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听完左旬的话,把当年的事都捋顺了。从而推测那银行保险箱里可能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钱财宝,而是可以招来警方注意的东西。这样就算自己逃出了枪战现场,也会在取保险箱东西时落在警方的手里。而安青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许爷为什么会死在非警方手里,似乎也很好地给出了安青一直都没来找安姐的答案。因为他恨透了抢走自己女人的毒犯,以致于他忍不住要亲手杀人报复。可惜,仇恨最终带他走向了毁灭。
至于安姐的病,可能是安青担心她会露馅没有把计划事先告诉她,事后虽然知道孩子没事,病根却是种下了。从安姐让阿远去取保险箱里的东西度日来看,安姐对丈夫算计了青子的事全然不知内情。
安姐,只是一个完全信任、苦苦爱恋着自己原配丈夫的可怜妻子,一个宁可结束自己生命也不愿意伤害孩子的普通母亲。她被玩弄被爱慕也被隐瞒和利用,最后在命运的车轮下香消玉殒,化做一缕烟尘散在虚空。
青子给了自己十秒钟,默默祭奠了一下安姐的在天之灵,然后从心里抹去对她的一切爱恨。
左旬给了青子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决定合作了吗?”
青子快速地回神,接上左旬的话头,“保险箱就是个钓鱼钩,警方想开随时可以,用不着问我。我是愿意合作,但前提我得是个自由人。货你可以拿着,也可以先藏起来。人呢,最多能答应帮你押到平城。深入虎穴这种事,我不干!”
没想到青子会是这种反应,左旬狠狠掐灭烟头厉声说:“不按我说的做,你永远都会背着毒犯的罪名。”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抽案底这种事是随便就能办得到的吗?再说你一个当兵的,能把手伸到公安系统里?”青子摇着头好像在说,你呀,说假话的时候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你怎么知道……”左旬觉得脑皮有点发紧。
“刚见面时我就注意你一手的枪茧。掀赌场这种事能轮到缉毒警来做吗?”
被青子看出了军人的身份倒不会对全局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被识破了,太没面子。
“安青,”左旬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又把话转到青子身上,“你三番五次地出尔反尔,真以为每次都可以逃出法网吗?”
“都说了我不是‘安青’。他第一次联系你们的时候,我才十二。你觉得十二岁的我有没有本事耍得警方团团转呢?”青子挑衅地说。
“你这么说也没用,除非去投案,公安部门自会查出真相。”左旬根本不理会青子的激将。
“投案可不行。这样吧,我给你一只手去做骨龄鉴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说着青子把左手摊开伸向左旬。他手里有一把普通的折叠水果刀,只是拉出的刀刃闪着逼人的寒光,应该是被重新打磨过了。
“你担心这刀不行?”青子轻蔑地瞟着左旬眼里的犹疑。
刀刃锋利但毕竟是把小刀,想刺进柔软的皮肉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要砍断骨头怕是一下不能成功。于是青子先在左手腕关节处划出一道血线,然后再次把手和刀递到左旬面前说,“从这下刀,沿着关节的缝隙慢慢割就不会崩坏刀口了。”
左旬皱着眉往青子脸上看了一眼,只见他正肯切地望着自己,那表情不像是要人去割掉自己的手,反倒像催促对方去品尝一道美味。
“真是亡命之徒!”左旬不仅暗骂。
“怎么,让我自己来?”青子见他还不动手,就把左手扶在旁边的树干上,右手握紧了刀柄,用力挥下去。
青子眼里放出了戾气,握刀的手臂也暴起了青筋。左旬看他是动真格的,忙出手猛击,弹开了青子的右手,随后骂道:“测出骨龄和‘安青’不同有什么用,见不着你的人,怎么能证明这手是你的?头儿还说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个十足的莽夫!”说着利落地掏出一小卷卫生纸缠上青子正在渗血的手腕上。
青子转了转被左旬击痛的右手,把刀收了起来,然后不无失望地说:“这样啊!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辈子只能顶着‘安青’的罪名东躲西藏了。”
其实青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看出左旬已然是信了大半。自从上次赵野提到“安青”年龄比自己大,他就一直在想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安青”。他当然不可能真给对方一只手来测骨龄,这只是做出一种绝然的姿态,让对方相信自己。他希望这个左旬足够聪明,能够看出自己的决心和这种办法的不可行性。同时也希望他别聪明过了头,看破了自己演的戏。实践证明,左旬的智慧刚刚好。
“这一次你想逃离警方的视线,简直是痴人说梦?”左旬不屑地说。
“是吗?”说话间青子快速抓起地上装粉的背包,一个侧身大力抛,远远地甩进了湖水的深处。
左旬立刻变了脸色,“你要干什么?”
青子指着东西落水的地方说:“看好了,我给你露一手。”说着他把多功能跟踪仪也向湖里抛去。左旬见状急忙去截,但是他没想到青子先发的是假动作,等自己被晃开了才真正把东西抛出去。左旬抬脚扫向青子,青子为了让落点准确地重合,并没有及时躲开被绊了个趔趄。青子缩手去撑树杆,却被闪身过来的左旬气愤地扭住。青子也没还手,任对方扭着胳膊把自己摁在树干上,吃吃地笑出了声。
“现在还有多少精力跟着我?军警合作,动作不小,只怕对方手里的家伙就够你们头疼的。现在货又丢了,会不会分派人手来找呢?这设备的防水性能要是不好也怪不得我了。祈祷这几天别下雨吧!”
游泳,左旬是会的而且游得还不错,但是这会撇下青子一伙人去捞跟踪仪毫无意义。所以看见打火机砸在皮包的落水处,荡起了层层涟漪,左旬只能愤恨地说:“青子,你会后悔的!”
“现在要么按我说的办,要么咱们就此别过。你一个人想留住我和阿远怕是不太容易吧。”青子相信自己在这次行动中,实是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左旬在心里衡量一下,现在犯不着跟他闹僵,到了平城事情还有转机,也许赵野根据自己传回的信息,已经把人手集中到那了。想到这左旬放开了青子,妥协似地说:“好吧,就听你的。到了平城我自己带着翔子去找他们交接。之前你得保证我的身份……”
“没问题。”说着,青子和左旬伸出的右手击了一掌。
一路无语,两人往回走的速度比去时快了不少。阿远把邹翔弄到车箱里还睡着,自己迎上青子说:“你俩怎么走这么长时间,我都等不急了。”
“有什么事吗?”青子觉得阿远的脸色不太好。
“你看这个,从他身上发现的。”阿远把一个纽扣式的东西递给青子。“这跟之前他给我用来对讲的好像不大一样。”
青子把东西交给左旬,“是定位仪?”左旬仔细看看朝青子点点头,跟了一句,“好像已经坏了。”
“真是定位用的?我也这么猜的,刚才把它给砸了。”阿远狠狠地说。
“只怕要坏。”左旬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