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雨天是留客天,这场雨下得格外大,他们一连乌兰镇待了两天,无法继续前进。
期间,岑暮晓心急想要冒雨前行,或者直接瞬移过去试试,却被陆离拦下。
陆离一面准备朝拜用的香烛,一面道:“不周山是天界重地,你没办法偷懒瞬行过去,要心诚才行。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去山神庙朝拜。”
岑暮晓只好听他的,却又好奇他为何知道这么多,“你先前来不周山干什么?”
不周山在凡间的地图上都找不到,只有仙门秘史记载的天帝生平中才有提及,因此颇为神秘莫测。
众多凡人特别是修仙者对天帝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也有不少人试图前往不周山瞻仰神灵,可几乎没有人成功进去过。
岑暮晓对此并不意外,连玉茯苓的轻尘教大家都找不到,更何况天帝的不周山呢。
凡人在这些神灵眼里力量太过渺小,实力根本无法相较量,而她却想着杀神,这要是被其他人知晓,必定骂她自不量力。
陆离眸底闪过忧色,似是想起了伤心事,不过转瞬即逝,笑脸盈盈地看着她,道:“玩啊,我还是颗蛋的时候我爹带我去的。我们蛟在多年前曾属神族,因祖辈触犯天规被罚下界,才生活在了人间。”
陆离答得含糊,应是不想提及过往,岑暮晓很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二人采买好朝拜用品回客栈的路上,听见茶摊雨棚下几个人闲聊,关于不周山的话题他们自是要格外留心的。
一桌子人中有两个拿剑的修仙者,看衣着瞧不出是何门派。
茶摊老板一见是修仙者,忙过来问:“两位仙长,你们听说了么?近日不周山附近出现了好多妖魔,一天比一天多。”
其他休憩饮茶的客人闻言皆放下茶碗,惊道:“这些魔胆子也太大了,竟敢闯不周山?不要命了吗?”
另一客人惶惶不安:“会不会是魔神?”
一修士回答:“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要前去不周山探探虚实。”
另一修士点了点头:“有人说是魔神要带兵攻天,不周山是天界支柱,他已沦为堕神,无法直达天界,便只能通过不周山上去。”
众人纷纷咋舌——
“我听说他早就退隐江湖了,现在人人都要杀他,他不会这么高调吧?”
“攻天?这么嚣张!不怕被天谴?”
“我倒是听人说他可狂妄了,就不是低调的性子,连泰山修士全员出动都拿他没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末日不会真要来临了吧?”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了,他怎么可能斗得过天界神明。”
一修士喝了口茶,朗声嘱咐众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劝你们最近都别出门,外面不太平。”
听人提及魔神,岑暮晓眼皮跳了几下,微微怔了片刻。
他要攻天,这是唱的那出?凡间都容不下他了,他想回天上?
如果他也来了不周山,铸成天剑必将不会太顺利。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前往不周山。
岑暮晓忽问:“陆离,你会不会什么幻化之术?类似于易容?”
既然蛟本是神,那会的术法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凡人修仙者神奇一些。
改容换面之后去不周山,防患于未然,就算碰见风诣之也不打紧。
陆离意会了她的意图,露出赞同的表情,“会一点,不太精通,你可别怪我给你变得不好看。”
岑暮晓摆了摆手,将鬓边的一缕头发挽在耳后,“无所谓啦,和我本人相差越大越好。”
她这段时间无心爱美,已好久没画眉化妆了,她从未觉得自己长得有多美,她绝非莫染那种一眼看过去便令人艳羡的长相,也没有玉茯苓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她顶多只能算是普通好看。
正因如此,风诣之爱莫染爱得连命都不顾理所当然,这世上有谁会不爱美人呢?
陆离心想把她变丑一点也好,这样就不会有男人觊觎她的美貌,她将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笑呵呵地看她,目不转睛,心里在坏笑,多看看她美的模样,过后好多天可能都看不到了。
岑暮晓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撇了撇嘴:“你傻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
陆离挠挠额头,迅速一捏诀,指尖金光闪耀。
岑暮晓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脸颊,“塌鼻子?陆离,你……”
她作势想把陆离揍一顿,陆离拿双手挡在头上,忙往旁边躲,连声笑道:“唉……你说的,你说不在乎美丑的!”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谁说无所谓来着!
岑暮晓收住要敲上他脑袋的手,她的挺直高鼻梁啊!算了就这样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太敢照镜子。
“其实挺好看的,真的,塌鼻子可爱,就像,像……”陆离顿了顿,“像猪……鼻子。”刚一说完,怕被揍,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岑暮晓插着腰戳在原处,扯了扯唇角,怒骂:“靠,死蛇!居然说我像猪!”
闻声,路过的人齐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表情那是十分精彩。
有个人嘀咕了一句:“确实挺像。”
下着大雨,这些人都不匆忙赶路了,看热闹似地窃笑。
岑暮晓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笑什么笑!”
这不行啊,丑得太轰动那不是也挺惹人注意的?只有平凡长相丢在人堆里才不会让人发现吧!
岑暮晓闪身回到客栈,闭着眼坐到铜镜前,再慢慢睁眼。
这大脸盘子吧……丑得有点可爱?太神奇了,着实让人看了印象深刻。
白还是白的,肤色是她自己的,就是这个脸型和五官简直和她原本的长相反着来。
她捶了捶桌子,“陆离,你是不是太实在了点……”
陆离忍不住笑,又立刻收住笑容,表情格外诚恳,严肃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真的。”
他抿唇微笑,默默看着她,他倒有点宁愿她永远这幅模样了,他只觉现在的她可爱得让他心生欢喜,不似平日美得让人不好接近。
旁人应该不会像他这般情人眼里出西施,谁也看不上她,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