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目送司马雪纤秀的身影在院门口拐了个弯,没了踪影,正色道:
“高道长,公主一直坚称司马太傅父子要篡位,不知有何根据?”
高恩华想了一想,只得把司马雪在太极殿中偷听到司马元显与王国宝的谈话内容复说一遍。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王恭听完后,面带愁容,说道:
“听内弟讲,司马太傅之子破虏将军虽然年幼,但性情雷厉风行,崇拜汉武、魏武二帝,竟敢口吐迕逆之言,果真怀了不臣之心,只是王国宝被斩,死无对证。
公主年岁渐长,长期在外漂泊于礼法不符,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公主唯听高道长劝解,不知道长是否可劝说公主归宫。
”
高恩华沉呤片刻,说道:
“劝解公主回宫这件事上,贫道实在帮不了王将军的忙,司马元显如果日后有篡位之举,必定清除孝武帝旧臣,王将军需多加提防。
”
王恭叹道:
“昔年魏武帝曾言,因为我的存在,绝了天下多少人的皇帝梦!如今天下威权不在,士族林立,家家都在争权。
权欲涌流之下,又不知多少人生出这帝王之心,难道晋室子民又要经历一场‘八王之乱’的浮生大劫么。
”
院西的夕阳如金,黄金色的光芒挥洒下来,辉映在王恭身姿挺拔如松,两边长髯飘然如漆。
风姿实在不亚国师王蛮子。
高恩华心中一动,不禁想到,当世人皆称王恭如濯濯春柳,神仙中人。
今天近身详观,果然属实。
刚要说些话劝慰,猛然间,一股惊悚感从心头猛的升了起来,如建康寒夜遇袭时一模一样。
但是、心中晃动的全是司马雪惊惧的模样。
“公主有危险,贫道去了。
”
王恭正在捻须感慨,听到高恩华急惶的留声时,面前早已没了高恩华的影子。
等王恭拐出院门,四下观看,只见将军府外面的大街上,远远的、尚能看到几个人在逃跑的背影......
高恩华一遁而出将军府,晃身间、便来到刚才进将军府时,稍远街角处那一堆人的所在。
地面上,躺了两个百姓模样的人,远处还有一群四散而逃的孩童和百姓打扮模样的人,找不到司马雪的影子。
素来淡泊无惊的高恩会瞬间感觉胸腔中空空荡荡,面色大变,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遁起如烟般追上两名逃跑的百姓。
急探身、迅速伸掌,挟脖将两人抓了过来。
厉声道:
“刚才看到一个小道姑去那儿了吗?”
两名京口百姓感觉脖颈间如被打铁的钳子夹住,面上的道士脸上的表情狰狞,眼中象要喷出火来一般,回答错了一个字,只怕马上便会被扭断了脖子。
“道爷绕爷,和尚杀人了,和尚杀人了......”
司马雪独自拐出将军府,一路直奔将军府外,稍外街角那堆人群中。
刚才进将军府时,她远远便见到了一堆人围在一起,心中早便留上了意。
与王恭在府中谈话时,心中确一直记挂着人群中有什么热闹可看。
暮色溶金的天空中、一群燕雀鸣叫着,在暮色中快速掠过人群。
人群中,一个和尚在变戏法。
以前司马雪在建康时,也曾见过有人变戏法,好久不见,顿时来了兴趣,连忙挤在人群中观看。
人群不大,十来个人的模样,司马雪身穿道袍,但眉清目秀,纤秀无双,俏立人群中,有如鹤立鸡群,引得身边孩童也纷纷侧目。
和尚高鼻深目,长相倒有点象个胡僧,幽幽目光一边四下瞟视,一边口中喃喃念着什么话语。
司马雪刚刚站定,便迎上过来,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公主。
”
司马雪愕然,身在京口王恭将军府外,和尚居然认识自已。
认真看了看面前和尚,一个高高的鹰勾鼻子,眼窝深深,眼窝中目光幽幽,象蛇蝎般死气沉沉灰色一片,了无生机,以前绝没见过。
