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墓‘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她还是紧紧拉着恭忍冬的袖子,示意他可以赶紧走了,可是确实是没有人回答她,似乎恭忍冬在和旁边的人僵持着。-79小说网-
以前的恭忍冬并不是这样的,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一个人就可以变这么多么?
“妈的你吵吵个什么劲儿?!是你老婆就拉出去别在这里碍着!”
大概是池墓‘春’显老了吧,她明明才十一岁,看起来却和恭忍冬年龄相当了。确实,当时的池墓‘春’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还只是认为自己皮肤黑了点,人长的矮了点,可是当有一天恭忍冬亲自说她的这些短处的时候,再也不是当初那样护着她的时候,突然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还轮不着你来管。”
池墓‘春’知道恭忍冬脾气很犟,可是从来没有觉得恭忍冬脾气很糟。但这一次,她确实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于是池墓‘春’没再说什么,她劝说不动恭忍冬,也习惯不了网吧里面的环境,只好从处在黑暗中的网吧走了出来。
外面没有吱吱呀呀转的电风扇,阳光会突然间明媚起来,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路上有很多行人,来来往往。没有很多的车,但是每一辆车从池墓‘春’面前经过的时候都会放一声哨子,池墓‘春’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身上没有钱,走了好远的路,脚痛,又饿。坐在网吧‘门’口一个人等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乞丐。最后她实在抬不起头,她看见进去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总之是来来往往的人,凡是看见她的,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就像看见了一个疯子般。
原因呐,很简单,因为池墓‘春’身后的那个网吧,对于三里镇的,凡是没有进去过的人来说,那里就是地狱。而进去过的,会认为那里是天堂,当然,除了池墓‘春’这种人除外。
那真是廉价的快乐。
那也是池墓‘春’的哀痛时光,她只能一刻钟接着一刻钟的等待着,没等来恭忍冬,也没等来张横。
是的,至少张横从张起义那里出发的时候,张起义还给了张横钱,无论张横到了哪里,总是饿不着的,想干嘛就干嘛。而池墓‘春’不同,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还在网吧里打游戏的恭忍冬身上。
当你认为自己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也是这个人最陌生的时候。
天开始擦黑,池墓‘春’绝望的想:回不去了,恐怕张横早就已经回去,恐怕这个时候他们都早早的开始吃饭。是的,她的岁月要开始在等待中度过。
后来啊,她说要陪伴他的,所以一切都应该是她自作自受啊,等了六年,换来的是那般结果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池墓‘春’难过的已经快要睡着,忽然听到了网吧里传来的一阵喧闹声,她刚刚站起身来,便看见似乎是有一个人被几个人围着打。她吓了一跳,赶紧走进去,绕过被打的那个人,想去找恭忍冬让他赶紧走,得回去了。再不回去那就只能在山上过夜了。
可是池墓‘春’费劲的穿过人群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恭忍冬。她一惊,难道恭忍冬什么时候走了她却不知道?!池墓‘春’慌张的跑出来,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只是瞥了一眼刚刚被打了的那个人,一下子愣住了,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如果……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那个人是……恭忍冬?!
