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1 / 1)

这通电话不长,江墨言很快回到卧室。

“视频确认孔书彤是在市中心附近出现的,如果慕北川没有转移的话,那巴掌大的地方藏不下什么人。估计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我点了点头,慕北川就是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扔哪哪遭殃,他一天不落网,我心中一天得不到安宁。

“你说,慕北川有没有可能把孔书彤扔在温城,自己其实早就逃出了这里?”慕北川爱孔书彤到了怎样的疯狂地步,这是有目共睹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带着一个精神紊乱的孔书彤绝对是个累赘,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江墨言轻蹙下眉,沉思片刻。

“有,但是可能性几乎接近零。他从小跟着祖父母在英国生活,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倘若我是他就应该会选择一个曾经生活过的,相对熟悉的地方。我让颜寻留意下,同时让顾炎抓好孔书彤这条线。”

江墨言的脸色冷凝,潋滟的桃花眼多了几分冷意。

我心头弥漫着一股愁绪,茫茫人海,寻找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的人,难如登天。

“有时候我在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我们是不是都有原因。”

江墨言躺在床上,低醇的声音悦耳动听,语气中掺杂的那股似有似无的惆怅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枕着他的胳膊,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回想着那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我嘴逐渐撅的老高。

“都是你一个人的原因,谁让你长得那么招蜂引蝶呢。呐,阿猫阿狗的我就不说了,你妹绝对算一个,孔书彤更不必说了。你说,江墨言你这么些年除了挣了点钱,一门心思全部都掺和进女人的勾心斗角里去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的慌了。”

心情不好,语气中难免多了些抱怨。

“不招蜂引蝶怎么能把你给吸引来。”江墨言俊脸埋在我的颈窝处,调笑出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痒痒的,好似挠在我的心坎上般。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被他这样一弄,我刚刚汇聚的火气消散开来。

“我的问题也很严肃。”江墨言一脸认真地抬头看着我,黑瞳闪过一抹无奈:“我觉得我平常对女人已经够冷,她们还是会贴上来,我总结出来一个原因,那就是周围少了你。以后不管是外出还是去公司,我都要把你带在身边,告诉她们我已经心有所属。”

“我才不想当活靶子呢。”我翻了个白眼,一想到一群女人对那种既艳羡又嫉妒的表情,我就不由得瘆的慌,“我给你想了个好主意,在额头上贴个‘此货品有主’的标识,绝对是女人都会离你远远地。”想想那个画面,我就觉得搞笑异常,莞尔失笑。

没想到江墨言还一脸认同的点点头,“这个办法好像还不错,你让我想想。”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我,他轻拍着我的后背不一会我就闭上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我听到电话的声响,我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皮,只是睡意太浓,我尝试几下,最后还是沉睡进梦乡。

美梦还刚刚开端,江墨言轻推了下我的身子,我揉揉迷离的双眼,鼻音浓重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墨言拿过柜子中的衣服扔在我的身上,“秋霜已经送进了产房,我们得马上赶过去。”

闻言,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快速的换着衣服,胡乱的抓了抓几下头啦,穿着拖鞋就向外面跑去。

“江墨言你倒是快点。”站在客厅前还没有见到江墨言跟上来,我对着里面喊了一句,今天我还跟秋霜通过电话,他跟我说一切都正常,如果有可能应该能撑到预产期,没想到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从要出来跟我们见面了。

处在见到新生小生命的期许中,我没有注意到江墨言的冷峻的脸色。

一坐进车中,我就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目光一直看向外面多彩的霓虹灯,人的心情好了,看到的景色自然也就美多了,以前总觉得灯光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今天我却觉得能温暖到人的心窝中。

“江墨言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耿森,耿天耿昊······”

“名字是他的父母取得。”江墨言轻叹声,喉结微微滚动下,一抹担心从眼中滑过。

“你不会嫉妒我哥生个儿子吧。”看他的臭脸,我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如果真的是这样,江墨言你这人的心理可就真的太阴暗了啊。”

我指着他的胸口戳了下。

“我没你那些小女人的心思。”江墨言双唇嗫嚅几下,欲言又止。

“鱼汤太难喝,几个小时还没消化呢。”一脸的消化不良的模样,让我的好心情瞬间插上翅膀飞了的同时,心中还堵了闷气。

江墨言闭上眼睛,手扶了下额头。

“怎么就化身林黛玉了,是不是身体没好利索,难受呢。”想到这种可能,我快速掀开他的衣服查看,我紧攥住我的手,将我扯进怀中,用力按在胸前。

“我没事。”