和尚幽幽目中一动,升起一股狡诈的得意之色,好象毒蛇发现了猎物一般高兴。
司马雪心中一阵惊悚的恐惧油然而升,顿感不妙,转身便逃。
一朵黑色的莲花在似金暮色中一闪,在半空中熠熠放光,妖诡而迷人。
晚风中,黑莲在空中一颤,一道黑色的光华闪电般倾溢流下,向司马雪罩去。
惊惧之下,司马雪纤手猛挥,一道太极图案璀璨自虚空化出,急急将黑色光华抵住。
司马雪刚欲再逃,只感觉脑后一痛,便晕了过去。
和尚喃喃道:
“不错啊,居然挡得住本佛黑莲一击。
”
喃喃声中,抓起司马雪,一阵风般向城外飘去。
眼力稍差之人,只感觉一阵风溜过身边,风声过后,两个人影“扑嗵、扑嗵、”两声跌倒在地,显然是挡了和尚奔逃的路。
烈烈罡风中,司马雪悠悠醒来,只感觉后脑有些痛,偷偷四下观看,只见刚才的和尚正背对着她在驱动一座黑色莲台御空而行,自已居然没有被束缚,短剑竟然还别在腰间。
司马雪小心翼翼偷看和尚,见他没有发现自已醒来,心中登时大喜,伸手将短剑慢慢抽出剑鞘。
心中不禁忐忑起来,和尚应当不是好人,自已背后一剑刺去,岂不是要杀人了么,另外背后偷袭,好似也不怎么光彩,但如果不刺和尚,自已道法又比其太低,无法安然逃回高恩华身边。
和尚突然道:
“阿弥陀佛,公主显然以前没有杀过人,持剑伸伸缩缩这么多次,还是没有刺本佛一剑。
多少年了,没见过公主这般好心的女施主......”
喃喃声中,黑色莲台光华缤纷,缓缓降落在一条古道上,前方现出一个城郡的灰色墙头。
司马雪心中惊惧,喝道:
“坏和尚,本公主适才念你修行不易,没有杀你,你自趣的自已快走,一会我师父追来了,一定会将你斩杀。
”
和尚掐了一个法诀,收起黑色莲台,上前施礼道:
“阿弥陀佛,小僧索魂圣佛见过公主,小僧确实是个坏和尚,不过只要公主乖乖的跟小僧走,本佛是不会伤害你的。
”
司马雪手持短剑,斥道:
“坏和尚,一看你就是脑筋不清,一会僧、一会和尚、一会佛,胡言乱语的充什么儒雅高僧,敢过来,我可真要杀你了。
”
听司马雪说他脑筋不清,索魂圣佛登时变了颜色。
自已因修练“三焦枯玄经”过急,伤了神智,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平时最不喜和人交往,更最忌别人说他脑筋有问题。
如果司马雪不是殿中派下的目标,只凭刚才一句话,便早伸掌拍死了。
“阿弥陀佛,公主口出妄言,手持利刃,已动了杀念,如果不自已放下屠刀,休怪本佛不客气了。
”
喃喃声中,急步上前,对司马雪刺来的短剑视而不见。
司马雪一咬牙,挺剑便刺了过去,剑尖刺在索魂圣佛的胸口,如刺败革,剑尖轻轻一滑,便滑了过去,对方好似不是血肉之躯一般。
司马雪惊恐之下,短剑如风,电闪雷鸣间已刺出七八剑,剑剑仍然刺不进索魂圣佛身体半分。
索魂圣佛喃喃道:
“公主看似冰雪聪明,确是个傻瓜,还给本佛这么一个差评。
本佛若没点本事,岂能由你双手自由,利刃在身。
现在乖乖跟我走吧,去前面城中吃点东西,然后回殿交差。
”
口中一边嘀咕,一边伸手一抓,看似锋利无比的短剑好象送在他手中一般,放在手中揉了一揉,碾成一个废铁球扔在地上。
司马雪伸指掐诀,便欲使出土遁符术逃生,纤指刚将符纸挟起,索命圣佛深深的眼窝中闪起一抹凶光,挟手一把将符纸夺去,厉声道:
“公主休要多事,否则本佛便要不客气了。
”
司马雪面色绯红,明眸厉瞪,高声斥道:
“死和尚,要么将本公主杀了,否则休想如愿,我师父日后定会替我报仇。
”
索命圣佛喃喃道:
“俗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只会打洞。
看公主道法如此低劣,笨得要死,你师父也强不了多少,想来非本佛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