池墓‘春’赶紧跑了过去……真的是他,池墓‘春’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是在发抖,嘴.‘唇’在发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除了害怕,更多的,池墓‘春’还有生气。
此时的恭忍冬躺在地上,微睁开双眼,抬头仰望已经是黄昏的一片天,然后痴痴的笑。
“能不能别笑了!”池墓‘春’是真的烦。她想要把躺在地上的恭忍冬扶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没有把恭忍冬扶起来,反而是自己的心里越发的烦躁。
恭忍冬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然而在这一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然会不顾路人的异样的目光,他就那样倒在地上,不管不顾。
肿着一张脸,红着一张脸,笑着的一张脸。
“能不能别笑了?”池墓‘春’觉得自己最没用的就是没管住自己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的,看到恭忍冬这个样子她就觉得难受,就只想要离开,只想躲避。
恭忍冬终于改变了他那累可怕的痴笑模样,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池墓‘春’。谁都没有说话……是的,时光会像倒下的太阳,不再升起,至少今天不会再升起了,一切都要过去。
穿梭过的那些岁月,都要被一些东西替代着才好。
然后恭忍冬翻过身,沿着灰白‘色’满是尘土的水泥地爬了爬,爬到有栏杆的地方,一个人抓着栏杆,费劲的站了起来。
池墓‘春’慌张的走过去想要扶住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下的恭忍冬,恭忍冬一把推开了她,面无表情。
她只是在担心他而已啊。城市是个吃人的地方吗?当初那个孤傲但却chi诚善良的恭忍冬是消失到哪里去了?那个一直护着她的恭忍冬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别靠近我,我就是不喜欢二手货啊懂不懂?”恭忍冬有些生气了,他只觉得慌里慌张的池墓‘春’蠢到至极。
“对不起。”池墓‘春’低着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好像只要谁先道了歉,好像只要和好了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虽然池墓‘春’没听懂恭忍冬所说话的意思,但她看见恭忍冬生气的样子,就总会觉得是自己犯了错一切都像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一样。
虽然恭忍冬的话就像一块烧红了的炽铁一样烙在她心口上生生的疼,可是没办法啊,生来就甘愿的事情。
“忍冬啊,你究竟怎么了。”池墓‘春’脸上还挂着泪水,没人会明白他在想什么的。
她看着恭忍冬身上的那些淤青的地方,说不出一句话,明明一切都还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池墓‘春’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叫,在沉默的两个人之间显得尤其的刺耳。池墓‘春’有些尴尬的望着恭忍冬,恭忍冬没说什么,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径直走在前面。
那么……那么固执的他。池墓‘春’只能跟在恭忍冬的身后。她是想要扶着恭忍冬的,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拉着恭忍冬,恭忍冬就会把她推开,一副‘玉’米之内远离我的模样。
然后,恭忍冬便到了一家小面馆。
面馆里已经开了昏黄的白炽灯,一个小姑娘在灯光下愁眉苦脸的做作业,而她对面是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对着小姑娘笑的一脸灿烂,认真的看自家孩子认真学习的模样。
她突然来了眼泪来了情绪,饿的要死,可是池墓‘春’觉得自己迈进这家小面馆的脚步是尤其的艰难。
有一句话叫做触景生情,假如周南还在世的话,池墓‘春’不会有一天沦落到像现在这样,饥肠辘辘的流落在街头yan羡别人。也不会受很多的气和委.屈,也会在晚上的时候,周南辅导她做功课。
你看,曾经那美好的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都要像这流水,哗哗的,一去,不回。
中年‘妇’‘女’看见有客人进来,赶紧开始招呼,她才没注意恭忍冬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生意,挣钱才是最重要的。
钱可是不认人的,怎么挣从哪里挣那都是挣。
“诶?吃点什么哈?”
恭忍冬要了两碗三鲜面,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池墓‘春’只好跟着恭忍冬坐在那里,等待着面条的上桌。
吃面的时候,池墓‘春’还是忍不住:“忍冬,你……还痛不痛?”
“吃面。”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语气冷淡。池墓‘春’只好闭了嘴。恭忍冬吃着,抬头看了一眼池墓‘春’,接着说道:“别不识好歹了,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吃东西了,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确实是没有钱了啊,可恭忍冬始终还是那个温暖的,想要照顾池墓‘春’的恭忍冬啊。还是会想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有池墓‘春’在身旁陪着,能够抱一抱,说一说伤心的话啊。
之所以说这是恭忍冬最后一次请池墓‘春’,那是因为连这笔吃面的钱都是恭忍冬好不容易省下来的。这么来说,本来恭忍冬带的钱是够的,他也没打算在网吧玩多久。可是一进去自己就舍不得进来了,本来他的这点钱付上网的费刚刚够,可是他忽然想起还在等着的池墓‘春’饿了一整天,就舍不得‘花’掉这最后一笔钱,所以啊,他才会想留一笔钱下来,谎称自己没钱了,所以啊。网吧老板才不会管哪个人是不是未成年,或者怎么怎么样,他只认钱,没有钱什么都不行。
在恭忍冬写下了欠条之后还不够,网吧老板还找了几个人围着他打,所以,这些丢脸的事情恭忍冬还好意思和池墓‘春’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