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魔君重绯
“过来，孩子！不要被过去羁绊……”苍老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双脚继续不受控制地往黑暗的前方走去。
渐渐的，周遭有了些昏暗的光，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手拿着拂尘站在前方，笑吟吟的看着走来的柳笙歌。
“你是谁？”老者很像她的师父，可她知道他不是。
老者摸着胡子笑道：“被困在鲛石里的散仙！”
“你被困多久了？”
老者神色有些惆怅，“我在这鲛石中，不知年月，只知当年正是天地鸿蒙，混沌初开……”
柳笙歌惊讶，难不成是上古时期被困住的大神？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老者上下打量了柳笙歌一眼，又毫无征兆地笑了，“自然知道你是何人，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感受……”
柳笙歌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心，“你怎么知道？”
“鲛石就是你的心啊！”他在这鲛石里，看了她所经历的一切。虽然不是亲身体验，可还是忍不住为这孩子心疼。奈何这孩子心善，一直打破不了鲛石对自身的压迫，他也一直没办法跟她交流。奇怪，为何鲛石会突然碎裂？是意外还是这孩子变了？
“我是烛阴！”
柳笙歌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她怎么就遇到这样一尊大神了？烛阴啊！上古时期和盘古女娲等级差不多的人面蛇身创世天神啊！他刚还谦虚的说自己是散仙？
“大神，您唤小的来所谓何事？小的一定尽力而为！”该讨好还是要讨好的，总之不能得罪不是？
烛阴含笑道：“我想让你好好修炼，届时打破了鲛石的结界放我出去！”
“这是一笔交易？”他指导她修炼，她想办法放他出去，想来她也不亏，如果自己流比了，放不放他出去都不成影响。所以就爽快答应了。“好！你说，我要怎么修炼？”
烛阴脸上的笑收敛了些，“你本就非仙身，亦无仙根，想要修习仙术根本就是不可能……你的鲛石已经碎了，若是不修习术法你会跟凡人一样变老，死去。不如……从魔罢了！”
“魔？”柳笙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烛阴，眼里是不可置信。仙界和魔界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若是被天穹山的人发现，她可不仅仅是死这么简单了。“你不是神仙么？怎么会劝我入魔？”
“我是神，却非从仙修来，为何不能劝你入魔？”
“让我想想……”不知为何，她不想从魔。
烛阴没有说话，拿着拂尘转过身，看不到神情。“你的时间并不多……若是改变主意，入梦来找我！”
这一梦很沉，醒来时全身都是汗。已经入了夜，肚子很饿，估计膳堂已经没人了，匆匆洗了个澡便往膳房走去。
膳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按着上次来膳房的记忆，柳笙歌摸到了唯一的锅炉。打开炉盖，蒸笼里只放了一个馒头，蒸笼明明还是温热的，馒头却冷得像石头。
柳笙歌星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说不定会好吃呢。
不停的暗示自己这个硬馒头是人间珍馐，可是入了口还是忍不住地吐出来。
又冷又硬就算了，还特么的苦？
正想到边上再翻翻看，手却碰到了一张字条，对着窗外照进的月光看了看。
上面写着：死丫头，就知道你要来偷，老娘放馒头就是为了引你的，你吃啊，你吃啊！
额头滑下两条黑线，八成是帮她盛饭的大妈干的！
太特么狠了！这是要绝了她的路啊！瞧这语气，她怎么就听出了：咬我啊！来咬我啊！嚣张得可以啊！
一把将苦馒头扔地上，哼了一声。“哼！本姑娘还不稀罕你的馒头呢！”就是再饿，也要有骨气。
转身离开了膳房，肚子又“咕噜噜”的闹腾起来。她最怕的就是饿肚子，前世怕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不容易发达了以为不会再饿肚子了，可还是没好日子过。她以为这一世不会再经历这些的，可老天就是不眷顾她，有什么办法呢？
都饿了一天，才开始想念平时罗里吧嗦的云腾小师弟……
周遭是一片林子，树影婆娑，月光透过重重树叶的遮挡照在地上。
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月光，说不出的孤寂与凄凉。
如此美丽的月色，如此凄凉的气氛，却被怪异的声音打破了。“咕噜噜———”
“莫怀善虐待你了？”
柳笙歌望了望四周，并未看到什么人影，索性不去找了，往树下一靠，闭目养神。她在这呆了这么久，那人要杀她早就杀了，没必要等这么久。再说了，她一个名不经传的仙术喽啰，怕什么刺杀啊？
一身红衣的男子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鎏金扇含笑看着柳笙歌。“你不是在祭天台上被抽死……”
柳笙歌睁开眼，瞪向他，“你才在祭天台上被抽死了，你全家都被抽死了！哼！”
全家？男子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转瞬即逝。“这是在怪我了？脾气还不小，我这次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我与你无冤无仇，若是你因我而死，我反而会内疚。”蹲下身，与柳笙歌平视，实际上依旧是俯视。
柳笙歌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因他而死啊？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好么？“你是谁？”
“忘性还真大啊小丫头，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可是担心了整整一个月呢，伤心啊！”
宝石一样闪耀的双眸在月光下熠熠生光，神色没有一丝的敷衍。柳笙歌看着他的眼，意外发现他的眸子是金色的，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眉飞入鬓，上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上扬，暗红色的发丝垂在肩上。莫怀善是清冷淡漠的俊，而他，则是妖娆似魅的美……比起莫怀善，这样的人应该更有吸引力才是。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一个月前就是……原主出事的日子。
