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是泰阿诺洲人。”史云刚一点也没被美女的热情所动。
“一南一北,隔得远了,要是近,我介绍我表哥给你认识。”步小安真诚地说,向史云刚伸出右手。
史云刚迟疑了一下,握住了步小安的手,向步小安点点头,松手,离开。
“康拉得。”
一中年男人蹒跚地站出来,当步小安向他伸出手,他有点慌乱,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握住步小安的手。
云锦年眼睛一眯,去看步小安,只见她笑容灿烂,连声对握手的矿工说,“你们辛苦了!”
脸皮相当厚,真个儿把自己当领导。
接下来步小安开始捣乱,每念到一个名字,她都要冲去跟人握握手,套套近乎。
费如烟皱眉,悄声跟钱超抱怨,“她这么闹腾,你是副队长,也不管管。”刷存在感也不看什么时候!
钱超没有动,神色深讳莫测。
跟步小安预料的一样,此行一无所获。
回到刑警大队,一队人坐进办公室,云锦年看看众人,“有什么想法,讨论一下吧。”
扎克里说,“我问了几个工人,他们的回答没有问题,很专业。但我觉得太专业了,反而有点不真实。”
“你怀疑工人是假冒的?”
“不,他们是真正的工人,看手指就能看出来。全是老茧,指甲缝里全是石灰白,皮肤上还有很多小块受伤后的疤痕,连身上都有一股石灰的呛味,要作假假不到这个程度。”
“我认为要找到报案人。如果真有其事的话,他必定知道内情。”费如烟说。
“今天我值班,是我接到的报案电话,听声音是个男人,但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大概不愿意多说,立即将电话挂了。”斯切洛说。
“我们可以到其他矿场查问,从侧面了解这个矿场的情况。”依丽亚说完自己的意见,有些紧张,涨红了脸。
“也不排除报假案的可能,现在骚扰警察的电话越来越多,也有可能仇富心理,那些矿老板,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啊。”
“我觉得可以查一查那个叫史云刚的人,也就是步小安的表哥。”钱超扬眉看了一下步小安,特意加重了表哥二字。“这个人我感觉有问题,不像一般的矿工,这人从身体状况到外形,再到神态,都与众不同。”
扎克里也笑了,“别人面对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小手,心里慌乱,还将一双脏手擦几下才去握,这个人没有,显然见过世面。”
众人回想起那场面,都笑起来。
步小安也笑,看来有违和感的不只她一人。
阿尔曼西忙着记录,刷刷刷写个不停,步小安开着录音笔,却趴到阿尔曼西身边看他记录会议。
讨论了两小时,除了查询史云刚,却再也没拿出一个好的方案,云锦年宣布散会,一个个陆续走出会议室。
步小安没动,阿尔曼西走时拉了她一把,步小安举举录音笔,阿尔曼西松手,他以为她要重新整理录音。
眼见一个个鱼贯而出,云锦年从手中的记录本抬起头,问步小安,“你有话要说?”
“有几点。”
“说说看。”云锦年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步小安的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第一,保密不严。我们到达时,李明为就在等我们了,说明他事先得到了消息。”
“等一下,你认为我们内部泄密?”云锦年打断步小安,敲敲桌子,给人一付你拿不出理由看着办的紧迫感。
步小安不受威胁,正色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举个例,我的个人情况,比如走后门,比如□□,不应该连依丽亚都知道,尽管情况属实。依丽亚消息来源费如烟,费如烟消息有可能来源钱超,如果真是这样,队长,您说咱们的副队长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云锦年皱眉,“你接着说。”
“第二,李明为准备了六十三个没有问题的人给我们临检。扎克里说了,回答得越滴水不漏,越有问题。世界各地的矿场,从来不是一个真正公正平安的地方——咱们这里也不例外。可以肯定,矿场不止六十三个人,另外的人被藏起来了。”
“第三,花名册也是假的,是做给我们这类人看的,矿场的花名册应该有矿场的特点,脏、乱,潦草。但那个花名册看起来很干净,连字迹都一致。”
“第四,史云刚那个人确实要查,我握他手的时候,感觉他手上茧子不多,说明干活不多,不像一双在矿场劳动的手。”
“你打算从哪里下手?”随着步小安的几点解剖,云锦年越来越沉静。
“我觉得可以从离职人员展开调查,当时不能打草惊蛇,不能多问,但花名册的两个离职人员人字应该不会有假,人来人去本是职场规则。”
云锦年注视着步小安,她态度从容不迫,分析有理有据,脸上有一股正气,这不是那个偷李子的可爱的孩子,也不是要肠粉店小老板多浇点香菇汁的有趣的女生,此时,她比任何人更像一个刑警,也许,钱超那天在街上见到的她,才是真正本色。
“步小安,我可以绝对相信你吗?”云锦年突然问道。
“可以。因为有人告诉我,你可以相信。”步小安微笑。
“没有绝对?”
“没有。”---因为你有软肋。
云锦年心一跳,面对步小安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里骤然一阵难过,也许,是应该改变了。
“为了保证不被泄密,我将这事交给你暗中调查,需要任何帮忙你亲自找我开口,我会全力协助。”云锦年果断地说,为了那个绝对。她说,他可以绝对相信她。
“如果涉及到上面,队长将如何处理?”
“这是你必须相信我的一部分。”云锦年还她一个微笑。
“步小安接受命令。”步小安站起来立正。
云锦年笑意加浓,“我们会合作愉快的。步小安。”他的语气像对多年老友,充满温情和期待。
步小安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弄个□□?”云锦年还是挺好奇克莱登大学。
“时下不都是这么要求吗?”步小安灿烂一笑,“我只有经历,没有学历。”
门打开又合上,那个俏丽青春的身影消失。
该是怎么样的经历啊!
云锦年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