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汉浓眉大眼,络腮胡根根如刺,面色红润,头戴亮银如意盔,一身银龙铠甲,胸前的护心镜闪闪发亮,腰间悬着一把斩马刀,看这番打扮就能猜道此人的身份了。
那小二吓得面如土色道:“孟将军,这位大爷他非要上楼,小人我……我拦他不住……”
那姓孟的大汉几步走到南宫飞面前,撇嘴朝上看了看道:“哪来的,如此不懂规矩?”
南宫飞冷笑道:“怎么,吃饭也碍着官爷的事了?”
那大汉闻言一愣,他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不买账,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这楼上已经被人包下了么?”
南宫飞笑了笑道:“楼上既然空着,我吃饭照样给钱,为何却吃不得?”
大汉冷笑道:“看来你是故意来找茬的,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姓孟的大汉忍了半天,终于怒从心起,喝道:“那爷爷就让你知道知道!”抢前一步,伸手奔着南宫飞的前胸抓到。
南宫飞嘴角一扬,往旁边一闪身,顺势用手带住大汉的手臂往前一顺,这大汉身子一扑就要栽倒,然而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一员战将,匆忙间单手在楼梯上一撑,借着反弹之力才稳住身形。
姓孟的大汉大怒,不由分说抡起拳头照着南宫飞的前胸就打,南宫飞嘴角一撇,“蹬蹬蹬”往上退了几个台阶,躲开这一拳,大汉一击不中脚下抢进几步,左右开弓,双拳擂鼓一般交替攻出,南宫飞一直退到楼上,大汉纵身也跟着跃上,南宫飞不等他上楼,瞅准机会飞起一脚,正中大汉心窝,那汉子“啊呀”一声,摔滚下楼。
店小二一直目不转睛,提心吊胆站在楼道口看着,一见姓孟的被南宫飞踹下楼,赶忙上前搀扶,口中一叠声道:“孟爷、孟爷您小心……”
姓孟的大汉忍痛站起身,一拨店小二“你闪开”,一伸手“噌”地抽出斩马刀来,指着南宫飞大叫:“好小子,爷爷今天要你的命!”提刀就要往楼上去。
“住手!”
就听大门外一身断喝,姓孟的一回头,就见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三个人。
南宫飞在楼上瞧的真切,一见门口站着一男二女,其中左边那一个美貌少女正是上官秋婷,在上官秋婷身侧中间站着一名身穿宝蓝色缎袍的青年男子,这男的身高七尺开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眉宇间透出一股英雄气概,另外一侧则站着一名娇美少妇,这少妇穿一身藕荷色长裙,肌肤白皙如雪,虽不施粉黛也难掩其天生丽质,与上官秋婷倒有几分神似之处。
姓孟的军爷一见那男子立刻收刀入鞘,迎上前笑道:“四弟,怎么是你?”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三哥,你怎么动气刀来了。”
南宫飞心中纳闷,就见上官秋婷笑吟吟地抢先一步走上前,冲楼上的南宫飞招招手:“天哥,还不下来见过我姐姐姐夫。”
这下南宫飞才明白,原来那位美少妇正是上官秋婷曾经提过的大姐上官秋玥。
姓孟的大汉愣道:“怎么,四弟认识他?”