磁性的声音带着暗哑,让我的心砰砰多跳了几个节拍,我快速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是秋霜还是孩子?”我瞳孔蓦地紧缩,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见他抿唇,“江墨言你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吗!”我情绪激动起来,分贝也不由自主提高。

“是你哥,他吸毒,秋霜是因为这导致的早产。”江墨言眼中除了心疼还有愧疚和担心。

“不可能,我哥是那么一个理智的人,怎么可能沾染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你骗我的,你骗我的。”

我攥着江墨言衣服的手缓缓松开,在我的印象中毒绝对是一个危害性极大的东西,我根本就接受不了,对我极其好的哥哥,竟然沾染上这种要命的东西,我双手抱住头,我都那么备受打击,别说还怀着身孕的秋霜了。

忽然,我瞪大眼睛,再次看向江墨言,“你告诉我,我哥怎么会沾染那种东西。是他刚从监狱中出来压力大的时候吗?”我连连低咒自己几声该死,明明知道那个时候我哥举步维艰,我怎么就没有想过主动帮他排忧解难呢,就算是那个时候没钱,我也能去借啊。

“不要自了,你哥是复吸,之前在监狱中的时候,他被住在一个监狱中的犯人设计,染上成瘾,之后被强制戒毒。”

“既然戒掉了,他经历过那种痛苦,怎么还能去复吸呢?”我哥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进的监狱,我揪疼的心就向被人硬生生扔进了一个倒刺,拉出来的时候,连着骨头带着筋,疼得我浑身都打起了寒颤。

“是慕北川,你或许不知道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吸过毒的人即使闻到一点烟味,他都会浑身难受,那就是潜伏在他血液中的瘾又开始作祟,就算意志力再强,时间一久也会土崩瓦解。”

“又是慕北川,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可恶!”我用力捶了下车窗,我对慕北川的恨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几乎将我整个人都给湮灭掉。

“自责,难过,都是现在不需要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等着秋霜安全生出孩子,帮你哥将毒瘾重新戒掉。”江墨言按住我的肩膀,泛着冷光的眼神坚定而安定人心。

“复吸的,好戒吗?”脑中不断的闪过在电视上曾经看到的戒毒画面,他们凄厉的嘶喊都近在我的耳边,我的心一颤。

“很难,我相信,他会为了孩子还有秋霜全力以赴,哪怕是死,他都不会再去触碰那些东西。”

“不,我不能让我哥死,我哥经历的这些都是为了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地愧疚跟自责你懂吗?”眼中的泪水决堤,或许我爸的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灾星,一个不断为身边的人带来厄运的灾星。

“我懂,我懂······”

江墨言不断给我轻拍着背,温言软语的在我耳边低喃着,等到车子一停,我急忙推开江墨言向产科跑去。

江墨言紧走几步跟上,就在我站在电梯中不知道按几楼的时候,他按了四楼,站在我的身前,帮我这里下乱糟糟的头发。

“一切都会没事的。”

四楼,产房不断有护士向外跑着,看来秋霜的情况很不乐观,顾不及去安慰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我哥,我慌忙扯住一个护士的胳膊。

“病人情况怎样?”

“情况不太好,她是高龄产妇,患有妊娠高血压,如果进行剖腹产恐怕会有一定的风险,现在我们已经尽力让她顺产,可病人一直躺在手术台上睁着一双眼睛,一声都不吭的,十分不配合,送来的时候羊水已经破裂,还有见血的先兆,如果继续下去,也只能剖了。不说了,我得先去做好准备,免得出现突发情况。”

我这才知道秋霜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她以乐观的表现瞒了所有人关于她身体的真实情况。

“我进去,我进去跟她说说,我跟她认错,跟她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碰那玩意了。”

闻言,一直默默蹲在地上的我哥,蹭的一下站起身,不顾江墨言的阻拦就要冲进手术室。

“不想让她出事,最好不要进去刺激她。”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哥心慌意乱,被拦住去路,气急败坏,直接抡起拳头就向江墨言挥了过去。

愤怒中的人都有一股子蛮力,身体还没恢复的江墨言,躲过最初的几拳后,身前重重挨了下。

我刚上前欲隔开两人,我哥已经明显失去理智,一拳头打在我的肩头,我咬牙闷哼声。

江墨言将我扯在他的身后,脸色一凛,也玩起了不要命的打法,我哥跟江墨言的伸手还是有些差距的,过了五六招,江墨言一脚踢在我哥的膝盖,一只手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

