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怯弱的声音让墓室里更安静,连周易的呼吸声都没有了。静谧之下,三双眼睛都在看我,我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没有气馁,因为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必须坚持我的想法。
“我不需要这样卑微乞求或者威逼利诱来的好,并且,就算没有师父你的安排,段西风他也一定会对我好。”顿了一顿,我深吸口气又道:“并且,我说的是段西风,不是什么顾大朗郡,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也仅是我的姻缘段西风!不管他是不是拥有神魂,是不是拥有顾大朗郡的记忆,我相信那都是过去式,段西风他会明白,他现在是我的丈夫!”说出这段话时,我非常意外自己的心竟会这样坚定,更甚至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结巴!
室内继续安静,那边儿言之眯眸似乎在打量我,段西风还是面无表情,可看我的眼睛却充满了……敌意,甚至是杀意。
“你不必这么看我、论理,你早就已经死了,并且当年因为你的死,我也跟着一起死去,而这么说起来,本就是你负我在前,到如今是我跪了七天苦苦的把你求出来,而我求你出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不是让你去找钟离,而是为了段西风复活!至于钟离,你忘记也好,不忘记也好,跟我都没有关系,你可以为了拯救苍生牺牲爱人,想必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那么我跟你明着来吧,你好好算一算,你从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欠我的那么多,如果不是连本带利还给我,我就和师父说,永远也不让你如愿以偿,我相信,师父会答应我!对不对,师父!”
我一同长话说完憋气有些气喘吁吁,而言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错愕,嘴巴微微张着,面具下的眼睛更是睁大,继而他眨眨眼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陈醋么?”他少见的惊讶口气让我紧张的咽唾沫,其实——
我之所以这么大胆,就是因为我有师父你撑腰啊!
我这么想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直接说了出来:“当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我还是您的徒弟,不能给您丢脸!师父,你会答应徒弟的,对吗?”
我当时其实想的是,我还欠了言之那么多钱,三亿加上黄金百两,言之一定会帮我,而这一次,我终于赌对了。
“嗯。”
好半天,在我提心吊胆中,我终于看见言之点头!那瞬间,仿佛整个心都飞起来!
言之嗯完了后,就扭头看去了段西风,喊得却还是顾大朗郡:“顾大朗郡,我这傻徒弟说的我全权支持,你就好好考虑怎么还我徒弟的情、等什么时候我徒弟满意了,我们再讨论你的事!”
言之说完后,忽的身形一闪,直接就消失在了我们面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顾大朗郡,我徒弟不能见阳光,现在刚好夜里,墓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带她回来吧!”
说完后,墓室就安静了下来,那个火红的美男棺材没了,空落落的墓室里,段西风始终低着头,周易在这片沉默中,耻笑他:“怎么着,白眼狼,你是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害死了人还想抵赖是吧?这要是传出去,顾家是这样的……”
“你想要什么,除了我。”顾清澜很聪明的避开了我最想要的,然而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就是他努力还清了我之后,我们真的就……分开好了。
到时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是不错的。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好半天,我想起我在报纸上看的朱自清白话诗,这首诗的前半句我很喜欢,后半句太消极——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呢?
这后半句我自行改了改:“但是这些都不是春天,也代表不了春天,花谢了就那一枝,春天永远还是春天,你给不了我的桃花,以后我会找别人给我,你不必害怕我死缠烂打着你,如果你真不喜欢我,等什么时候你还够了数,我放你去找她,或许……我会帮你也说不定。”
把话说完后,我的心脏疼了疼也终于见他眉头微皱,总算不是面无表情,也不是低头冷漠,他从远处抬头看我道:“你真这样想。”
我点头后,他眼中对我的敌意终于消失殆尽,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也是下了决心似得,对我道:“如果你真这样想、这样做,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眼睛一亮,随即就听他主动问道:“走不走?趁着夜无阳。”
“嗯,走吧!”我说着,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我心里知道他是被我那句今后放过他给收买了,但总归主动权到了我手里。
没错,主动权!
其实,我和言之说的话没什么大区别,都是让顾清澜对我好,但是,言之是威逼利诱的好,我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主动地、心甘情愿的来报恩,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主动权立刻到了我手里,当然,我也明白,我现在这一切谈判条件仍旧建立在我师父言之的权利上,如果师父不能帮助顾清澜和钟离在一起的话,顾清澜不见得吃我这套!
不过,从这一点看,顾清澜和言之认得,都能帮助神魂,我这师父……还真是不了得!
从墓穴再出去时,我们意外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周易开始倒是害怕遇到什么,但是好在,那只白猫男没出来、小老头也没有,我们顺利的离开了墓穴,并且又坐上了马车,缩地成寸的快速回去!
回去后,顾清澜又问我要吃什么之类,我倒是没什么想吃的东西,见一夜奔波让他去休息别管我,自己去往二楼自己的房间后,门才关上就听周易道:“可以啊主子,你这段时间,进步不是一点点啊!”
周易憋了一路没怎么说话,刚进屋就成了话痨,我却因为一路动脑筋,脑袋疼得要死,感觉自己快把自己的大脑掏空,朝床上一躺就闭上眼道:“别别别,别夸我了,我都快吓死了!”
我真吓死了,因为但凡我想错一点,就满盘皆输。
“哎,果然还是陈醋,不过,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件事。关于……我为什么吃了上一任主子的事,你要不要现在打起精神听?”
我趴在柔软的被子上,本来都要睡着了,腾地一下睁开眼,然后微微有些犹豫,心里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我……我听了会不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