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院落中唯一的点缀——那颗已枯死好多年的梧桐树,我拉好架势连续猛踹。但是仍觉得,此番声势不足以表彰我那被埋了六七天的压抑灵魂,所以又加上了嘴上的动作:“啊------”
踹累了,喊累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爷爷’,哭诉:“爷爷啊,你就带孙女走吧,孙女现在过的日子比你打日本小鬼子时还惨啊!”
“小姐......”
秋儿甩过手中的洗衣木盆,慌忙把坐在地上的我拉起来。
秋儿帮我整理我身上的枯枝烂叶,黛眉紧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你怎么老是对着在地上捡到的石子说胡话?”
“这是爷爷的神灵!”我把石头上‘爷爷‘二字指给秋儿看。秋儿不语,只是无奈摇头。可能是,这几天我的反常举止被她误认为我傻了吧。
我本来是想在石头上刻中国神话史上某位大仙的,可是又一想,我都‘叛国了‘了,他们肯定不愿罩我了。所以我果断刻上我未曾见过面就为国殉身的‘爷爷’,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家人更靠谱。
“小姐,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吧。”
“什么?!又睡!”我甩过秋儿的手,再次咆哮:“老娘死也不睡了!老娘死也不弄那鬼刺绣了!老娘今天一定要走出这个院落!!凭什么那些贱男人不让我们女人出门!!都他妈去死吧!!人渣妖男!!!”
秋儿被我的疯狂吓坏了,她低头,吱唔:
“小...姐,不可以.......除非..五皇子传召...”
“行了,秋儿!我不想听那些可笑的理由!”还没听她说完,我就用强硬的话语把她堵下去了。
“好秋儿,我不是故意朝你喊的,你放心,五皇子是不会把我怎样的。上次我不是偷溜去看杏花的么,他都没把我怎样,你别担心我.....”看着她眼眶含泪的模样,觉得愧疚于她,我不忍心,所以软语相向。
“秋儿没事,希望小姐小心。”说完这句话,她就默默转身,回到隔壁她的屋子去了。
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被狠狠剜了一下。“对不起,秋儿,这种生存空间严重挤压我的灵魂空间,性情得不到释放的我真的很压抑,我会精神分裂的。别怪我.....还有,我以后也会帮你洗衣服的,这几天我心情不好。”
对着铜镜,我整理了一下几天未梳的刘海。极度无聊时我心血来潮,给自己剪了个齐刘海。并非是21世纪的我钟爱这种发型,相反,头发遮住整个额头时的厚重黏腻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在流汗时更为明显。当时秋儿看见我手操剪刀,额前的发簌簌飘落的场景时,秋儿手中绣筐里的行头零落了一地,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到我面前,夺过我的剪刀,抱紧我的腿悲咽,“小......姐,女人的头发就是命啊......小姐,你的疯病要怎么办......没人管我们......”
这一幕,用现代的视角来看,真的是滑稽至极,是应该捧腹大笑的,可是我却流出了眼泪。两种时代,区分不仅在于物质资料发展水平,本质上在于对人性的关怀程度。为了释怀彼此压抑的灵魂,我抚摸着秋儿盘起的发髻,浪笑说,秋儿,姐给你剪个俏皮的造型,带你去勾搭皇帝老头子吧。秋儿捡起地上的剪刀,撒腿就跑,边跑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