那青年男子笑道:“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说话间南宫飞已经从楼上下来,上官秋婷一拉他的衣袖,道:“我给你们引荐一下”她一指那美少妇道:“这位是我的大姐上官秋玥,这一位是我姐夫,济南府广威将军萧灵生。”
萧灵生率先抱拳道:“阁下就是谢天谢老弟吧,久仰久仰。”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南宫飞抱拳还礼,上官秋婷站到上官秋玥身边,悄声道:“姐,他就是谢天。”
上官秋玥早就把南宫飞上下也打量了一遍,冲南宫飞微微一笑道:“谢公子,我这妹妹从小就很顽皮,多亏了你一路上的照应,辛苦了。”
“哪里哪里。”南宫飞连连摆手,这时就见萧灵生走到那姓孟的大汉面前笑道:“三哥,这位谢兄弟是自己人,切莫伤了和气。”说完拉着姓孟的给南宫飞介绍:“这位是我结义的三哥,济南府参将孟殊。”
那孟殊见状一拍脑门哈哈笑道:“这真是……哎……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南宫飞也有些过意不去,连连欠身道:“刚才多有得罪,孟大哥别见怪才是。”
孟殊摆手道:“不会不会,谢老弟身手不凡,老孟我领教了。”
上官秋玥笑道:“都别站着了,咱们楼上说话去。”说完众人来到楼上雅座内喝茶聊天。
上官秋婷坐在南宫飞身边,问她姐姐:“姐,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还没说清楚呢。”
孟殊一旁咧着嘴笑道:“你还不知道呐,昨天接到京城的书信,我三哥的老爹,你姐姐的公公荣升兵部尚书,因此咱们哥儿几个今天才在这聚贤楼摆下酒席,庆贺一番啊。”
上官秋婷“哦”道:“这果然是件大喜事,恭喜姐夫了。”萧灵生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一旁的南宫飞闻言心中暗道:我的乖乖,么么的这一家子果然是祖坟上冒烟,老子是兵部尚书,儿子是广威将军,看萧灵生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年轻就做了将军,想来武功一定不赖。
上官秋婷忽然道:“姐,我这次要去趟崂山,你能不能帮我写封信给爹,就说我在你这里玩几天,免得他生气。”
上官秋玥故意脸色一沉道:“你还敢说,你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爹一定急坏了,如今又要我写信替你撒谎?”
上官秋婷笑道:“我出去玩几天就回来,你就替我圆个谎吧。”
上官秋玥摇着头道:“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敢,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免得挨骂。”
上官秋婷哼了一声道:“你不帮忙就算了,反正我要去,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一声干咳,一个浑厚的声音接道:“什么叫做天高皇帝远啊?”
一听这声音,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上官秋婷突然猛地站起身来,脱口道:“爹!?”
话音甫落门口处迈步走进一人。
一见这人萧灵生夫妇等一齐起身离席,迎上前去施礼。
南宫飞闻声望去,一位长髯儒者早已飘然而入。
这儒者面如银盘,双目如电,一部长髯分直至胸前,格外显眼,不用说,这位一定是飞羽山庄庄主,上官秋婷的父亲上官云朔了。
就见上官云朔抬了抬手,沉着脸看了看上官秋婷,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秋婷,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秋婷嘟着嘴,怯生生道:“爹,您怎么来了。”
上官云朔冷冷道:“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要飞到天边去?”说完拿眼瞥了一下南宫飞道:“他是何人?”
南宫飞心中暗道:瞧这眼色口气,似乎对我很是不利,难道他误会我拐了他女儿不成?
上官秋婷勉强一笑道:“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谢天,是我的朋友。”
上官云朔冷冷道:“朋友?你们认识多久了?”
上官秋婷不明白父亲此言的意思,愣愣道:“没多久,不过——”上官云朔不等她说完又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姑娘家,刚认识不久你就跟着人家天南海北的乱跑,成何体统?”
南宫飞听完这句话,不由得心头火起,暗道:咦,么么的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是拐骗了她女儿不成?听他言下之意,好像认定我不是什么好鸟似的,得了,我也别在人家的地盘上现眼了,既然不受欢迎,老子还是趁早离开为妙,免得上官秋婷难做人。
打定了主意,也不跟上官云朔见礼,冲上官秋婷道:“秋婷,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说完站起身来就出了房门。
上官秋婷忙举步要追,就见父亲伸手一拦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上官秋婷急道:“爹,我跟天哥还有要紧事办,等事情办成了我再和你解释。”说完迈步就要走,突然间上官云朔手指闪电般在她胸前疾点了两下,上官秋婷穴道立刻被封住,站着一动不动了。
雅座内上官秋玥看着父亲,缓缓道:“爹,您这样做……”上官云朔冷冷道:“你不必多说,此人来历不明,带着秋婷险些闯下大祸,走了最好。”
南宫飞出了聚贤楼,翻身上马,怀着满腔怒气回头看了看,暗想如此也好,免得秋婷跟着我冒险,大喝一声,拍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