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漠雪提到搜屋子,众人的脸色就是各异,方氏立即道:“弱水说的不错,搜屋子。若是搜出来,从谁那里搜出来的,自然就是谁做的。”
方氏说到这儿一顿,又对云达赋道:“只是若只单单搜琳琅一人,怕是不公平。”
云达赋听了一蹙眉,单单搜云琳琅一人的话,这话若是传出去,云琳琅的名声也就毁了。
哪个府里没事总是搜屋子的,弄个跟抄家一样,凡是有脸面的人家,都忌讳这个,若是只搜云琳琅一个,就是好好的小娘子,也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
冥漠雪听了方氏的话,就冷笑了一声,当初他们大张旗鼓搜她的院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她的名声。
看到冥漠雪的不屑的笑意,云老夫人立即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虞非离更是蹙了蹙眉,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冥漠雪。
云达赋听了方氏的话道:“夫人此话没错,既然要搜,就全都搜一搜吧。”
云达赋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看了冥漠雪一眼,道:“东偏院也搜。”
冥漠雪听了,只是冷冷一笑,什么反对的话都没说。
云绛唇此时的脸已经惨白了,似乎被风吹一下,就会立即晕倒过去。
云画眉的脸色也难看的很,云画眉看了阮氏好几眼,似乎是在想着让阮氏想办法,可是阮氏一直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画眉这边急得不行,云璇玑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云琳琅则忍不住得意的笑着,笑云弱水打错了主意。
方氏高兴则是因为,李婆子虽然受了伤,但是云弱水提出搜屋子这个办法,方氏不管是女儿还是下人,都能保下来了。
云达赋既然开了口,众人也都没有提出反对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云老夫人一阵狐疑,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云达赋也有些纳闷。
方氏则变了脸色,她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在阮氏等人房中找到的零陵香,去了哪里?
冥漠雪听了这话,微微勾起唇畔,云琳琅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倒是一直低着头的阮氏,莫名的笑了笑,云画眉一脸诧异,云绛唇则松了一口大气,几乎全身都没了力气,差点虚脱在地。
迎松将那小包裹打开,就见里面是一团嫩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同杂草一般,细丝状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云老夫人诧异的道。
云老夫人虽然年轻的时候,带着云达赋和云达亭,过了多年的贫苦日子,但是下地干农活这类的事情,到底是没做过的,自然不会认识这是什么。
常妈妈却不一样,若不是常妈妈认识这东西是什么,估计旁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觉出不对来的。
“老夫人,这是无根藤。”常妈妈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道。
云家虽然有一个方家出来的夫人,表面看着也是大户人家了,可实际上云家到底是寒门出身,上次厌胜之事也就罢了,常妈妈根本就没想过,还会在云家看到这种东西,出现这等腌臜事。
“无根藤?”云达赋只是文人一个,哪里见过这种常在庄稼地里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是寄生在田边、路旁的一种植物,蔓延极快,就这么一根的无根藤,就能产生为数过万的种子,而且无根藤的种子极小,在土中能存活数年,若是哪家庄稼人的地里长了无根藤,一旦处置的不好,只怕就要颗粒无收了。”司徒策说到这儿顿了顿,随即又道:“所以说,这无根藤虽然也是药草,但是却也是毒草。”
听了常妈妈和司徒策的话,云老夫人和云达赋都是一愣不知道在云府中,为什么会找出这些庄家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冥漠雪听了无根藤,微微蹙眉看向司徒策,就见司徒策一脸坦然的看着她,冥漠雪再看向虞非离,虞非离则满眼的笑意。
就如司徒策所说,不是治病救人的良药,那就是用来害人的毒草了。
云老夫人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一个王爷一个神医都在这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对司徒策问道:“司徒神医,这无根藤是如何用来害人的?”
司徒策看向云老夫人,这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巫蛊。”
司徒策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
云达赋立即对常妈妈问道:“常妈妈,这无根藤,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
云达赋说完,屋内鸦雀无声,无根藤的出现本就出乎意料,又是涉及到巫蛊事件的,众人心里皆是没底。
常妈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从六娘子的房中搜出来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云琳琅立即大叫道。
“呀!”阮氏惊呼了一声,道:“前些日子阿郎总是噩梦连连,夜不安寝,难道……”
阮氏说到这里,就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副惊恐的面容看向云琳琅。
方氏立即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阮氏的眼中顿时蓄了泪,楚楚可怜的看了云达赋一眼,这才道:“夫人息怒,奴只是担心阿郎的身体。”
云达赋听了阮氏的话,不禁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凹了下去,这些日子的确总是睡不安稳。
云老夫人和云达赋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云琳琅的身上,前者满是凌厉,后者带着怀疑。
云老夫人相信,常妈妈是不会说谎的,而对于阮氏所说,云达赋可是阮氏在府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云老夫人自然而然也信了几分。
云琳琅虽然是她的孙女,可是云达赋才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如今有人要害自己的儿子,云老夫人怎么能姑息。
冥漠雪更是恨铁不成钢的又道:“六妹妹,如今铁证如山,还惊动了昭阳王和司徒神医,这件事你要阿爷怎么办,你还是早点认错,求祖母和阿爷饶了你吧。”
云琳琅恶狠狠的盯着冥漠雪道:“云弱水,你少冤枉我,你胡说什么!”
