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走走停停,春璃只感觉难受,在马车内气闷的很,但从这里步行回去显然不可能,绿萝和紫藤只能走一段背一段,可困难极了。
春璃此刻也有点惭愧,都是因了她啊。
“娘娘,说起来也确乎是你的错,你看看你,你已身怀六甲七八个月了,如今孩子都快出生了,非要出来走走,再不要瓜熟蒂落在路上,我和紫藤哪里会接生啊。”
“都什么时候了,绿萝姐姐你怎么还风言风语。”紫藤责怪了一句,将春璃接了过来,抱季春璃一人已有点困难了,如今的季春璃还身怀六甲,抱起来等同于抱着俩人,但却比抱俩人还困难。
毕竟春璃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好。
季春璃这一算也吃惊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想不到我这孩子已快平平安安的出生了,真好。”春璃将自己全部美好的祝福都交给了腹中胎儿。
这一路走一路停,脑袋了下午才回去,眼看着天快黑了,春璃在行宫门口却遇到了姐姐,这可真是狭路相逢,也这真是心想事成。
刚刚还和娘聊姐姐呢,此刻姐姐已从天而降,季春璃开心极了,握了季春熙的手朝里头去,但春璃才走出去两步就呆住了。
不对,手感不对啊!
前几日春璃还见了姐姐,并没发现姐姐的手掌如此粗糙,但今日却发现姐姐的手掌心里多了不少的茧子,且还是那种老茧,春璃本是细腻之人,怀孕后更是疑神疑鬼,抓了那手仔细的看,看过后却淡淡一笑。
“怎么搞的,劳碌成了这样?你如若缺人,我找了人过去帮你,你和老三的日子是越发的不好了,如今口粮可还有?”春璃问。
“妹妹放心好了,吃的用的都不缺,并且还很多。”姐姐笑了笑,春璃闻声,带了季春熙到里头去,看季春熙穿着一件姜黄色的鞋子,若有所思的模样。
“春璃,你想什么呢?”季春熙瑟缩了一下脚,似乎唯恐季春璃看到,春璃却疑窦丛生,来人明明是姐姐,但奇怪的是,季春熙从来就不喜欢黄色,而自皇族害死了爹爹后,季春熙对黄色更恨之入骨,然而现如今呢,春熙主动的选择了黄色的鞋子穿,这外面太耐人寻味了。
“记得五年前的除夕夜,爹爹回来了,送了姐姐一本子不语,姐姐每天晚上都看,又是怕又是要看,晚上姐姐睡不着呢,就来和春璃一起!”春璃回想起来往事,那些浮光掠影的碎片就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动,“姐姐还要讲故事给春璃,我也怕啊,两人瑟瑟发抖。”
那时候春璃才十三岁多,而季春熙呢,略比春璃大一点,季春熙听到这里,立即追忆了起来,“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但如今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呢,可惜的是,被抄家以后连那一本子不语都不见了。”
“那也没有什么,姐姐如若喜欢,我下次找人买一本给你。”实话说,季春璃已开始怀疑眼前人了,如若眼前人是季春熙本身,那她不应该喜欢黄色。
季春璃胆小如鼠,怎么会去看惊悚的话本小说“子不语”,那“子不语”里头记述的可都是灵异故事,五年前的除夕夜,爹爹的确送了姐姐一本书。但那是一本风雅的石渠宝笈,那本石渠宝笈内,编了不少古画,木刻板缩小的,姐姐每天晚上都会看,白日里还会临摹。
两人聊了会儿,季春熙离开了,春璃问起来季春熙的近况,又问了关于萧子焱的事情,回答都好,春璃这才放心了,送春熙出门。
看着季春熙一人渐行渐远,春璃忙回身,“绿萝,快,快回去给我找叶海勇过来,出事了,快去!不要让人知道了,快去。”
绿萝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紫藤却看出来了端倪,凑近春璃问道:“娘娘,这二小姐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喜欢鬼神的,奇怪极了。”
看吧,连紫藤都看出端倪了,春璃目前却不能证明这季春熙是个赝品,只能对紫藤道:“这也就是我之所以去找叶海勇的原因了,让叶海勇暗中调查一下,姐姐变了,我刚刚用故事来试探她,就是测验她的真伪,如今到我们辨伪存真的时候了。”
“娘娘,那何不跟踪在背后呢?她现如今还没走远呢。”紫藤踮起脚尖看了看远方,似乎透过黑暗还能看到季春熙的背影。
春璃却道:“跟?我刚刚握着她的手就看出问题了,那是习武之人的手,那手上的茧子可不是一天两天打磨出来的,如此武功高强一人,我们一旦跟的不好就泄漏了,我现在更想知道她,他们还要做什么。”
“娘娘,您的意思,萧子焱已准备造反了?”
“是!”春璃点点头,但很快又道:“我姐姐多半是完蛋了,哎。”果然,春璃和夫人担心的问题是一个,连迟钝的夫人都看出了姐姐这婚姻的不对劲。
另一边,绿萝已马不停蹄到中京去了,她就这点好,该抬杠的时候就抬杠,但抬杠完毕依旧还义无反顾的听从春璃一切的安排,哪怕,这安排是不合理的。
皇宫,凤坤宫内,皇后娘娘正襟危坐,对衣衫褴褛的迟美温声细语道:“先让嬷嬷带你去换一件衣裳,你这袒某露某的,成何体统?”应后这么提议,她有点担心,“您不处分殿下我才去。”
“答应你,不处分。”应后笑了笑,让嬷嬷送迟美出去更衣了,等迟美离开,应后的脸色顿然变冷了,几乎和刚刚判若两人,“怎么,怎么能做出来这等事?皇上对风纪也看的很重要。”
尽管,皇上自己的风纪不怎么样,但他的确很看中风纪。闻声,萧祁煜叹口气,却没了下文。
旁边的眉寿建议道:“娘娘,就不要让世子爷继续跪着了,让他起来说话。”
“煜儿,这多年来为栽培你,我真是煞费苦心,我从不敢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在默默的保护你,当初萧子焱谋害你,你可知我为你挡了多少枪林弹雨,明争暗斗?如今,你怎么能在色字儿上栽跟头?”
“起来吧。”应后有点生气,但又道:“你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如今春璃也不在,你做什么母后都能理解,但没事万事大吉,出了这等事情,你却如何处理?”应后将主动权和裁判的权利交给了萧祁煜。
出了这等事,连萧祁煜还感觉奇怪了,说真的,昨晚他的记忆一塌糊涂,甚至与缺失掉了不少,萧祁煜压根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微微一怔,竟是一言难尽。
“对她好罢了,还能怎么样?”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安排了,但应后却一点不满意,“仅仅是对她好吗啊?”
这句话几乎问到了萧祁煜的脸上,一时之间萧祁煜也不知说什么好,应后看向旁边的嬷嬷眉寿,“眉寿,你说说看,切勿讳莫如深,想到什么就直言不讳。”听应后这么问,眉寿上前一步,“娘娘,不如让这女孩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
这也是她思忖了许久才给出的建议,但应后嘴角却有了个冷漠的不屑一顾的笑,“肤浅!这迟美是个乡下女,一旦回去了胡乱编排起来,煜儿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农人最喜不明事理就胡说八道,所谓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谣言的力量积毁销骨,铄石流金,可怕极了。”
后果,应后不需要强调,实际上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