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正准备请辞呢,但是变故又有了。
“既然还没有下朝,你再去打听打听。”季朱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仿佛包含着一个秘密似的,说完以后摆了摆宽袍大袖,黄全忙不迭的跑到了前面去了。
蓝正霖对于皇后前倨后恭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有一点难以置信,刚刚还是针尖对麦芒的局势这么快就消失的无形无踪了,包括徽邺也是一下子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
徽邺给身旁的一个官员说了两句什么,这个官员匆匆的退到了身后,本来就乱糟糟的,这样一来没有人会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凭空消失掉了。自然,徽祁是没有发现的。
众人就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蓝正霖,蓝正霖是做官做的很有品味了,他也是很快就明白了东风与西风。前面也是没有把话说得很死,现在还是可以自圆其说的,因为顾虑到女儿蓝漱玉还在后宫里面,为了不让季朱华迫害到女儿的生命,蓝正霖只好夸奖皇后如何的贤良淑德,如何的光耀门楣之类的。
徽祁听得有一点不耐烦起来……
“娘娘,刑部的李大人求见。”
外面有人通报,玲珑明显看到季朱华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这个刑部的李大人是徽邺的人,玲珑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回避,但是又不能这时候凭空消失,只能半间不界的站在那里。过了会儿李大人已经到了坤德宫里面,看得出来李大人是有事情的,看了看身旁的玲珑,不免有一点踟蹰。
季朱华看到了这里,笑了笑,“婕妤妹妹,你也累了,回去吧。”
这样明显的逐客令除非是一个傻子看不出来听不出来,玲珑连忙点了点头,“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
那人从袖口里面拿出来了一张纸,递到了皇后的手中,“娘娘看看吧,这是七王让微臣送过来的。”
季朱华看完了以后,同样写了一个东西递给了这个李大人,说道:“让七王行动就可,不要顾虑本宫,趁此机会……”李大人点了点头,“前面的早朝还没有结束,微臣这就前去了,娘娘静候佳音吧。”
其实玲珑还没有走远,偶尔吹过来的一股风将两人的交谈吹了过来,玲珑听到了这些声音但是没有立刻明白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李大人很快的到了前面的殿内,这里的争执已经偃旗息鼓了,但是还是忙忙乱乱的,李大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徽邺,徽邺展开看了看,不觉得眉心皱了起来。
“这是皇后亲手写的?”
“刚才微臣过去的时候,皇后娘娘亲笔写的。”李大人乖觉的点了点头,纸笺上说让徽邺乘着这样的好机会与皇帝分庭抗礼,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失之交臂绝对是不好的,为了大权在握的以后,现如今哪怕是稍微牺牲一点皇后,季朱华也是没有非议的。
想到十几年前的时候,两人在溪畔慢行,季朱华说道:“我此生非你不嫁。”七王徽邺当时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以后两人的结局,谁知道一句皇命不可违,让十三岁的季朱华到了皇宫里面,现如今迢迢年华暗度,已经过了十来年,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徽祁摆了摆衣袖,单膝跪地说道:“刚才臣弟并没有表明态度,现如今臣弟就表明态度吧,臣弟也是不支持后宫乱政的,这个步婕妤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皇上岂可纵容一个小小的妃嫔成天在上书房里面往来?这是皇上的过失了,按照先帝在世时候的遗训,这样的事情皇上是要受到一定惩罚的。”
蓝正霖脸上似笑非笑的,这样的变故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刚才还支持皇后的人,现在忽然间就反戈了,而且还是反戈的这么彻底,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蓝正霖现在还没有分析清楚形势,只能保持着一种中庸的态度。
徽祁的脸色变了变,上次已经让玲珑的身份泄露了,现如今真是有一点悔不当初。他望着七王,问道:“七王意下如何,莫非七王也是觉得此事不妥吗?”
徽邺轻裘缓带的走到了前面去,拜一拜说道:“皇兄的事情自然是国事,按道理说国事臣弟是不能置喙的,但是国事与家事皇上好像还是分不太清楚,所以臣弟这才站出来仗义执言。”
“你的意思是皇后错了?不该安排人到上书房?朕已经说过了婕妤不过是在上书房里面帮助朕打扫卫生云云,并不曾干政。”徽祁望着徽邺,不过是点到即止,徽邺笑了笑,嘴角的笑容就像是一朵消散在空中的流云似的,“臣弟认为错的人是步婕妤,这件事情与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徽祁冷笑:“你的意思是步婕妤乱政了?”
“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毕竟乱政不乱政不是臣弟说了就算数的,臣弟不过是提醒一下皇上,如果皇上国事家事天下事都搅在一起,难免劳力劳心,皇兄是明白人,其实刚才蓝宰辅说的话不无道理,皇上以为呢?”