云达赋看着因为太多激动,脸庞有些扭曲了的云琳琅,竟然不觉得她有一点往日的美,甚至有些狰狞。
“琳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云达赋想不明白,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为何想要他死,为何要杀死自己未出世的弟妹,这般的心狠手辣,怎么会是他疼爱的女儿。
云琳琅见云达赋竟然不相信她,惊呼道:“阿爷我没做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云璇玑也赶忙跑来跪下,道:“阿爷,琳琅虽然往日骄纵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琳琅是您最疼爱的女儿,阿爷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云达赋用审视的目光扫视着云琳琅,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似乎又向往日一般美的国色天香无人能及了,可是想到那些无根藤,想到自己近日无端的夜不能寐,想到方氏无故掉了孩子,再看着云琳琅无辜美丽的脸,云达赋脑海中只闪过一个词,人面蛇蝎。
看到云达赋的眼神中的冷漠,云琳琅的理智顿时全无了,竭力叫道:“阿爷,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是云绛唇用零陵香害的阿母没了孩子,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的!”
云绛唇吓得一哆嗦,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云画眉见云琳琅竟然将云绛唇推出来,顿时恼了,“六姊,你不能凭白污蔑八妹妹。”
云绛唇向来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虽然云绛唇不得云老夫人和云达赋的喜欢,但是云老夫人和云达赋,一向觉得云绛唇不但乖巧,也胆子小,根本不信云绛唇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
听了云琳琅这话,云老夫人和云达赋,只觉得云琳琅是胡乱攀咬,对她更是不喜。
云达赋听了虞非离这话,心里就是一沉,若是自家之事如何都好办,可对面的人,是堂堂郡王啊。
云达赋正想着,就听冥漠雪道:“阿母,六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证据凿凿,阿母实在不该再袒护了,难道阿母想看着六妹妹再错下去,真的害了阿爷吗!”
冥漠雪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等方氏反应又道:“要知道谋害阿爷本就不孝,况且朝廷明令禁止巫蛊之术,违者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阿母想要为了一个六妹妹,搭上整个云府不成!”
云琳琅听了冥漠雪这话,吓得不行,拉着云达赋的衣摆道:“阿爷,我不要流放,不要让我流放啊。”
方氏听了冥漠雪的话,心里恨毒了她,可方氏还有理智,只要昭阳王不说出去,府里就没人敢说出去。
方氏立即跪到虞非离的脚下,道:“昭阳王,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冤枉了琳琅,还请昭阳王给臣妇一些时间查清此事,等寻到行巫蛊之人,臣妇定然将其打死,以儆效尤。”
虞非离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氏,云琳琅见方氏去请虞非离,也扑了过去,“昭阳王,琳琅是冤枉的啊。”
说着,云琳琅就去拉虞非离的衣摆。
“放开。”虞非离冷冷道。
云琳琅哪里肯,只紧紧抓着求道:“昭阳王,真的不是琳琅,不要流放我啊……”
“是不是往日,本王脾性太好,如今连本王的命令也敢违背了?天璇。”
天璇二字才说出虞非离的嘴,众人就见一道黑影闪了过来,随即就听云琳琅大呼一声,她的双手已然满是鲜血了。
众人反应过来再看,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玄衣的男子立在虞非离身边,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入鞘。
冥漠雪一见天璇,顿时眉头一挑。
虞非离见了只是一笑,往日天璇从不离他身边半步,这几次来见冥漠雪,虞非离生怕被天璇被冥漠雪看出来,不过今日虞非离已经说出,当日在昌乐坊的人是他,也就不怕冥漠雪再知道其他。
“今日给你一点教训,再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虞非离带笑的眼睛从冥漠雪的身上移开,瞬间冷的让人心里发寒。
方氏见云琳琅的手被伤,心里恨毒了虞非离,然而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方氏强忍着心里的痛,对虞非离道:“王爷,是小女不懂规矩,如今她已经知道错了,求王爷开恩,让她治伤。”
虞非离这才看了司徒策一眼,司徒策看也不看方氏等人,冷冷的丢过去一个药瓶。
云琳琅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直哭闹不休,云老夫人连连皱眉,而后突然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众人从未见云老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全都吓了一跳,常妈妈见了,赶忙上前给云老夫人顺气,冥漠雪又赶忙给云老夫人倒了杯茶。
“祖母,不要着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冥漠雪道。
云老夫人哪里不想从长计议,可是就刚才看昭阳王的态度,哪里肯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若是让云老夫人,在云琳琅和云家两者之间保全一个,云老夫人自然想也不想,会选择后者。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云老夫人说着,起身向着虞非离一拜,道:“昭阳王,这件事是云琳琅一人所为,老身这就让人惩治了她,还请昭阳王开恩,留我云家一条生路。”
云老夫人说是惩治,然而这惩治便是死路一条,云老夫人早看出虞非离对云弱水的态度不一般,云家若是出事,云弱水也逃不掉的,用一个云琳琅换整个云家,还是值的。
云老夫人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说起来同虞非离这个郡王的品阶不分上下,再加上云老夫人的年纪这么大,虞非离见云老夫人这般,立即起身,道:“老夫人,这件事……”
虞非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院门处突然一声巨响,而后院子里就乱了起来,好像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