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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糊涂(1 / 1)

整堂人被白楚熤的作为吓到了不敢吭声,原本哭嚎的白陆氏更是连泪珠都不敢往下掉。

“好在天也不肯收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还好端端的没什么事。自是你如此居心叵测,实在叫人心寒,就按照修远所说。”

应国夫人话音刚落,白悦宜就要起身求什么,就见到应国夫人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年纪越大越是见不得血腥,也是念及她为白家诞育男丁,打不打,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当给后世儿女积了德。长宁,扶祖母回去。”

荣长宁见状只得起身,微微颔首以示告辞,而后将眼下一切都交给白楚熤,自己则陪着祖母回后院去。

抽了青的绿柳垂在小池塘上,万物复苏的四月,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荣长宁的眼皮显得倦怠,应国夫人知道荣长宁心中的困顿,于是说到:“事发到现在也不过几日,能叫白陆氏自己认罪,你这功夫下的可不止一两日。”

“是。”

“单单是将白陆氏逐出白家从族谱中划去,是不是觉得浪费了自己一番经营?”

荣长宁扶着老夫人款步慢行,既被猜中了心思,荣长宁也不多隐瞒:“打从长宁进门婶母便笑着找茬,嘴旁挂着一句‘为你好’什么都要插一手,恨不得将整个长房拿捏在手里。这么多年,祖母不会看不出来吧?”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论祖母为何忍下,长宁却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看在她对长房的照拂和叔父对阿熠的救命之恩,纵然她有些小动作,长宁也一直隐忍不发,只是盯着她的动静,掂量她到底有多少斤两。如今她利用祖母泼了我这么大一盆脏水,扣上了‘行厌胜之术诅咒亲长’的帽子,即便祖母和侯爷不计较,传出去,长宁只怕也没有活路。她如此不孝不敬不仁不义,不得不对其一击毙命。”

说着荣长宁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若有人蓄意谋害自己,自己却还对其心慈手软,那便与卧榻之上容虎狼酣睡一般无二。”

“若是毒蜂刺人,拔了刺放了就是。”

荣长宁停住脚步面对着应国夫人:“祖母,难道毒蜂拔了刺就不会死了吗?或者,毒蜂太小难以拿捏,根本看不清它的刺是否真的被拔掉。”

听过以后应国夫人不忍叹息,眼前的荣长宁同她的母亲一样,要么不与理会,要么不留活口:“你是做母亲的人了,要知道一句话叫‘穷寇莫追’。将人逼得穷途末路几近疯狂,是要与你拼命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说到这,荣长宁才想起尚在襁褓中的煜儿。今日逼死了白陆氏,总也逼不死她的儿子和女儿。

虽说他们未必有那个本事对长房如何,若是激成了仇,说不准会有人豁出了性命来。就像当初的自己对徐云翘一般。

要是有人那般针对自己的煜儿……荣长宁想也不敢想。

见她陷入沉思,应国夫人拉住她的手,意味深长的劝到:“孩子,往后的路还长,且先走走。”

“是,长宁谨记教诲。”

“走吧。”应国夫人拉着她的手,赏着春光迤逦,仿佛已经忘却了刚才前堂发生过的闹剧:“当初陆凌霄的事就发生在三房府中,你叔父不会不知道。而陆凌霄为何来皇城,一向贪婪的白陆氏为何对长房出了奇的好,又为何处处针对你,他的心里或多或少都该知道些。”

“叔父应该劝阻过的吧?”

“劝阻与否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他并没有过多的约束。祖母也是过了这一世才发现,最禁不起推敲的是人心,他也是。”

说话时应国夫人是笑的,鬓角的白发与岁月抚出的眼纹里尽是看遍尘世的沧桑。幼年丧父,轻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世的悲戚大抵都藏在她的笑里了。

荣长宁看着格外的心酸,即便是先前因为白楚熤纳妾而产生些许嫌隙,荣长宁都不忍心记挂在心上。

“祖母,是我不好。”

“谁说你不好?”应国夫人一边走着一边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至少祖母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章法有勇有谋,你的心里记挂着阿熠,就像记挂着你的姐姐和弟弟一样。有你在,祖母放心。”

“我一直觉得,祖母喜欢我是因为我生母。”

提起这个人,应国夫人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笑得耐人寻味,更叫荣长宁觉得好奇。

应国夫人看看这张和离绾儿十分相似的脸:“其实我很讨厌离绾儿的。”

“为何?”

