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赔礼道歉过了,但舒尔雅还得理不饶人。
“既然认错,就要有个态度,你打自己两下耳光这事也就一笔勾销了。”舒尔雅道:“本公主大人有大量。”
这竟还是“大人有大量”呢。
春璃将举起来的托盘交给了紫藤,看了看右手,又看了看公主那幸灾乐祸的眼睛,舒尔雅你给我记住了,今日你为难我要我苦不堪言,我们来日方长,你加诸在我季春璃身上的邪恶,我会成百上千的还给你。
春璃知今日她泄愤后才会离开,因此决心自取其辱,但哪里知道手才伸出,斜刺里就杀出了个程咬金,那人一把拉住了春璃的手。
“阿妹,你做什么呢?”春璃睁开眼一看,发觉握着自己手腕的人是舒洱沄,“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没有体统。”说完后,纯澈的眸打量了一下春璃,“起来,快起来啊。”
季春璃起来也不是,维持原状也不是,“起来!”舒洱沄握着春璃的手到底还是将季春璃搀扶了起来。
舒洱沄教训了两句舒尔雅,那舒尔雅气鼓鼓的跺跺脚,雄辩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舒洱沄道:“舍妹向来如此,在南瞻国这等事屡见不鲜,倒是困扰你了,季女官。”那舒洱沄彬彬有礼道。
春璃听到这里,漠然一笑,“你今日再姗姗来迟点儿,我颜面何存?”春璃不想雄辩什么,更没有控诉的意思,陈述完毕转身去了。但才刚刚给走出两步,情况发生了。
背后伺候舒尔雅的女奴惊骇的大喊了一声“公主”,从那失措的声音里春璃看到舒尔雅忽然昏厥了过去。
紫藤也看到了,幸灾乐祸一笑,拉了春璃就走:“看吧,这叫恶有恶报报应不爽,哈哈哈,我们回去咯。”春璃拿开了紫藤的手,“表情!看你这是什么脸?”
紫藤发现,春璃此刻的神情凶狠极了,甚至于已超过了刚刚的舒尔雅,她一头雾水。
“快回去,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参与,去吧。”紫藤看季春璃语气有点不怿,也不敢具体问什么,转身惶悚离开。
春璃是医官,自不能离开。
“阿妹!”舒洱沄凑近了舒尔雅,将舒尔雅搀扶了起来,舒尔雅气喘吁吁,看那模样是昏了过去,他将舒尔雅抱了起来,求助一般的喊了一声,春璃看舒洱沄如此歇斯底里,急忙凑近,“到凉亭去,下官给公主瞧一瞧。”
好在那舒洱沄对春璃信任有加,将舒尔雅放在美人靠上后,季春璃握住了舒尔雅的手腕,听了脉息发觉一切正常,再看眼瞳,试呼吸,心跳,一切都维持在健康的指数上。
这是假装的啊!
舒尔雅的侍女哽咽了起来,絮聒道:“我们公主欢欢喜喜出门,早上还好好儿的,此刻遇到春璃女官,和您一言不合吵了两句仍旧昏了过去,季春璃,这究竟怎么说啊?公主这是怎么了啊?”
好家伙!人昏了过去,自身责任推卸了个一干二净,屎盆子彻底叩在了季春璃的头顶,那舒尔雅是何许人也?南瞻国使团、南瞻国帝王唯一一个掌上明珠,春璃只感事如麻线怅然在了手指头上。
她思忖了须臾,郑重其事道:“这是急怒攻心昏厥了过去,我之前看过太医院的药案,有记载,但要用偏方,偏方一用顿时就醒过来了。”春璃一本正经的看向舒洱沄,眼神迫切而恳挚。
那舒洱沄闻声,急催促春璃行动。
众人送了舒尔雅进入一屋子,春璃依旧装腔作势为舒尔雅看了看脉息,然后郑重其事道:“该用药了,王振!”
