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方老，将脸转向一边，用手轻轻掩嘴，声音不大已有怒意！“你是谁？
电话那端云淡风轻，温柔依旧“怎么啦？感觉你心情不大好？”
我迅速扫一眼屏幕，显示不出来电号码，话筒里又传出李楠声音“工作很忙吧，适可而止就行了，我今天不加班，你也早点回家吧，我给你做宫爆鸡丁。”
接下来是“嘟嘟”盲音，我浑然不觉，方老看我状态不对“姑娘，姑娘，怎么了？”
我笑着掩饰“没什么，没什么，一个工作电话！”抬头看凯丽在餐厅门口东张希望，从包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方老，我们在异国相遇也是缘分，我叫林小曼，方老若不嫌弃我年龄小还是女孩，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
我又接过他名片后才告辞离去。
心里别有一番主意，多结交这样层面的文化名流，对我在公司发展很有帮助。
凯丽迎上来“曼，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唐尼说他会提前十分钟到达谈判会场。”
唐尼这家伙风流倜傥，圈内风传他是猎艳高手，善抓机会显示其受过英国良好教育的绅士风度，我点头但没说话，在丰田豪华商务后座闭目养神，假惺惺每次谈判提前十几分钟到达，哪有刀刀见肉把价码让出10来得实在。
凯丽了解我有见缝插针思考习惯，和司机压低声音聊天，语音非常婉转，我们公司亚太区总部就在曼谷，我一年工作时间有三分之一在这边，个别时候我能连蒙带猜出他们用泰语聊天大意，譬如前排司机好像就在和凯丽八卦，昨晚大停电很奇怪，不但家用电器没电，就连汽车发动机都无法启动，幸好只持续了二十分钟。
我在后排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事实证明这次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但是显然对方作了处理，看不出来电号码。
声调真的很像李楠，但他决不会劝我工作适可而止，因为他也是工作狂，为了工作可以不顾一周后就要举行的婚礼仍然出远差，为了工作倒下就再没起来。
我有点酸楚，随即过后就是愤怒，是谁这么无聊恶作剧。
但又立即冷静下来，这不是无聊恶作剧，我现在正在主导几十亿美金的合资收购项目，一旦成功就是我进阶亚太区和大中华区双料总裁的重要资本，也是我在不久将来挺进这家资产规模过千亿，业涉遍布很多领域，超级跨国集团总部全球执委的重要资本。
到那时我不但跻身金领行列，身家可不是一般商人能比，还将是集团历史上第一位亚洲人士获得如此高阶职位。
有人地方便有江湖，何况这种机会名利双收，都说外企公正，其实层级越高越明白到最后玩弄的就是人性，我下意识用手捋顺乌黑头发，这无意动作常让谈判对手怦然心动，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我在谈判中逮到他们漏洞，准备下嘴撕咬前的最后思考。
一如现在！
我到底挡了谁的路？又有谁在暗处觊觎这块本该属于我的巨大蛋糕！让人冒充李楠死而复生来乱我心智。
这人应该对我和李楠都很熟悉，但这很难缩小范围，我那时天真美丽，最爱带着他进入我所有圈子，收获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赞美，对我幸福意义不亚于现在职位越走越高。
好多张脸电影胶片般在我脑海快速闪过，但还没定格，车已在公司大门停下。凯丽接着电话随我走进高管电梯，放下电话就汇报“唐尼带着团队在会议室等着了。”
我抬腕看看手表，这家伙果然提前十五分钟，微一沉吟“先不理他，通知项目各小组长先到我办公室来。”
“这……不太礼貌吧？”凯丽有点犹豫。
电梯门开，我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等人到齐，我又下意识捋着头发“寒暄免了，法务组开始！”
组长魏新说到“劳资关系是个大问题，泰国有很多行业协会而且法律较为繁杂，且当地员工节奏较慢，若用我们在中国那种高节奏模式，处理不慎怕引起劳资纠纷……”
一周过去还是老生常谈，我有点不满，但我一心两用。
此人上司是集团总部法务总裁，英国人杰克，若论实力论资历再加白人优势和我竞争，亚太区总裁和大中华总裁我能守住一个就算不错，会不会是魏新从中捣鬼？
但想想又不大可能，杰克和我有年龄代差，据说本次董事会后要直接获得全球执委一席，大概不会降阶竞争。
我想到这里把手一摆，“环保组……”
环保组长吉姆看着我有点紧张“我们向当地政府申请，调看了近十年气象资料，从气象资料分析，被收购方酒店所在地大都雨季较短，全年大部分时间适宜海上游乐活动，酒店周围无大型污染性企业，因工作量大，土壤检测结果还要等等……。
我忍不住把话打断“什么叫大都雨季较短，你要给出具体数据，每家酒店所在地，雨季什么时候开始什么结束，全年平均风速多少！全年平均浪高多少……？”
吉姆吐吐舌头没敢辩解。
他背后没什么后台，我言辞更加犀利。
下一个……
我借机顺带把每人背后利益团体都梳理了一遍。
脑海里电影胶片还是无法定格。
“最后财务组！”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半响没有反应，我抬头！
rose正看着我，中文名李美娟，一位美丽的香港女人，一个和我同样野心勃勃身居高位的年轻女人，亚太区财务总监。
我们abc集团并称双娇，她风姿卓越，我美丽冷漠，年龄相仿，入职时间相仿，就连升职都是亦步亦趋你追我赶，常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既生瑜何生亮。”
我不知道自己是亮还是瑜。
但我第一次看见项目组成员名单时，她以总监之尊被借调过来，我向威廉抱怨，你何必当那弄人的天意。
岁月让老头眼珠都变得灰蓝，用洞察世事目光对我长久注视“曼，人性不是只有你争我夺，所以上帝才爱着世人。”
我当时没反驳，李楠就是相信人性本善，才在苍凉的那座西北小城再没站起。
突然！我脑海中电影胶片定格。
李楠死讯传来时，rose尽地主之谊正陪我在中环取婚纱，关键是她也认识李楠，我敢肯定她手机里还有不少李楠参与我们聚会的各种视频！那么她就一定能有李楠音频。
此刻气势我胜一筹，她虽不愿屈居被我领导，可还是无奈开始汇报，但说出数据都专业翔实精准，我暂时放下李楠开始记录。
她是国际注册会计师，我也是，等她说完，我也演算完毕，没有破绽让我抓住奚落。我开口问“你们亚太区投资tvb的剧集，香港演员普通话都不好，配音演员成本不低吧？”
她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我摆手不想回答，等办公室人都散尽，我捋着头发，她一愣时的眼神狐疑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