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之中,海风呼啸,宫殿虽然雄伟巍峨,一时之间,激增这么多人,虽早有准备,但储存食物仍然快速消耗。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在孙大眼的建议下,减免一切繁文缛节,简单祭奠了孙泰后,便择日在大殿中,聚众商议替孙泰报仇事宜。
孙恩居中,首先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介绍清楚,最后将传功长老与孙大眼的看法复述一遍。
各州、郡的“祭酒”对事情原末早有耳闻,来海岛之时,大部分早便想好了说词。
待孙恩的话音刚落,不论真假,诸修纷纷表示了对天师道的忠诚,发誓赌咒呐喊;必替师君报此仇!没有一个不识相的提出反对意见。
在对待如何除掉司马道子爷俩问题上,众说纷纷,有主张刺杀的、有主张下毒的、有主张伏击的。
但面对最后一个问题,如何避免天下教众被疯狂报复的问题上,均没了主张,有人提出意见后,很快便被他人推翻。
孙恩心中失望,看了看众人,提声问道:
“还有那位教友愿意讲出高见吗?”
众修均默言不语,只是相互观望。
突然,一个干细清楚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
“在下益州郑家原登飞,可否说说个人陋见?”
孙恩看了看自角落中站起来的原登飞,说道:
“原教友但说无妨。
”
原登飞环施了半圈礼,嗫嗫嚅嚅说道:
“原登飞见过师君,在下的话,说出来、说出来怕诸位教友中,有人不喜。
”
孙恩道:
“在座诸位教友均是自家人,原教友有话直说,言错无过。
”
原登飞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
“诸位教友,在下认为,诸位教友刚才所言,眼界有些狭窄,大家是否可以,眼界开阔些,从高处向下看?”
殿中诸修面色愕然,均感此人上来先一棍子将所有人的说词打翻,这些人中包括师君孙恩,包括教中众长老,包括各州、郡闻名的“冶头大祭酒”,显得大是狂妄。
唯有孙恩脸色不变,微微摆手,示意原登飞讲下去。
“在下知道,诸位教友均是汉民,自小便深受孔、孟之学薰陶,忠君爱国之心,坚不可动。
但诸教友可曾想过,这个国、这个君,从来都给过大家什么?朝廷给我们的,向来只有各种税赋、各种劳役、各种不公平......
若论忠君之说,晋室皇权篡自曹魏,自身首先便不忠。
前朝‘八王之乱’后,全国人口锐减半数,生灵涂炭,司马道子等仅为皇族宗亲,便可假借皇帝之名,诱杀本教师君,本教中人,还有必要忠君爱国吗?
昔日项王曾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刺杀司马道子爷俩是谋反,推翻晋室还算谋反,我辈教友,何不共同起事,推翻晋室,在座诸人,以后儿孙皆成为士族豪门子弟。
”
原登飞刚开始讲时,殿中一片细细的议论之声,待大家听懂原登飞话中之意后,皆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说话越来越流畅的原登飞。
唯有孙恩与孙大眼目中一片赞赏之味,频频点头支持。
原登飞面色赤红,越说越兴奋,高声叫道:
“诸位教友,现天下大乱已久,后秦、后燕、北魏等夷狄之辈尚能称帝立国,何况天师道诸位法力滔天的英雄,只要教友们,举起兵刃,勇不畏死,推翻晋室,大事必成!”
一阵阵振耳欲聋的海涛声,拍岸传进殿来。
天道师大部分“祭酒”都感觉如沐天言,茅塞顿开,眼界果然变得高大起来,心中已然盘算,若起事成功,自已成为士族豪门人家的风光。
孙恩与孙大眼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感觉到,原登飞简直替自已说出了心声,稍侯一定要详细了解此人底细,委以重用。
传功长老站起身来,说道:
“原教友的说法,果然想法独特。
老夫想问几句,汉末太平教‘大贤良师’张角率教众带黄巾起事,天下震动。
据说教徒为响应起事,纷纷变卖家产,千里相投,战乱蔓延数百年,最后才由曹武帝统一天下。
曹武帝曾诗云‘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我天师道若起事,能否导致天下苍生一场大灾劫呢?”
孙大眼接言道:
“天地良心,传功长老所言极对,张角当年起事时,本教前祖张太师也曾带众参与其事。
但太平教张角突然病故后,教中不同势力各自为战,从不相互帮助,才被汉军各个击破。
今日原教友仅仅只是提了个看法,此事如何定夺,尚需师君与各位长老们详细商议才好。
”
孙恩看了一眼原登飞,说道:
“不论刺杀司马道子爷俩报仇,或是誓师起兵,兹事体大,今日先议到这里,大家散了吧!由孙长老负责派人护送各位返回原州郡,今天所议之事,若有告密泄露者,诛灭全族。
”
众位州郡“祭酒”们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
“谨遵师君之命!”
十数日后,益州城中,赌坊一间密室中。
恒少单眼皮笑成双眼皮,伸扇子拍了拍原登飞的脑袋,说道:
“起来吧,以后见到本少时,不必跪着说话。
你这狗奴才果然有点用处,一张嘴抵得上本少一千‘墨甲军’,云渺宫方面探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原登飞面有得色,脸颊上迅速堆起两团肉,笑道:
“主人饶恕,小人这阵儿一直跟随郑方出访海岛,云渺宫的事儿未有进展,不过小人有一计,不知主人是否愿意听?”
恒少小眼中精芒一闪,说道:
“有屁快放,甭给你杆儿,你就顺着爬!”
原登飞面色一寒,急声道:
“云渺宫中,大部分全是女修,实难让人接近结交。
但据小人得知,云渺宫还有处别院,那里边有许多常年挂单的散修,他们容易接近,更喜欢漂亮女子与金银......”
恒少纸扇一合,“啪”的击了原登飞脑袋一记,笑道:
“这主意不错,你现在可以滚了!”
原登飞走后,天地宗长老卢刚问道:
“此贼人面豺相,厚颜无耻,他的话可以全信吗?”
恒少折扇一张,晃了两晃,说道:
“此人本领普通,又极度羡慕富贵,只能靠出卖亲朋来换取利益,厚颜无耻是他生存的手段。
在建康时,本少便明白,做为一名士族子弟,总有庶族子弟或流民来讨好巴结,其实不必赏赐对方具体东西,只要让讨好之人感觉,他们可能会得到什么便可以。
”
卢刚默然,他一生修道,只懂凭实力吃饭,更没机会明白一名士族子弟的感悟,悄然与师兄退至角落中。
春回大地,枯木逢春,云渺宫周围山巅峭壁上,绿意葱葱。
清明节过后,司马雪忽然与高恩华商量,想去孝武帝陵墓祭奠一番,高恩华应允。
孝武帝驾崩后,葬于建康附近隆平陵。
江南的天气比益州能早一月有余,司马雪与高恩华赶赴隆平陵后,只见四周青山翠绿,春风徐来,两边水桶粗细的古树森然排列招展,陵前各种石像栩栩如生。
陵台上,各种祭品一一陈列,应是安帝或是其他皇族中人刚刚祭拜过。
司马雪触境伤情,泪水缓缓流了下来,高恩华不知如何劝慰,暗叹一声,只得远远的站定,任司马雪独自在陵前祭拜祈祷。
半柱香后,凛然春风从远处的古树间吹过,呜呜作响,随着春风,飘来一片浓浓的黑色雾气,黑雾气虚无缥缈,神秘诡异,四下弥漫飞散。
高恩华心中悸然生寒,提声喝道:
“公主,雾气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