这就是朝政,徽祁有一点坐蜡的感觉,想了想就直奔主题了,问道:“七王究竟想要说什么?不妨直抒胸臆吧,朕不喜欢在朝堂之上与人打哑谜。”
徽邺笑道:“臣弟不过想要说后宫是不可以乱政的,至于步婕妤必须要严惩不贷的,包括皇上这件事情也是做得很不理想,所以皇上也需要引咎。”
众人瞪大了眼睛,他彻底的忽略掉了皇后。
“皇后娘娘也是劳心劳力,适才蓝宰辅大人已经说过了,皇后已经尽力了,至于这个步婕妤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在没有正确的言论之前,臣弟并不能够妄下雌黄。”徽邺施施然的说着。
“按照祖宗国法,朕当如何?”徽祁问道,礼部的人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不敢回答。
而另外一边,玲珑始终是不放心的,到了陈充仪的宫中,将前后的事情说给了陈充仪。
陈充仪说道:“照你这样说看,事情已经平息下去了,但是皇上并没有退朝可见事情还是很棘手,妹妹,恕姐姐直言吧,这事情是有人拿妹妹做筏子呢。”
“怎么说?”玲珑尽量镇定自己的心神,越是到了这时候越是不可以自乱阵脚,玲珑心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自己是没有一点身家背-景的,但是已经牵扯到了里面去,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玲珑想到了前面的事情,不觉得心惊,问道:“是皇后?”
陈充仪面色变了变,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个人都有个人的如意算盘,但是看起来事情一发生已经由不得个人了。”陈充仪有一点呆呆的,玲珑蹙额说道:“你是说蓝漱玉想要让蓝正霖用这样的事情弹劾皇后与妹妹,让我们同归于尽,但是七王又是要借着这些事情保全皇后的前提下将皇上狠狠打击的,也就是说妹妹现如今已经是面临了灭顶之灾,是也不是?”玲珑分析完了以后,只觉得心里面更加是惊惧,这件事情皇后明明说了会保护自己的,怎么这么快就有了这样不同寻常出人意表的变化呢?
玲珑想到这里,微微的有一点嫌恶皇后。
陈充仪说道:“现如今只有一种办法以策周全,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这个办法要是行不通,妹妹你只能求皇上网开一面了。或者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也未可知,姐姐我也会极力帮助妹妹的,妹妹你放心就好。”
玲珑自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最后一个办法了,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那么我现在就到坤德宫里面去请求皇后。”
陈充仪有一点不放心,但是这件事情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已经牵扯到了前朝,她是需要避嫌的,如果偏偏在这时候卷到了玲珑的事件里,反而是没有人可以帮助玲珑了。
看到玲珑要走,陈充仪泪水涟涟的,“妹妹,并非是姐姐不帮助你,姐姐如果也陷进去了,彻底就没有人帮助妹妹了,姐姐在这里看一看还有没有人可以求的,还有没有办法是可以想的,你先到坤德宫里面去。”
玲珑看到陈充仪言辞恳切,知道陈充仪出于姐妹情深的义气不用说都是会帮助自己的,毕竟自己帮助过她们不止一次两次了,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走到了外面。
玲珑心乱如麻,她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的父亲或者兄长,一个人卷入到这样诡谲的政治风波里面无异于是有一点难以自拔的,但是偏偏朝局已经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握的了,她只能去求一求皇后,看一看皇后有什么办法没有。
玲珑恨不能胁下生双翼立刻就到季朱华的身旁,偏偏事有凑巧还在外面摔了一跤,玲珑也顾不上筋骨疼痛,连颠带跑的到了坤德宫里面,皇后几曾见过玲珑如此的惊慌失措,料定玲珑是惧怕的没有了方寸,玲珑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罢了,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自然是害怕的。
“娘娘,是臣妾害了娘娘啊。”
玲珑一脚踩到了坤德宫里面就开始哭泣。
季朱华将玲珑搀扶了起来,眼神有一点仓促的责备一闪而过,“这是做什么?”
玲珑嘴唇几乎都要抽搐了,“皇后,是臣妾害了你,臣妾想不到蓝漱玉竟然会这么无理取闹,如今臣妾听说前朝已经沸反盈天了,臣妾甘愿以一己之身舍生取义,保全皇后娘娘,但是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臣妾并没有挑衅过蓝漱玉一次,但是蓝漱玉偏偏不放过臣妾。”
皇后黯然失色的神情让人看上去有一点哀怜,“有时候只需要嫉妒就可以要人命了,你还年轻,你知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