因为二儿子分家是借钱盖的房子,这债是要二儿子去还,刘家老太太对这次二儿子走镖带回来的钱钞并不满意,可人总是要做的,不能心狠外露让邻居搓脊梁骨。
有些父母到死也会惦记着子女过得好不好,有些父母则念着怎么从儿女身上多得些利益,并不是人就会有人性,并不是当了父母就有爱心。
前世,刘清清看得太多了。公司前台的那个大眼妹跟了副总作小三,一年流了两个孩子被副总太太从金丝窝里踹出来,她娘家去闹了,只不过是娘家得了几十万,眼看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这样凋谢了,没有人为她着想一下,全家人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给自己捞好处。
春天的这些日子,断了奶的二丫长得白胖、刘小虎的个子拔高不少,就连刘清清的脸颊也丰腴了不少,小孩子对蛋白质的吸收就是快。可以一日三餐的张氏更是春风满面、面庞红润、走路生风,这些细小的变化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不早不晚的也做饭?”尖细的嗓音先于主人进到刘家小院。
张氏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谁,大嫂嘛,刘家的搅屎棍,在婆家的这些年哪一件事没有她,偏她还要装好人。
“郎君晨间没吃饭,说是这个时辰回来,就准备一下。”张氏抱起二丫轻轻摇着。
大伯嫂韩氏很自然地走进厨间,貌似要伸手帮忙做饭却把这厨间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后目光落在张氏怀中的二丫身上,“二丫长得可真好!几天没见就胖了许多,怕是比咱村的孩子长得都好吧。还是你舍得喂吃食。”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
张氏面无表情一手抱着二丫一手捋了捋头发。
韩氏这人脸皮倒是厚到家了,也不介意张氏的不理睬接着自言自语:“二郎回来吃些什么,我也帮个忙吧,又不是外人。”说完就坐在灶边揭开锅盖看了看。
锅里是几角饼子,并不是新做的,看样子是剩饭重热一下,里面还有一碗菜,却不是村里人做菜的样子,颜色青绿冒着香气。韩氏咽了一下口水,又把锅盖盖了回去。
“二郎还是真有福气,娶了你这样会做饭菜的娘子。”说完又站了起来在厨间存粮的木桶间看了看。“你这里也没有多少存粮了,娘还让我向你借些,家里男人多开春就没粮了。”
“阿耶和婆婆的钱粮郎君已经给过了,余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张氏可不想再和大嫂说话,跟这个人就是多说多错,不知道回去要怎么编排她和郎君。
“可是三弟还没有定亲,我们这作哥哥嫂嫂的怎么也得拉拔着。你说呢?”韩氏就是这样,半句话不给人下套都难受。
“三弟早已成人,地里的活也没少干,自己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到娶妻时自有婆婆操心,我们尽心就好。”
“你这是分了家就不想管了?”
“该管的怎么都得管,没能力的看见了也就只能那样了。”
“你这二丫养得精心却是不想别人了。”韩氏立了眼提了声调。
“大嫂来了。”刘顺回来的正是时候,拍拍身上的尘土,身后的白马打了个响鼻。
“二郎回来了。”韩氏立即拿出个娇弱的样子,“我这是几天没来了,看看弟妹这里有什么要帮把手的。”
“不敢劳烦大嫂。嫂子身体不好,还得多多养着才是。”刘顺把马牵到院内大树下喂水。
“嫂子来是告诉我们一声娘那里没有粮食了,看我们还有没有余粮。”张氏就是看不得韩氏那做作的样子。
“嫂子,娘那里我们已经交待过了,平日还要劳烦嫂子多操心些。”
“兄弟间这些话好说,不过你们也不能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不顾了。是吧?”那个带着颤音的“吧”字抖得张氏起了几层鸡皮痱子。
“秀娘,家里还有黍米没有?都给嫂子拿去吧。”
“黍米还有多少嫂子已经看过了。我可以不吃,清娘和大郎怎么办?”张氏撇嘴一笑,老娘倒是要看看你们老刘家还要脸不要。
“别…别,这眼看着孩子吃不上饭我这大伯娘也心中不忍啊。”假意拍拍胸口的韩氏成功换来张氏一记白眼。
“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看你们都好就省心了。”
张氏看着演了一出好嫂子的韩氏准备溜也不拦着,转头回到灶间喂二丫去了。
自从刘清清告诉她二丫每隔两个时辰要吃一顿,每顿应该是米糊、菜泥之类的东西之类的,张氏也上了心,这是自己身上的肉。
“你何苦与嫂子争吵,”刘顺舀水洗手,“她纵有不是,也是我们的大嫂,分了家不必多理她就是。”
“这家里的鸡子,锅里的米粮哪一样是她帮过的。想当初小虎想吃个蛋羹都要求她几次。”张氏抱着二丫猛地站起来唬了刘顺一跳。
“如果不是她在中间挑唆,清娘也不至于在鬼门关走一遭。你这作父亲的怎地不心疼孩子。”
好吧,刘顺服了,他无语了,古今中外男人最怕女人翻旧帐,更何况这是一个跟着他受遍苦、遭遍罪的女人。
“二丫能长得这样好还不是清娘每天从镇上带一个鸡子回来。我这当娘的怎么不知道?可我手心手背都是肉,二丫和小虎吃了清娘就没有,我就昧着良心当做看不着。你还让我给大嫂拿粮食,你怎么不说把清娘卖了买粮食送去好了。”张氏一行说一行摸泪,那张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委屈。
刘顺看着自己韶华不在的妻子心中并不好受,想起娶她过门时曾对岳父承诺一定会善待他的女儿,没想到这些年却是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
张氏却是了解自己家郎君的:话么,说到了就好,太过就容易不开心了。
“吃饭吧。”摆上饭菜,拿过碗筷,“清娘说你是一家之主理应吃得好些,早上特意给你做了饼子还有菜。”
刘顺坐下,一时心中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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