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商场生存法则的我,面对瞬息万变诡谲的商场,我依然做不到一个旁观者的冷血跟淡然。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商场一向都是弱肉强食的战场,这方唱罢我登场,习惯风光于人前之时,也会想到摔进尘埃中的惨状。
“吓到了?”
“没有,就是觉得商场太过骇人,还不如当个小小的医生来的自在舒服。”
那里鲜血和死亡是清楚看的见的,一个公司的兴衰动系着少则几十多则几百上千几万人的生计,那里你的血泪是你无法估量的,没有硝烟的战争绝对比医院中的生死离别要残忍数百倍。团纵双划。
“现在让你拿起手术刀你还适应吗?”江墨言虚揽住我的肩膀,沁冷的指尖轻勾,将我耳边的短发撩到我的耳后。
看了看被裹成粽子的指头。我早已习惯蓄起长长的指甲。偶尔还会心血来潮的做下指甲水疗臭美一番,更闻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的医生生涯早已在四年多前戛然而止,再也衔接不上。
“那就是了,既然回不去了。就努力适应现在的工作环境才对。”
偌大的房间气息流转,一团静谧。
我倚在他的肩头,目光看向日薄西山的窗外,我回眸看向他的清隽柔和的侧颜,闭上眼睛,微微泛白的嘴角轻轻勾起,这辈子我最想适应的是每个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你的容颜,最奢望的就是你可以终其一生陪我静看日出日落。
江墨言轻轻转身,余光在我脸上定格,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灼热,我半睁开眼睛轻笑着与之对望。
眼波流转间,暧昧蔓延,他头缓缓低下,四川相接。软软清冷的如一股电流般传遍我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
“咳咳。你们继续,我在门外等你们。”门一张一合,擅自闯进的查理像个泥鳅般退了出去。
我慌忙推开江墨言,准备起身。
“乖乖躺回去。”江墨言脸色一冷,将滑落至肩下的杯子扯了上来,轻轻一用力,我已经半撑起的身子就那样直直的躺了会去。
“进来。”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江墨言对着半掩着门说道,因为刚才被撞见尴尬的一幕,我慌忙将身子钻进被子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一直未离开的查理单手插在兜中将手中的病历单放在江墨言的手中,暧昧的瞥了眼病床吹了声口哨。
我脸上一红,这查理算不上标准的英国人,除了那双湛蓝的眸子外无论是五官还是头发都跟东方人无异,还操着一口标准的中文,油腔滑调的程度跟顾炎有的一拼,那倒没有顾炎血液中涌动的暴力因子。
倘若他那双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对你深情似海,总之一句话,这男人绝对是一只祸害人心的妖孽,我这两天还寻思着要不要将他拐回国跟小吴凑成一对。
江墨言冰冷的眸子缓慢掠过查理的身上,吊儿郎当的男人立刻一脸严肃的站在江墨言的面前。
“我们一致认为你应该立即进行手术,至于你的担心我们也有考量,尽量给你制定一套恢复方案,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再说,云鹄跟顾炎又不是吃素的,你大可以将这些事情直接交给他们。”
查理跟江墨言很熟,好似知道他所有的事情般。
“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就别操心了。倘若经历旺盛的话,缘起就交给你了。”
“我会亲自检查手术要用的工具去了。”查理对江墨言讨好一笑,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在被子里闷得时间有些长的我,听到关门声响起,快速探出头,抽过他手中的会诊方案。
“早做早放心。”
江墨言垂下眼睑敛去眼中的表情,整理下身上的衣服,一瞧他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还不想那么早动手术,我生气的将会诊结果塞在他的怀中。
“平常看你杀伐果决的,怎么就在动与不动手术上优柔寡断呢,倘若你再拖下去病情加剧,后果怎样,你应该心里跟明镜似的,还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了是吧!”
我一掀被子,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怒瞪着站在床边双唇轻抿的江墨言。
潋滟的桃花眼泛起一丝伤痛和担心,双唇轻动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墨言你别给我装深沉,等查理跟耿桥定下手术的日子,你就算是不动,就算是绑我也会将你弄上手术台,不信你就试试!”愤怒值不断飙升,我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里面正在寻思着些什么。
忽然,我脸色一变,染上冷意的眸子像一道道冰刃般从他的脸上刮过,好似要将他剐了一般。
江墨言轻蹙下眉,双手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了?”
“怎么了,江墨言你说我怎么了,别以为你的肠子弯成十八路,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你如果敢有你活不下来的想法。”
我眼中两簇火焰不断乱跳着,江墨言啊江墨言你对别的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就不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呢!心肝肺都要被他给气炸了!
