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岑暮晓见到风峋,她便闻到一丝熟悉的木香味,风峋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冥界。
风峋上天入地,几乎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他来到冥界是为了什么?
岑暮晓靠近这里便能想起扶桑经历过的往事,比以往更加清晰。
并且,她体内的灵力来到这里之后似乎更加充盈。
是不是说明扶桑在这里?
对了,这里好像是旸谷和冥界的连接之处,神木的树根便是扎根在此!
风峋不由分说地一掌劈来,她眼前目眩,侧身一闪没有还手,急道:“你说话啊!扶桑是不是在这里?”
风峋不回答,只一心想要她的命,招式愈发诡谲复杂,纵使她有扶桑的全部灵力,也一时无法让他停下。
风峋当真天赋过人,算起来,他才不过五百多年的道行,和扶桑的千年灵力相较量已过数十招竟不落下风,且总能打得岑暮晓措手不及。
噬元灵灵主是噬元灵之中最强的并非浪得虚名。难怪天界多年来每隔一段时间便发兵铲除噬元灵一族。
扶桑是风峋的恩人,扶桑因她而死,风峋确有理由恨她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份恨意使风峋能发挥更大的潜能。
看在风峋一片赤诚,岑暮晓不愿伤到他,招式多以防守为主,而他招招狠辣致命,和在渭源村初见他时一样狠戾乖张。
风峋的手心爆裂出一束红色的火花,噼啪作响地溅落在地,所及之处犹如激起千层浪向岑暮晓奔涌而来。
霎那间罡风四起,岑暮晓的衣裙飞舞,她举剑斩下,两波耀眼刺目的红光猛地撞击在一起,巨大的灵力涌动将周围的殿宇撕成残瓦碎片,崩塌成齑粉!
守卫阴差听见动静急忙赶来,见此情景大为吃惊。
岑暮晓和扶桑大打出手,两口子闹别扭了?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场面?
不对,这个人只是穿着和长相与扶桑有几分相似,但却比扶桑多几分戾气,少几分惊艳。
几个阴差着急忙慌地要去通报给上级判官。
“今天这是怎么了?”
“冥界要大乱!殿下的真身呢?”
“护好殿下的真身!”
阴差们四处寻找冥王的真身,生怕麒麟受伤,一旦麒麟有损,其化身冥王必也会遭遇不测。
正当阴差们晕头转向之际,一头通体火光的巨兽踱步踏来,端的是不紧不慢、处变不惊。
每踏一步,地面似乎有轻微的震动,那头长着狮头鹿角、火光之下全身布满鳞片的巨兽威震四海,一出现阴差们齐刷刷地跪下。
麒麟的虎眼带着锋芒,“本王不在,你们遇到这么点事儿就慌成这样,像什么话!”
阴差们大惊:“殿下,您回来了?”
麒麟道:“本王未曾离去,只是不便现身。”
那忘川神尊呢?
阴差们有好多话想问,可当务之急是阻止岑暮晓和那个像扶桑的人拆了冥王殿。
可是,冥王殿下为何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为首的阴差犹豫一会,问道:“殿下,扶桑神尊和那位岑姑娘,他们?”
麒麟吐出一口气,叹道:“不管他们,随他们去吧。”
“啊?”众鬼下巴要掉下来了。
他们素来知道冥王殿下和扶桑要好,不过这偏袒也有个度吧?都已经拆毁自己的殿宇,居然不计较的?
麒麟回头看一眼那两道刺眼的红光,威严道:“今日之事,不准透露出去,否则极刑处置。”
众鬼瞧着眼前麒麟身上的熊熊火焰,皆是一哆嗦,不敢再多言,唯恐自己被烧成灰烬。
在岑暮晓和风峋向对方发起更大攻势之前,一黑色人影飞快冲在两人中间,伸直手臂,两个掌心光华流动,形成两道防御屏障,将二人的攻势阻断隔开。
“你们别打了!再打天上的知道了!”
由于岑暮晓和风峋的灵力远在他之上,二人见他冲过来迅速撤回各自的招式,他却仍是被强大的灵力震得胸腔阵痛。
“咔嚓——”
伴着筋骨断裂的声响,他瘫软地跪倒在地,连抬起胳膊捂着痛处的力气都没有,忽地咳出一大口血。
“陆离?!”岑暮晓和风峋几乎同时惊慌地叫了一声。
风峋抓起陆离,手背青筋暴起,怒喝:“蠢货!你不要命了!”
陆离气若游丝:“师父,你们……你们别打了,你别怪晓晓……不是,她的错……”
风峋瞪岑暮晓一眼,那双与扶桑极为相似的双眼却像凶兽一般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扼住她的喉咙,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岑暮晓明知他并不是扶桑,心里却止不住震了一下。
那双她记忆中含情脉脉的眼,先是变为剑灵望舒的陌生疏离,现在又变为风峋的记恨凶暴。
看谁都像他,可谁都不是他。
痛,心脏痛死了。
好似绝情蛊复发,有千万条蛊虫爬满心脏,在心上啃食。
她仿佛看见那明澈如春水般的眸子离她越来越远,直到飘向远处,她抓不住、找不回了。
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不顾身边有人,全然不讲究什么仪态。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有灭世之能的危险魔神,也不是风诣之用命换来的花神,她只是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小女子。
她完全想不到,倘若他真的不在,她该怎么活下去,该怎么面对往后余生。
等失去后,她才发现,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她离不开他,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谁都有情绪奔溃和脆弱的时候,她碰见伤心事也爱哭,特别爱哭,只是往日背负上仇恨,她必须坚强冷静。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宁愿永远停在与风诣之在九黎相处的那段时日,留在风诣之身边,那时的她只是他的阿颜。
她只要做他的阿颜,别的什么都不要。
天啊!你听见了吗?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风峋和陆离见岑暮晓哭得稀里哗啦,都怔住了。风峋脾气暴见不得有人哭,尤其是这种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人,让他想起带小陆离的经历,那家伙小时候哇哇嚎得能从天黑哭到天亮,简直又咋呼又烦人!
风峋扶起陆离,广袖一甩,冷呵一声:“我又没伤到你,你委屈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