那王振自春璃这边出了状况就过来了,此刻被春璃这么一叫,急忙趋前靠近,“大人唤我呢?”
“然也。”季春璃凑近王振,“公主急怒攻心昏过去了,你去准备偏方。”那王振伸长脖子听,须臾面沉如水点点头去了。
大概过了少停,王振提了个木桶来了,人才一进来众人就嗅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尿臊味,有那嗅觉敏锐的抽了一下鼻孔掩唇急忙躲避,春璃却满意极了,“好了,王振你帮忙伺候公主服药。”
“季女官,这是?”果不其然舒洱沄到了,一把扼住了季春璃的手腕,春璃忙不迭解释,“殿下不要误会,此乃马兜铃,一种神奇的药,专门治疗昏之人,百试百灵。”
说到这里又道:“令妹这情况,如若不早点儿治疗只怕会恶化,让奴婢放手一搏,如若公主殿下还是没有醒过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若公主殿下已苏醒,那算是皇天后土保佑殿下和臣下了。”
看春璃如此满打满算,舒洱沄这才丢开了季春璃之手。
说干就干,春璃用木勺舀起来药,“这叫马兜铃,臭是臭了点儿,但却是灵丹妙药!良药苦口,公主殿下,委屈您了呢。”
季春璃凑近公主低喃了一声,很明显是在提醒她,而她这句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软不硬,却锐利好像一根刺刺入了舒尔雅的心。
那舒尔雅本在装昏,此刻也只要听凭春璃摆布,治疗之前,春璃清场,“殿下,您和他们就退下吧,让臣下和王振就好,这王振是臣下的心腹之人,做事情最老成持重。”
那舒洱沄唯恐自己留下会骚扰到春璃,退下。
春璃示意王振上前,那王振本是阴鸷之人,又是舐犊情深,听说自己主儿让人给折腾了哪里能善罢甘休,此刻早料定春璃是报复了。
二人蓄谋定要将那一桶马尿灌给“昏迷不醒”舒尔雅,半桶马兜铃下肚,舒尔雅已锐叫起来,“皇兄救命,这贱人要害我呢。”
那舒洱沄看小妹咋还让昏睡,心急如焚,此刻正在庭院外踱来踱去,听内室一声古怪的求救,二话不说率了一群人进入。
春璃料那舒洱沄会进来,惩罚的也差不多了,让王振退下,等那舒洱沄进来,舒尔雅已哇哇哇吐了起来。
“阿妹,没事儿了?”舒洱沄看舒尔雅吐的昏天黑地,更觉那一股酸溜溜的气味东西是马尿了,“阿妹?”
“这季春璃贱人用马尿害我呢,救命啊,皇兄救命!”那舒尔雅终于知道了季春璃的厉害,惶恐的躲避。
春璃眸色冰冷阴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季春璃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去糟践人,去欺负人,但如若有人想要在我头上动土我也坚决不允许!看舒尔雅大呼小叫,春璃睨视了一下王振,王振心照不宣,迈步半跪在地上。
“殿下,这不是马尿啊,马尿怎么能做药材,这是马兜铃,乃是后院一种植物浸泡出的药汤,专门治疗昏厥的,我东胜国人有了这等状况就吃马兜铃呢。”一通话说的滴水不漏,但舒尔雅还是气坏了。
她怒火填胸,染了血红色蔻丹的指甲杀气腾腾指了指季春璃和王振,“皇兄,这主仆二人合伙来折腾我呢,他们得偿所愿了,但如若这果真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请季春璃自己尝一尝。”
从刚刚给季春璃就想过了,这臭丫头不会饶恕自己,此刻那王振也随机应变,“哎呦,我的公主殿下,这马兜铃虽然是治疗昏睡之病的,然一旦没有病的人吃了情况就不好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公主殿下知书识礼是个大家闺秀,不可能要老奴尝这个吗?”
“这!”
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自然不能逼迫一个健康人的来吃毒药了,王振经常和这些刁蛮公主打交道,知道怎么来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