“你不是想进去吗?好,我马上放你进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想一尸两命还不简单,进去啊!”江墨言刚欲敞开门,怕秋霜听到外面的声音,我死死的抓住门把手。

我哥的理智逐渐回笼,看了下我的脸后,目光落在我的肩头,默默回到刚才蹲下的地方站立,双手在身上胡乱摸摸,手还不自然的放在鼻子上一下,见到他的模样,我心知毒又开始作祟了。

我垂在身侧的手猛然一紧,“哥都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些害人的东西,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啊。”因为愤怒,我的浴室难免有些冲冲的。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在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我,这个有着肮脏灵魂的,不是我的耿泽。”我哥抱着头蹲下。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声痛哭。

“帮我拿着包,我进去看看。”

这里是芳华医院,大都都知道我跟我哥的关系,我进入病房时,主治医生慌忙让开。

入目,躺在不足半米的手术台上的脸上毫无血色的秋霜,她空洞的眼神,刺疼了我的眼睛。

“你看看能不能开导开导她,让她配合我们,再拖下去我门只能选剖腹产了。”

我轻点下头,剖腹产对于身体正常的产妇来说能经得起,一想到手术之前要签上“保大保小”的冰冷协议,我就眼睛酸涩的紧。

紧紧握住她极尽冰冷的手,在手术台前蹲下,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一点反应,我哽咽着跟她说着孩子的情况,可她仍旧像失了魂一般,目视上方。

“你再试几分钟,实在不行,就必须剖。”

主治医生再次检查完胎儿的情况后,脸上出现焦急。

“廖秋霜你给我醒醒,我知道我说的话你都能听到,我哥的拿点破事能跟你肚子里面的孩子相提并论吗?他的事情好解决,孩子要没了呢,那可就真的没了,上天入地你也寻不得!”我猛地站起身,如一泼妇般双手叉在腰上,我正需要一个缺口去发泄,我心中的那种惶惶不安和对慕北川的滔天恨意。

“你是个妇产科医生,你比我们都清楚,你的孩子正在你的肚子里面挣扎,他挣扎着要出来,你就没有听到他哇哇的哭声吗?”

见她还没有反应,我拍了拍她的脸,“秋霜我曾经以为你就是一御姐,现在看你就是一懦夫。遇到事情咱们解决就好,有你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一声不吭的吗?”灵魂出窍般的女人不曾给我一点回应,挫败感在我心头油然而生。

“好!很好!你不是觉得现在很痛苦才这般的吗?我就给你一个可以一次性免去所有痛苦的权利。”

我叫了声麻醉师,准备麻醉。

“全身的还是局部?”

“局······”

“全麻。”我打断主治医生的话。

“这危险很大,本身剖腹产就不建议全麻,依她的身体情况,全麻出意外的几率很大。”

“就是因为意外几率很大,才要全麻,她不是觉得痛苦吗?作为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兼小姑子,我就尊重她的选择,麻醉下死去应该比活着要好的多。唯一遗憾的人,她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我深深叹息声,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收起,我在赌,赌她能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赌注过大,我的心如过山车般,跌宕千百回。

就在针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她攥紧双手用力,用她最真实的行动告诉着我她的答案,我长舒口气,在她身边给她打起。

她因为用力过大,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脸庞滑落,我,快速套着纸巾帮她不断的擦着。

“加油,好样的。”

第一次在产房中,我以一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产过程,孩子虽是早产,但在后几个月发育极快,个头体重绝对不输足月的产儿,又加上羊水已经流干顺产还真不是很容易。

一轮的声嘶力竭后,秋霜开始了沉重的喘息。

“还能坚持吗?不行我们就剖。”风险对于胎儿来说,不是很大,对于产妇,这就真不好说了。可胎儿一旦在母体中憋得时间太长,造成缺氧,会出现很多并发症还有后遗症的。

“我不放心把我辛辛苦苦,冒着跟家人决裂的风险,生下的孩子交给那个混蛋养。”秋霜咬着牙叫喊一声又开始用力,身下的一次性中单已经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偌大的手术室中,回荡着她尖锐的叫喊声,我捂着嘴背过身去,身子耸动,我在心中默念,只愿孩子健康出生,不管上天再给我怎样的磨难和苦楚,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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