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笑够了之后,她才弯着腰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刚才喉咙似乎在嘶吼中,被喊破了,口腔里全都是血腥的甜味。
“我说的对不对?”
因为咳嗽的厉害,唐洛凡声音更加沙哑,眼里被咳出来的泪也都蒙了一层,嘲讽的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
傅临墨本想伸手去扶着她,可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压住心底的异常,手攥成拳,还是没伸出去。
冷声道:“闹够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去,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胡闹。”
他隽秀俊朗的脸上,阴沉沉的,每个字都带着压迫和威胁。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似乎早就没了任何的兴趣了。
对于她刚才质问的话,对于她自嘲的话,也都避重就轻的随口一提,压根没放在心上。
剩下的那些质问那些委屈,都没了倾诉的地方。
“我……”
门口有一声比较细弱的动静。
刘安菱就站在门口,双手绞在一起,有些怯弱的看向里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挽了一下头发,恰好就露出那红肿的一半脸来。
本来刘安菱就是过敏的体质,不算很重的一巴掌,可在她的脸上看来,却肿的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林伯!”
傅临墨抬高声音,嗓音沉哑的厉声道。
老管家从里面出来,“是,先生。”
“把唐二小姐带上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出去。”
傅临墨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吩咐道。
沉冷的嗓音,像是冰锥子一样骤然的落下。
没等唐洛凡反抗,就被旁边的佣人连拉带扯的往上带。
身上的力气在刚才就被耗光了,只是麻木的背拉上去,可是头却依旧扭到后边,看着后边的人。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是莫名的般配,般配的刺眼,般配的让人发狂。
刚才他的称谓,还在耳边不停地回放着,一次比一次声音大,一次比一次更容易冲垮她早就脆弱不堪的内心。
唐二小姐?
这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于他而言,自己永远都替代不了唐媛的位置,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活在唐媛的阴影下,永远的罩着这层阴影不得翻身。
快被拉上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抗,挣扎中,眼角的余光看的不清楚,却隐约的看到傅临墨似乎温柔的弯腰给她擦拭眼泪。
试图扭着身体回头再看一眼的时候,却被强行的拉到了房间内。
门也被哐当的关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里面的摆设明明也都是温馨的,可却感觉像是被扔到了一个监狱里,再豪华也不过只是个监狱。
身上在止不住的发冷,茫然的环顾了一圈,才环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的蹲下,靠着床边,就坐在地上。
外边还是艳阳天,阳光毫不吝啬的落在她的身上。
可却冰冷的不像话,像是冰锥子落在身上,很冷,冷的身体发颤,冷的嘴唇发白。
前一秒,她还踟蹰了半天才狠心的下定决心,要把心脏还回来,自己彻底的跟他断绝关系离开,可是后一秒却又戏剧性的回到这里。
她甚至还像是疯婆子一样,丢弃了之前认为最重要的尊严,丢弃了最重要的面子,只是想找出杀人凶手,只是想质问清楚,讨个公道。
门再度被打开。
她还是环着膝盖没抬头,身体蜷缩的很小,在床边上。
“二小姐。”
叹息的声音,老管家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缓缓的用拐杖撑着,才蹲下身体。
苍老纵横的脸跟她对视,浑浊的眼眸中却依旧带着不变的温和慈祥。
所有的都变了,似乎林伯伯还没变。
唐洛凡下意识的抬眼跟他对视,嘴唇嗫嚅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林伯伯。”
这一声断断续续的,带着颤抖。
老管家哎了一声,有些叹息的看着她,“先生一时半会的想不过来,可你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他总会懂你的。”
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甚至落井下石的时候,唯独林伯伯还是和当初一样,慈祥和蔼。
那些隐忍的情绪,那些所有憋屈的不肯说出来的委屈,在受到那些质疑,在受到那些锋锐凌厉的打压的时候,都没事,可却在这种温柔的关怀下,却溃不成军。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像是决堤一样。
唐洛凡的身体在颤抖,肩膀也在耸动,喉咙里压抑的哭声,听起来甚至比大声的哭泣还要让人怜惜。
“那他是不是还会娶刘安菱?”
唐洛凡咬紧了下唇,颤抖的看向老管家,似乎要找寻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慰藉。
可老管家只是叹了口气,浑浊的视线避开了她,轻轻的摇摇头。
不可能的。
唐洛凡早就知道的,如果自己真的有本事让他在乎的话,那他就不会参加订婚宴,那他就不会在知道孩子没了的情况下,还会袒护刘安菱。
“我知道了。”
唐洛凡撑着身体,咧开嘴对着老管家笑着,“我知道了林伯伯,我知道了。”
眼泪不停地跌落,可嘴角却咧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
话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像是迷了心智的人,也像是在绝望边缘行走的人,那样的可怜又卑微。
老管家撑着身体起来,看着她环着膝盖笑着哭的样子,最终有些不忍的出去。
没有告诉她,马上她就会被送到边郊房子的事情,也没告诉她,就算被搬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也会有人监视的事情。
她已经足够的可怜了,这些话还是说不出口。
老管家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才上了楼梯的傅临墨,停住脚步,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真的要把二小姐送走吗?”
傅临墨没说话,脸上阴晴不定,抿唇半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走廊里静悄悄的,隐约的能听到屋内压抑的啜泣声音,时有时无的,这种痛楚听的心里也跟着她一阵阵的抽痛。
没有缘由,也找不出来什么原因。
傅临墨的手攥紧了,不想追究下去这种情绪,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甚至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
“嗯。”
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唇线依旧绷着。
老管家轻轻的叹息了一下,说道:“二小姐其实过的也不好,她也很痛苦。”
“她痛苦?”傅临墨冷笑,满是讥讽,“她这样的人满心思的都是算计,哪里还会知道痛苦两个字怎么写,林伯你不会也被她给蒙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