“你到底是谁？那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重绯！”依旧带着笑，但笑容却暗淡下来，抬手摸了摸柳笙歌的脑袋，“真的把我忘了么？还是莫怀善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避开他的手，不知为何，觉得很心安。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重绯蹙了蹙眉，脸上再也没了丝毫笑意。为了让柳笙歌忘记自己，莫怀善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深呼一口气，“那我们重新认识可好？”
摇头！
重绯一笑，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柳笙歌，正当柳笙歌要伸手接时又放了回去。
早已闻到了芝麻鸡的香味，柳笙歌咽了咽口水，闪着星星眼看向重绯的眼睛。
重绯的笑意更甚，“那我们重新认识可好？”
没骨气的某女忙不迭点头，笑呵呵接过重绯再次递过来的油纸包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柳笙歌吃得这么欢，忍不住的心疼。他一贯杀人如麻，何时对谁这么用心过，柳笙歌是第一个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肯离开天穹山跟她走。
“莫怀善怎么舍得这样对你？”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平日里装成一副冷冰冰无情的样子，也不知道对自己的同门师妹有什么心思。毕竟打了这么多年，最了解莫怀善的莫过于他。
不管怎样，莫怀善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这个师妹，因为这样他才放心将柳笙歌放在这里，若是知道她连饭都没得吃，他又怎么会放心将她留在这？
“跟我走好么？”语气近乎恳求。
柳笙歌拿鸡腿的动作一顿，放下鸡腿抬头看他的眼睛，又摇了摇头。她还不能走，她想知道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甘心什么也不知道，又为原主不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重绯起身欲走，却又回过头说：“很快又要开战了，我不想你左右为难，若是不想走……便留下吧！”
看着空空的前方，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但转念一想，她没有心，怎么会缺一块呢？自嘲笑笑。
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树叶杂草，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身后有人看着她的背影失神。
有些事不该想就别瞎想，不好的事能忘便忘，老是揪着反而糟心。譬如膳堂那婆娘给的苦馒头！
回了房，找了几卷基础仙术的修炼功法，试着修炼了一下。这具身体也太不行了，不知道那个和蔼的师父是为何带柳笙歌来天穹山的，白白浪费了门派首席的位置。
试了试气运小周天，却硬生生咳出一口血。
怎么回事？就算修炼不了也不可能会出现副作用啊！
擦掉嘴边的残血不再尝试了，也许烛阴说得对，她根本无法修炼仙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师父，前任掌门清风带她上天穹山的原因。
她不信这老头看不出来这具身体不能修炼的事，却还给了原主这些竹简，其心思耐人寻味。难道他对原主的疼爱都是假的么？可他有什么理由害原主，让原主以修炼仙术的方式摧残自己的身体？可他对原主的疼爱又不像是假的啊！
算了，不想了。云腾不在的日子里，她要思考的不是这些，而是该怎么样让自己吃饱。
美美地睡了一觉，竟没有看到烛阴，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柳笙歌没有去膳堂。没办法，说不定那两个衣正等着她呢！
既然没办法靠别人，只能自给自足，麻烦是麻烦点，不至于饿死就好。
在院子的仓库里找了个竹筐，又将房里洁白的床幔搓成一根绳子，找了根棍子设了个陷阱。好像还差一把米……仓库都快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一粒米。
柳笙歌叹了口气，倚着墙坐在门外，手里还攥着床幔搓的绳子。她想，或许还真有哪知傻鸟以为这里有米，就过来啄……
等得快要睡着了，终于看到了一只青色的小家伙飞到竹筐下。由于太过兴奋而忘了扯绳子，看着小鸟飞出来才反应过来扯绳子却晚了。
“呵！小爷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女人，看到小爷进陷阱了也不知道拉绳子！”就算拉了绳子也抓不到它。
柳笙歌瞪大眼看向哪知青鸟，脸上是难以言明的错愕。这是要成精的节奏？
而自称小爷的青鸟却不以为然，回头看了眼竹筐，“见过不少抓鸟的，可没见过这样抓鸟的，竟然小气得连粒米都不放。”
柳笙歌恢复了神色，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能在天穹山上飞的，岂能是凡鸟？“要是我有米，又何苦费神来抓你这种又丑又难吃嘴巴还毒的鸟？”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敢骂她傻？它一只破鸟，还没成精呢，皮倒是厚的可以。
青鸟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你……我可是神鸟……”
柳笙歌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哪只神鸟像你这样的啊！”
“哼！”
柳笙歌心里笑开了花，承认了吧！吹什么牛掰啊！
“女人！小爷饿了，帮小爷找吃的！”扑腾着翅膀想飞到柳笙歌肩膀上。
哪知柳笙歌一弹指甲，某鸟就飞了出去。“子曰：逼不可装，亦不可装得太圆！你谁啊？你以为你是大爷啊，非亲非故的就知道使唤人！”起身就往屋子里走。
“你要是不帮我找吃的，我就去告发你的秘密！”
听到身后某只鸟的话，柳笙歌回过头，“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
青鸟在地上一蹦一跳，“昨夜，你与魔界之主重绯相谈甚欢，若是被莫掌门知道了会怎么样呢？要不要再来几千鞭子？”
“说到底你就是个偷窥狂啊！真不要脸！”嘴上这么讲，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事。魔界之主重绯……看来，原主就是因为他才被害死的。可是，重绯对她却有内疚的意思，不会故意害她的。
“你还要不要给我找吃的？不找我就去告诉莫掌门！”
“找就找！不过说好了，就这一次，以后可不能拿这事来威胁我了哦！”要是让莫怀善知道她和重绯认识，说不定真的要抽死她呢！都已经抽死过一次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