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
黎蔓蹙眉,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封承煜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看看。
黎蔓接过那份文件,仅仅只是瞟了一眼,脸色就蓦地变了。
那是一份股份转让承诺书,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黎蔓女士自愿将手中所持有的全部封氏集团股份转让给封承煜,右下角的地方,转让人的位置还空缺着,正等着她的签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蔓的脸色很差,声色俱厉地看着他,攥着转让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封氏集团是封家的自有产业,当初由封老爷子一手打下,后虽经历飘摇,但在几个元老股东的扶持下,封承煜还是将封氏稳了下来。封俊华去世后,封氏明面上虽然一直是封承煜在打理,但集团的股份其实一直都在黎蔓手里。
如今封承煜开创了DOS,企业规模甚至远超封氏,自然也不在乎封氏那点股份。
对他来说,无论是母亲控股还是自己掌权,都是一样的事情。
反正黎蔓对怎么管理公司一窍不通,所有的事情最终都是要交给他的。
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提过股份的事情。
而黎蔓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每年参与年度分红,都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钱都是封承煜赚来的,黎蔓不过是挂个“封氏总裁”的名号而已。
毕竟集团背靠封氏这棵大树,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顶层股东们都是封氏旁支家族的成员,早就见识过封承煜卓越的领导能力,一个个都忠心耿耿,十分牢靠。
而如今,封承煜居然要求黎蔓交出股份,这意思,是要完全架空她的权利?
“如果您不愿意签字,明天您就去封氏坐镇吧。我倒是没意见,只是那些老前辈们会不会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封承煜看着她,神情淡漠,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听了他的话,黎蔓的脸色越发变差。
让她去公司上班?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怎么可能去封氏坐庄?
这么大的集团放在她手里,不出三天就得乱套!
黎蔓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表情已经有所缓和。
她看着封承煜,语气尽量放得轻柔:“至少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你突然来这么一手,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封承煜却只是垂眸,从西装口袋中取出钢笔递过去,语气不容置喙:“签了,我再告诉你。”
黎蔓脸色一僵,十指有些恨恨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几乎是夺过她手中的笔,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她恨恨地将转让书递给封承煜,面沉如水,声线冷硬:“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居然会对自己留着这样一手。
他怎么敢!
封承煜面不改色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才将视线转移到黎蔓的脸上。
再开口时,他已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语气中分明压抑着什么情绪:“三年前,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被送进了市女子监狱,这件事您应该有印象吧?”
黎蔓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她死死盯着封承煜,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情绪。
那件事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还特意嘱咐过事后要消除丁冬的案底,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丁冬对他讲的?
可她那副委曲求全畏首畏尾的模样,怎么可能有脸告诉他自己进过监狱?
黎蔓死死咬着一口银牙,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地狂乱跳动。
“您是我的母亲,我始终对您报有最大敬意的尊重。”封承煜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淡淡,“可您实在不该对丁冬下手。您这样,我很难办。”
黎蔓恨恨地看着他,语气怨愤:“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那个野丫头,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丁冬有什么好?她比得上琴琴一根手指头吗?!”
封承煜没有说话,眉眼微垂,眸中翻涌的滚烫情绪尽数被隐匿。
“您对寒门出身的女孩心生嫌隙,我能理解。
“因为当初我父亲就是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即便您并不爱他,可仍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只是我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父亲已经去世,您也稳稳坐在封夫人的位置上,可您心底的恨意并没有丝毫的削弱。
“甚至,你还将这种恨,转移到了丁冬的身上。
“您不惜千方百计逼她离开我,可却忘了,她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淡漠地说着,漆黑幽深的视线沉沉落在黎蔓的脸上,其中似乎裹挟着沉重的情绪。
黎蔓的脸色越来越黑,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脸上的愤怒已然是毫不掩饰。
“住口!”
她怒不可遏,厉声呵斥,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
这是她心底永远无法触及的痛,却没想到如今会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揭开。
她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那些穷人。
即使良好的教养告诉她,对待所有人都应当一视同仁,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
她和封俊华虽然是商业联姻,可她黎蔓年轻貌美,家世显赫,他封俊华凭什么去喜欢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穷丫头?
她愤恨,甚至嫉妒,这份纠结的心绪最终在封俊华去世后尽数归于寂静。
是丁冬的出现让她又重燃了胸口那团火焰。
曾经那个女人勾引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想抢走自己优秀的儿子?
做什么春秋大梦?
她恨死了丁冬,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变得几乎无法遏制内心的怒火。
都是丁冬让她变成了这样善妒悲愤的样子,她一心想逼着丁冬离开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有手镯的事,才会有监狱的事。
丁冬不配,那个女人更不配。
可她们偏偏一个个都没有自知之明,要跑到她面前来抢她的东西。
她绝不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