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转了头,却是刘荣正双手背立。
“谢过表哥了。”陈皎淡淡道。刘荣这人实在是骄傲清高得很,与陈皎的脾性好巧不巧地两两相冲,还是不惹为妙,且免了事端。
刘荣似乎没想到陈皎的清冷态度,意识愣住不知如何接话,这场子就一下冷清下来。可这尴尬的气氛却没维持多久,刘荣沈鹏紧挨着的一妇人便发了话。
“郡主可是华服衬了丽人呢,这白白蓝蓝的,却是一点看不住素净来。”那妇人举了宽大的裙裾袖口掩着粉面咯咯笑,银铃儿似的,响得全殿无人听不见。
“栗姬,不得无礼。”刘启却发话了。这句说的栗姬却实不冤枉。栗姬却是宠妃无误,但陈阿娇这明珠的位置也不是戏言的,看她早早就被封了郡主便能可见一斑。
陈皎这才注意到那穿的华丽艳美的女人。之间栗姬发插腾云笄,随笑声叮当作响:身着绣金大红裙裾,娇艳胜玫——这确实越了矩了。大红只有夫人及上的后妃才能穿,也不常常穿。这点常识脸陈皎这个现代人都了解到了,她栗姬如何能不知?见她要欺负的便是没了姑母庇护的薄皇后,也想着皇帝宠她不会说什么,又是太子的生母,便是猖獗到了天边去了。
可她这也是自掘坟墓。陈皎案子撇嘴。历史上的栗姬却也是很快失了宠也就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她替儿子辛苦筹谋的太子之位也很快失没。到底是可怜人,陈皎也就不再计较。
刘启这一发话栗姬也就住嘴了。旁边窦氏看气氛低落了便拍拍手,早在两旁候着的舞女鲁迅甩着袖子踏着碎步鱼贯而出。
瞬时间歌舞升平,顿然没了落寞。
笙箫鼓瑟圆梦境,倩影玉衣掩帝星;妙人起袖红暸乱,公子吟吟绿上云。
歌女粉绿相着,却丝毫不显俗套,水袖挥挥,歌声曼曼,倒是实在可圈可点。
刘启的兴致明显是被撩起了,搁置了酒樽,深深看向一旁眼神热切的栗姬:“妙人起秀舞,却正是朕与爱妃初遇之景,正是初春,裙摆挥挥,有景美极。不想栗姬竟还是放在心上?”
栗姬的手段显然是如愿达成,却是矜持不已,轻巧扶摇起身:“陛下可是有情,怎使得臣妾短忆?最近个陛下忙着事儿,也没空儿来臣妾这叙叙话,却只好以曲思人,还望陛下莫要怪罪臣妾多事。”说着就要跪下去,可怜凄凄,几欲落泪。
再说那刘启本也是温良念情之人,自然不舍得自是太子时就陪伴在侧的栗姬,便还没等她膝盖着地就叫她平身了。
“栗姬想得周全,倒是叫哀家这把老骨头还做了把红,,好不有趣!”
窦氏自然是不满意的。她本就同薄皇后亲近,自然也不喜欢那虎门有心计的栗姬。再说薄皇后有时心眼宽如海碗一般,她定是要处处护犊。
可那栗姬得偿所愿了似乎是不再稀罕多费口舌,竟然一个谢字就把窦氏这暗意警告当成夸奖承下了,便是把窦氏气得想要发作。陈皎见此忙上前搀着她这位姥姥,乖巧第趴在她老人家耳边:“皇祖母我们不跟她小家子生气,阿娇陪皇祖母说说话。”
一是因为这窦氏陈皎已看就觉得亲切喜欢,不比刘嫖贪势,从眼里看得出来是真疼爱孙儿,而且为了自己以后在宫中的路,这该亲近还是不可吝啬的。
窦氏果然就软下来了,抚着陈皎的手只是笑;“阿娇倒懂事了不少,跟祖母说说,这一日没见可遇上了什么事儿?”
这歌舞在演了一阵,众位也不禁乏了,倦了,立即就又多事,说叫太子题诗。看她母子运筹帷幄,准是计算好了的。
“那荣儿就上前来,父皇也要看看你最近学成了什么?”
于是刘荣就应声提了笔,洋洋洒洒,竟成文:
金缕成衣殿央端,红绫起舞池中坻;洒尽清泪烛燃尽,窗下墨言无可献。
刘启细细读了宫女儿张开的新写出的纸张,却一时无言。
栗姬本是得意得很。不错,陈皎也是觉着这七言律的用词用对是妙也,表达的也是刘荣在这欢庆盛宴至上心中想的仍是苦读,且自认不够要继续加励,然而……
“太子这诗句妙也,却是否小家了些?”
薄皇后从始至终一言未发,这说了一句却是轻轻柔柔,却狠狠说到了点儿。刘荣这诗,却实在容易让人联想是栗姬借子诉相思之苦。且不说她刚刚博了帝王宠,这小家之气在这大殿之上借堂堂太子之笔流出也实在荒谬。
栗姬脸色煞白,紧紧咬着薄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刘启显然也是被薄皇后一语道破后兴致全无,却当着整个未央宫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也就挥挥手叫刘荣退下了,失望之一也是明了的。
但叫陈皎哭笑不得的是,栗姬仍不死心,铁了心要再扳回一局。
“听荣儿说十皇子最近也是攻了不少书,怕学成的也是拿得出手,不如……”栗姬凤眼一转,定定盯上了正对面一美妇。
那后妃却是不回话,只是笑笑,委婉回了。
“怎的,是妹妹少了块胆子不成?”栗姬满目不肖,却是穷追不舍。“陛下,妹妹可是看不上臣妾的荣儿,不乐意一较呢。”
刘启却早已厌了,却又不想太拂了栗姬的面子:“王美人莫要拘谨,就让彻儿上前一试。”
王美人。陈皎瞬间就从昏昏欲睡中回过神来,不成是王娡王皇后?
陈皎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万花丛中王美人的身影。只见她明眸低垂,只是谦恭地微笑着。裙裾却是艾绿的,在配上她低低梳着,仅以琉璃小花点缀的坠马髻,却是还不如自己身边穿了海棠色紧袖裙的倾人艳丽。
这是王娡却是抬了头。他确实绝美的,眉眼流水一般顺畅,嘴唇未上妆,却是有别样自然的美。别人没留意,陈皎却瞥见王娡藏在宽袖里的手悄悄握住旁边坐了的月牙色长袍的少年——那必定便是刘彻了。
“彻儿天赋不及太子殿下,怎敢登堂献丑,还望父皇和栗娘娘谅解。”刘彻站出来了。偏偏月牙白,于世无所争。
他虽是回了栗姬的挑衅,却实吃了亏,叫人白白得了意,却也是躲过了栗姬的嫉妒心所带来的必定的报复以计算计。这怕就是帝王之气——能屈能伸,能狂能忍。
陈皎怔怔地看着殿央静立的刘彻。只见他剑眉二字,衬得墨眼浓浓深邃何来边;挺鼻昂昂刚坚怎得疑;英颜倜傥,翘楚人杰。刘彻的英俊和刘荣的英俊是有同之处却又大相径庭的。刘荣是被万千宠爱与荣华富贵堆积出来了骄傲所形成的自比天高的华丽外表;而出身并不幸运的刘彻的英俊则是宫中残酷麻木的竞争,比较以及洗刷所磨练蜕化出来的深沉比海的俊美。也是命运弄人,前者本本有着明亮多的仕途,却被不可一世的骄傲白白荒废掉了。
陈皎想着就入了神,却不想刘彻却也注意到了自己,将默默的视线转了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暗情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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