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安清念迅速地抬手,用袖口快快地将眼中生出的湿润抹去。
重来一生,她的前路清楚又模糊。挺住,另有一番人生,或踏及人上、或沦为泥尘;挺不住,便是再走一次前世路!
如今,仅有她一人。也好在,仅有她一人。从此才是无牵无挂,疯狂随她。
房门终于被打开。
第一时间,黎望江看到父亲那双充满怒火的眼,赶忙低垂了头,让到一旁。
还未进屋,黎大爷爷便大骂了一句:“窝囊!”
黎二爷爷进屋,上下打量站得有些距离的黎望山一番,见没有什么问题后,才伸手似乎是很埋怨地说:“你呀你……”终究没有第二句。
知道自个儿兄弟是什么德行,黎大爷爷心中翻了个白眼。
里屋的房门大开,黎大爷爷直直地看向坐在里面的安清念,目光阴沉,怒气毕露。
黎大爷爷冷笑道:“方才不是好大的口气吗,不让我进门?小丫头,你可知晓若是没有我的允许,在黎家,你说的话连下人都不会听从!”
安清念心想,或许黎念故更想说的是在黎家,她连个下人都不如吧?
面对强势的黎大爷爷,安清念并未露怯。她默了默,只问:“为何?”
闻言,黎大爷爷仿佛听到天大的玩笑:“哈,为何?你说为何。”
“我并不知晓。”
“因为你只是个冲喜娘子,因为你一来就害死了老太爷。因为你,什么都不是!”此刻,黎大爷爷话语直白到让小辈侧目,可见黎大爷爷真是怒极了。
看他暴怒的模样,安清念的目光直阴阴地射过去,毫不留口地反击道:“我什么都不是?在我看来,我是黎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名正言顺的娘!生人里,我在黎家家谱上辈分最高,死后能入祠堂、能下祖坟,我说的话,不仅是下人,就连你,黎念故,你也必须要听!”
对此,黎大爷爷不禁大笑,笑话安清念的不识抬举、异想天开:“你在做梦吗?你信不信,老夫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去尼姑庵,青灯古佛一辈子!”
“我不信,”安清念字字清楚地道,“你没有这样的权力。”
“我没有?不知死活的丫头,老夫告诉你,老夫有这样的权力!”黎大爷爷彻底收了笑,老脸青黑阴沉,耷拉得像千年僵尸。
是老太爷的正妻又如何?老太爷已死,新入门的安清念是疯是癫,是晦气还是污秽,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黎大爷爷的话语刚落,安清念却笑了。
安清念的笑声细弱难闻,但可见她嘴角的笑意分明,那双凶意昭昭的眸子似乎在嘲笑黎大爷爷自视过高。
“不,你没有。”她笃定地说。
抬眼间,安清念看向身侧:“在我看来,在黎家拥有这个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权力。”
伸出一根手指,在黎老太爷充满威严的目光中,安清念将身旁桌上的小方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由鸡血石篆刻而成家主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