“阿熠的父亲执意要娶离绾儿的时候,我觉得她出身风尘,白家如此门楣怎容得这样的女子为主母,即便是纳为妾室也不行!可很快我便知道,谁家的好女儿会自甘堕落遁入风尘中去呢?多少都是有些苦衷的。离绾儿一介女子,花一般的年纪却成了叫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其中多少艰辛,可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明白的。”

踩着石阶,应国夫人摇了摇头:“到了现在我也时常会想,若是当初我允了阿熠的父亲娶了她,皇城是不是就乱不起来?阿熠的父亲是不是也不用去禹城平乱,也不会死在乱箭之中。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说了这许多,祖母只想告诉你一句:造化弄人。别太相信谁,也别太记恨谁。能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就算是一大幸事。”52文学

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可有些时候,自己想要糊涂旁人却不允自己。长姐视自己如仇敌,荣芯回了皇城还不知意欲何为。

走在长街上的那些人看似寻常,心里大抵都有不同的愁闷,但看起都是一副欢喜的样子。

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那些人,荣长宁大抵明白了祖母口中的‘糊涂’弥足珍贵。

清月坊的小曲依旧暖人心肠,狮子楼的酒依旧飘香十里,悠悠奉江水上的画舫船依旧钻过白桥下的桥洞。

这幅生机盎然模样,诉说着皇城里年复一年的曲折过往。白陆氏被三房叔父连带着一纸休书送回娘家后,三房再没人止不住的往长房跑。

荣长宁竟也以为,这样便能彻底断了白陆氏对长房的念想。

坐在一旁的白楚熤看荣长宁对着白桥下的画舫船出神,便拉了拉她的手:“过几日咱们也放船,送帖子邀人游湖。”

荣长宁想了想回答:“还是不了。”

白楚熤以为是荣长宁估计人多嘴杂,不喜欢吵闹,于是说了句:“那就邀荣白两家?”

荣长宁放下了帘子,转身靠在白楚熤身侧神色中带着些许失落:“邀了荣家长姐就会知道。她来了,见了面怕是又要闹起来。若是不来,难免有人背后说些什么。还是不了。”

本是想着春日里暖,能带着荣长宁去散散心,可她还是因为荣苓尽是顾及了无兴致,不由得心疼到皱了眉。

见到白楚熤皱眉,荣长宁以为是自己扫了他的兴,赶紧抬头说到:“要不带着梁韬阿若去游江,还有离怨哥哥,军中与你要好的那些……开春了都该多走动。”

白楚熤却往后一靠,倚在了荣长宁的肩膀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不去。夫人不去,哪都不好玩。还是回家睡觉吧。”

“睡觉?”

“春懒啊。”

荣长宁无奈的摇摇头:“侯爷这是春懒秋困冬眠,夏日还要打盹,这一年四季里没有一季是找不到理由贪睡的。”

白楚熤想了想:“那我带你去清月坊吧?”

“我?”荣长宁难以置信的问:“你怕不是发了疯?!自己饮酒作乐也就算了还要带上自家夫人,什么习惯?”

“你就不好奇清月坊里有什么?”

“我……”

见荣长宁语塞,白楚熤当即知道她的小心思。回了侯府便带着她换上一身男装,拉着去了清月坊。

进了门,荣长宁才见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另一片天。

由此可知北浔藏香阁里是什么样子的,而自己生母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过了半生?

白楚熤带着荣长宁一路到了楼上,这里的姑姑见到是白楚熤来,不急着摆手叫姑娘,只按照从前的规矩上了一桌酒菜。

荣长宁不禁问了句:“好容易和侯爷来这么新奇的地方,就只有酒菜?”

一旁的姑姑连忙解释:“小公子可是不知道,侯爷不常来,来也只吃酒不听曲的。二位慢用。”

说完人就退了出去,荣长宁随即一脸鄙夷的看向白楚熤:“你来这都不叫个姑娘?咱们侯府都寒酸到这份上了?吃酒不如去狮子楼好了。”

“我来这就是为了气我家夫人,叫姑娘做什么?白费那银子……”说着白楚熤探过了头去小声说到:“再者,人都知道我家夫人善妒,我又惧内,谁敢勉强着往我这送人?”

说完便笑开了眼,留着荣长宁狠劲瞪着他。

“合着带我来只是为了向我抱怨?早知道就不来了。”

“哪里……”

话没说完就听外边‘哐当——’一声,紧接着有人大喊:“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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