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旬只顾着注意铁门方向的动静,没防备身后的赵朋予竟然被敌方掳去当了人质。这让他懊悔不已。
不过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左旬并没有让这种消极的情绪困扰自己太久。他快速想清了其中原因和对策。因为只有关卡处安了LED灯,两个相对的洞口都漆黑一片,就很容易让他们以为没有设铁门的另一个洞口只是个没启用的岔路。心急的四个人都忘了去查看一下。现在看来,一直有个人在这没灯的洞口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察觉了有人闯关。他的枪没在身边就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等到赵朋予落单才悄无声息地潜过来,抓住她当人质。
“好,枪可以给你!”左旬答应着摘下背着的枪。他知道对方的注意力一定会放在枪上。他故意慢吞吞地动作,以求为青子和阿远争取反应的时间。
“扔过……”那男人的话戛然而止。
左旬猛然转身,手里的枪准确地指向身后男人的眉心,但已不必开枪。一个同样穿着战术背心的男人双手扶住自己左边颈动脉处的匕首,惊恐地看向明亮的走廊。紧接着青子闪身来到近前,反手握住匕首的刀柄,狠狠踹开对方。鲜红的血“噗”地喷出来,崩溅在青子的脸上和身上,这景像惨烈而狰狞。
跌坐在地的赵朋予近在咫尺,正看见暴起的青子怒睁双目,用力拨出匕首的瞬间,这异常血腥的一幕让她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尖叫。青子寻声看去,蓬头乱发的赵朋予脸色惨白,溅上血的双手僵在大张的嘴上。青子很想丢下手里的刀立刻去安抚她,但是察觉到她正用极度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青子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此时满身煞气的自己和地狱里恶鬼没什么两样。他最想掩藏的一面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他退了几步,抹一把脸上的血对左旬说:“怕是己经惊动里面的人,你带她快走!”说完走到阿远身边,拆下另一支枪里的弹夹,还有刚才搜来的武器都扔给左旬。
左旬对自己听声辨位的能力是有信心的,之所以没有在转身的同时开枪,并不是怕伤了人质,而是怕枪声会惊动整个山洞人包括洞口的守卫。青子利落地用冷兵器解决了对方,再一次迎来了左旬由衷的欣赏。所以青子这会用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他也没太在意。
阿远是唯一个看清青子行动过程的人,那个抓住赵朋予头发用三根手指扣住她咽喉的男人,显然是个功夫不弱的家伙。从衣服判断,他和哨兵乙才是今晚的值夜人,而另一个穿牛仔服的人更偏重于信息员。
青子果断精准地飞掷,凶悍冷酷地拨刀,以及行云流水似地进身动作,让早已远离杀戮的阿远差一点惊掉了下巴。直到自己背的枪被青子拿过去拆了弹夹,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我靠,师哥,这趟出来可真够刺激!”
青子不理这茬只对左旬说:“从这到洞口上次走了多久?”
“十五分钟。”
“我尽量给你争取十分钟安静的时间。到了洞口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好,如果不能,勿必保证她的安全。”说着又把抹干净的匕首也递给了左旬。
左旬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好了武器,向青子点点头郑重地说了一句“小心!”,然后把赵朋予扶起来问她,“你还能走吗?”
“我、我可以。”这会赵朋予也冷静下来,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发抖,做出坚强的样子,要让青子安心。
目送两人越过铁门,青子心头突然略过一丝不舍,他对着赵朋予的背影大声说:“告诉小枫,我可能赶不上他的婚礼了,替我祝福他!”
赵朋予听出话里诀别的意思又返身往回跑,却被关闭的铁门挡在外面。她扶着门拼尽力气喊道:“不管怎样,活着!”
赵朋予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握紧双手在门上砸了一下,然后收敛眼里的痛苦与酸涩紧跟上左旬向外跑去。
青子听见了赵朋予的话并没回答,但他是真切地感受到她心里的执念和此刻的不甘。“抱歉,为了甩开左旬刚才吓着你了。希望你顺利脱险,以后可以幸福地生活。”青子想着举起了匕首准备跟这铁门的开关也告个别。阿远凑到近前扶住青子的手说:“我来。我给电工打过下手。”
青子看他一眼,转身去处理尸体。他摸到一颗手雷挂在腰上,又把哨兵的手表头灯摘下自己带上,然后把他拖进右边的山洞。这边是个筒易卫生间。再往里很深的一段摆满了东西,他无意查看把跟踪仪取下来别在隐敝处。回到卫生间,他脱下背心在存水的桶里蘸湿,快速把身上脸上的血擦干净。
青子走出来时,阿远己经把铁门的开关破坏掉了而且走廊里也是漆黑一片。他把哨兵甲的长袖牛仔服递给青子,而自己则换下了凉鞋穿了哨兵甲运动鞋,身上也套了马甲来保暖。
“你刚才可以从门上面钻过去,以你的速度赶上他们也不是不可能。”青子发现阿远真的陪着自己殿后,多少有点意外。
“你还没告诉我安妮那天倒底为什么?”
“你自己问她吧。”青子笑一下往回走在石室门口靠墙坐下闭目养神。
阿远跟过来坐到他对面,又从衣服里翻出几块花生糖抛给青子说:“比起我来,她更喜欢你这个帅气的爸爸?”
青子睁开眼把糖丢进嘴里,涉取着花生的香味和糖分带来的能量。再看看时间只过了三分钟。然后关掉头灯让周围陷入真正的黑暗。
虽然还看不见灯影,但走廊通道中纷乱的脚步声己经转来,它们吐着死亡的气息舔舐着青子的神经,而青子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嘴里残留的花生糖香味上。
平生第一次吃糖果就是阿远给的。当年卖艺出错的青子被罚不许吃晚饭,因为饿得发慌难以入睡。而睡在对面的阿远突然起身出去,床铺上赫然摆着三颗花生糖。青子忙拣起来剥开塞进嘴里,浓浓的甜香自今他都记得。
“谢谢!”青子的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阿远还是从青子忽滞的呼吸中察觉对方说了句什么。
青子没有答话突然起身,跪俯在阿远的右边,几乎挡住了他全部的身体。两只手电的光射在青子身上,当然枪口也对准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