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供暖向来都好,屋里热气一下子围过来。肖达扶着小枫坐在门口右手的沙发上,自己就热得忍不住拉开羽绒服。小枫知道背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人上五楼,肖达可是累坏了。
“去洗把脸歇会。“小枫把叶阳的棉拖指给肖达。
肖达换好鞋把羽绒服丢到沙发上,绕过茶几进了洗手间。一阵水声之后,肖达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枫哥,这是你家洗脚盆不?“肖达站在洗手间门口问,肩上还搭着块擦脚抹布。
“是,你要烫脚?今早停水热水器拔了,水就温乎能行吗?”说着小枫坐到沙发一角给肖达让位置。
“这温度正好,你扭伤了不能用太热的水。”肖达说着把盆放在了小枫跟前,又从外套里翻出那瓶活络油,放在茶几上。
“你这心比女孩子还细。”小枫真有点意外。
洗了脚,肖达把水盆往旁边拉拉,坐到身边要帮他揉活络油,小枫推着他的手要自己来。
“两个大男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要是阳哥在家我肯定不伸手。”说着这话肖达已把药油倒在手心晕开来。
小枫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望向叶阳的房间,今晚那里是空的。
不是早做好了独自面对长夜的准备,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渴求阳光不要消逝得太快,仿佛一个决心轻生的人跳进水里,却在没顶的瞬间慌乱地挣扎。
突然脚上一痛让小枫回了神,“好了吧?”
“就好了。这药油可好用了,一天不疼,两天消肿,三天可以跑。”
“已经很晚了,骑电动车太冷,你要是愿意就住阿阳的房间吧。”小枫被肖达的举动弄得有点过意不去。
肖达听了这话缩缩脖子说:“我可不敢!”
“你好像很怕阿阳?”小枫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能不怕嘛!他一脚让我半个月都不敢直腰走路。不过不怪阳哥,那时候我帮着李尚那个混混儿来占游戏场便宜,让阳哥收拾了也是活该。”说着话肖达也弄完了,把活络油瓶子拧紧。
“那你还到博天打工?”
“其实,阳哥那一脚算是把我踹明白了。李尚那样整天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的太没档次,要跟也要跟阳哥这样的人混,会做生意,身手好,不随便欺负人,长得又帅。可惜阳哥不待见我。后来陆哥管店,让我抓住机会了。只要能留在阳哥身边,有没有股份我不在乎。”肖达说的时候两眼放光,兴奋地像个小孩子。
听着这话,小枫目光扫过肖达单耳上的白金耳丁,最后定格在他的眼晴上。
“你喜欢叶阳!”
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肖达的笑僵在了脸上。但是小枫完全没想到肖达接下的反应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枫哥,你也是喜欢男人的吧?”说完也不等小枫回答,肖达就扑了上来。
肖达很有技巧地用膝盖压住小枫没有受伤的一条腿,又快速地捉住他的双手压在头顶,紧接着滚热的唇就覆了上来。
从来不知道肖达力气这么大,怪不得可以一口气背着自己上五楼。小枫努力挣了两下却被摁得更死,只觉得双手都有些发麻。小枫瞥见肖达微闭的眼睛心里有了计较。他不再挣扎,主动地迎合着他。
肖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唇舌之间,手上的力道也弱了下来。小枫抽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不一会肖达就被小枫撩拨得呼吸凌乱,失了全部的防范。
小枫的手突然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肖达忍不住痛轻哼一声扭着腰身向后避开。他这一躲,小枫的腿终于得了自由,借着两人身体拉开距离的空挡,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把肖达蹬翻在地。
肖达完全没防备,这一脚踹得结实,腿弯挡在茶几沿上整个人斜摔在几边,还没停住又滑到地板上坐翻了水盆。茶几上一个玻璃杯被撞飞,摔破的碎片散得倒处都是。肖达腰、背、尾骨都摔得生疼,小腹拧着劲,手上有刺痛,衣裤都湿了,脸上也溅了些洗脚水。
小枫冷眼看着,提防着他再次扑上来纠缠或是武力报复。肖达看着小枫的表情心就凉了一半。他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却把手上的血挂了一条在脸上。坐在冷水里缓了缓神,肖达转身扶着身后的墙慢慢站起来,然后忍着痛找来了笤帚和拖布。
看着肖达的狼狈再想想他刚才为自己做的事,小枫那句充满厌弃的“滚!”终是没有骂出口。小枫扶着沙发站起来,掂着脚向大卧室挪。可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刚走上两步就吃不住劲,眼看着失去重心,就要摔在洒着玻璃碴子的地板上,肖达马上冲过去扶他的胳膊。
小枫用力甩了一下没甩开,抬起另一只手就打。肖达吃了痛还是没撒手,只是用另一只手护着脑袋大叫:“枫哥别打了,我就是怕碎玻璃扎着你。你这样不扶着怎么走。等你好了我认罚还不行吗!”
看着肖达这么实心的样子,小枫的嘴角渐渐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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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没有多少热度的阳光探进卧室的窗口,一切都归于沉寂。到处都干干净净的,没有碎片和污水,甚至连垃圾袋也没有。好像昨夜乍泄的春光与不可控的混乱只是一场缥缈的梦镜。
不知道肖达是夜里走的,还是真的在叶阳房里住到天亮。毫无痕迹,唯留下药油的清凉与苦涩,飘浮在空气之中。
这一夜小枫睡得不错,轻轻地活动一下左脚,真的好了大半。小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用品还有钱。打开携程绝然地订一张到津口的车票,周一上午就可以离开北城,从此不必再理会这张感情交织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