“对不起。”
“我不要你没有丝毫分量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活下来。”
“傻瓜。”江墨言攥住我在他身上捶打的手放在胸口,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你答应我好吗,一定要活下来。”我向后退了下身子,看着他泛起一丝波澜的眸子,我想要他给我一句承诺,哪怕只是一句随口承诺,我也会心安。
“有你跟丫丫,我不会轻易的离开的。”江墨言但笑不语,泛着苍白的唇没有开口的迹象,见我小脸一点点垮下来的时候,他紧紧将我拥在怀中。
他只是说轻易而不是一定,我心中阵阵酸意袭来,只是我不知,以前总是让我相信他的男人,早已不再轻许承诺,这样的话已经是他的底线。
夜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再次降临,江墨言在我身边睡下,我睁着眼睛看着洁白的房顶,查理他们决定后天就帮江墨言做手术,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冷冷的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在江墨言的皮肤上滑过,霎时刺目的红色在我的眼中弥漫。
我甚至都能嗅到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害怕担心到睡不着,我轻轻移开江墨言放在我的腰间的手,披上衣服出了病房,关门瞬间躺在床上的江墨言睁开清明的眸子。
我在诊所寂静的走道中坐下坐下,橘黄色的灯光下洒落在我的身上,抚平不了我忐忑难安的心,我双手交握放在下巴上,不断的告诉自己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江墨言一定会平安无事。
时间缓慢爬过皮肤,这种害怕失去的煎熬让我整个人烦躁起来,我甩甩头,拿出手机想给钱回跟小吴打个电话。
不知何时手机无意中被我调成了震动,刚一打开几个未接电话跟短信让我心中咯噔一下,我还未来的及回拨,我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我哥的声音焦急万分。
“我在查理私人诊所,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哥迟疑下,吐出两个字就切断电话。
我双眉紧蹙,我哥扯谎的功力太差,如果没事他怎么可能三更半夜的给我打这通电话,快速点开收件箱,里面是小吴给我发的短信。
“速速回国!十万火急!”
简单的八个字让我异常心焦,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妈出事了,想到我妈经不起任何摧残的身子,微凉的夜间,我额上冒出层冷汗来。
颤抖着给小吴打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小吴支支吾吾,只是一个劲的让我回国,我再追问,她就挂了电话。
再也等不下去,我穿上外套匆匆出了诊所,在外面等着我哥的到来。
十几分钟后,寂静的路上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身边,看到后座位上的我哥跟秋霜,我直接打开门,坐了进去。
“哥,告诉我是不是妈出事了?”
“妈跟人在商场里起了争执,两人扭打间,被推搡摔倒,头刚好碰到了货架子一角,她之前头部受过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哥点点头,冷凝的脸上掩饰不住担心。
秋霜对我张了张口,在我哥一记冷眼下,低下头来。
我担心的同时心中泛起狐疑,我妈作为温城老一辈风云人物,良好的教养自然不在华夏,是绝对不会轻易跟别人起冲突的。
我轻咬下唇,心海翻涌。
飞机一落地,我们三人就急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芳华。
我妈还在加护病房,隔着厚重的玻璃,望着她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孔,我心疼的滴出血来,她孤独操劳大半生,后半辈子还如此多灾多难。
“我妈怎么样了?”他对我爸还有芥蒂,一直都未叫过他爸。
迎面而来的父亲没有回来,阴冷中带着愤怒和痛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在我的脸上。
“你走吧。”
清冷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无力让我僵立当场,原来我妈受伤又是因为我,自责痛心席卷全身。
“爸,这只是意外不能怪在小溪身上的。”秋霜握住我的手。
“秋霜回来了,你妈醒了看到你会很高兴的。”我爸在加护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疲惫的揉了揉?梁,不再去看我一眼。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自责的攥起双手,长长的指甲嵌进我的肉中,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看看吧。”我爸从外套中掏出一份皱巴巴却叠的整整??的报纸递了过来。
“别看了。”我哥一把夺过在手中揉了揉,一个决绝的弧度滑过,报纸落尽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哥”
“即便知道了又怎样,能改变你下定的决心吗?既然不能徒增那些烦恼干什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怪你的。”我哥埋怨的目光掠过坐在一旁的父亲,“自己的子女出事,不问问原因,就一味的怪罪,这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做法吗?”
“哥。”我拉了拉我哥的胳膊,爸自从我养母去世后,出奇的沉默寡言,除了跟云鹄在一起时话多一些,其他的时候都沉默的令人担心。
我爸张了张口,起身离开。
“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哥都站在你的身边。”我哥攥紧我的手,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眼中的冷意让我感到一丝害怕,却又因为他温暖的话语多了股暖意。
见秋霜脸色苍白,我让我哥带她先回去休息,我来守着我妈,我哥嘱咐我几句,待他们走后,我拿起那份被我哥扔在垃圾桶中的报纸,仔细抚平,看到温阳娱乐四个字的时候,我差点咬断了牙根,耐着性子看向头条跟下面的内容。
“塑阳总裁江墨言与前妻旧情复燃,撇下未婚娇妻同游英国。”
大大惹眼的标题下面是江墨言背着我的照片,下面的内容更是极力扭曲我跟江墨言的事情,为冯甜打抱不平。
慕北川,你还真是精力十足,顾得了商场上的事情,还能挑拨冯家跟江墨言的关系。
一通电话在寂静的暗夜中响起,号码没有存储名字,我却早已铭记于心,我紧攥手机滑下接听。你说过,我信过:妙
“终于舍得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慕北川阴测测的声音,还有玻璃杯撞击大理石桌面发出的脆响。
“慕总还真是雅兴,三更半夜的不搂美人在怀却喝酒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美人心不在你那,搂着都觉得没意思呢?”我讥诮出声,恨不得此时冲过去给他几个大大的嘴巴子。
“呵呵一些日子没见,倒是变成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了,我能说我现在最想的就是搂着你入怀吗?”慕北川满含笑意,调戏起我来。
“妄想症外加神经病!”我咒骂声,刚欲挂断。
“你们不是死灰复燃吗,怎么江墨言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没有他趟的浑水一点意思都没有呢!”不理会我的叫骂,慕北川的依旧云淡风轻。
“是吗?稍安勿躁,慕总。”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慕北川弄这么一出,就是想逼我们回来!
我紧紧攥住手机,金属外壳咯的我手心生疼,江墨言回来之时,恐怕离你结束好日子的日期也就不远了,我要亲眼看你葬入怎样的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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