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尤眸光终于隐隐变色,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内心泛起一阵惊涛骇浪!
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是白莁!是往生城赫赫有名的巫祝!是传说中的人物!只是,三百年前的人,怎会长活于今呢?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蒙尤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波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白莁笑了笑,哑着嗓子道:“你这么多年四处奔波,不就是想救她吗?怎么?现在能救她的人就在眼前,你还能若无其事吗?”
是的,他不能若无其事!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救她。他甘心跟随白莁练剑四年,为的是救她;他走遍九城,树敌无数,为的是救她;他跋涉千里到往生城,为的也是救她;这是他一生的执念,伴随着脉脉的时光,早已融刻进血脉,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但是,这个理由在此刻,在触碰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竟然也会微微动摇?
蒙尤眼中转过无数种光泽,最终归于寂静,抬眸看着他,淡淡道:“办法,总会还会有的。”将剑稳稳捧在手心,递给白莁。
他只是冷笑着,却并不伸手接过,黑色的瞳仁,仿佛拨不开的迷雾,尽是深沉的算计。
蒙尤脸色如常,将剑放在陈旧的木桌上,转身离开。脚步还未踏出低矮的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你刚才不是心存疑惑吗?”
果然,蒙尤顿住脚步,扣着古镜的双手,微微握紧。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却仿佛蕴藏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白莁却恍若未觉,再或者,他根本就从未看在眼里,咧开嘴角露出一排尖利的白牙,缓缓开口道:“或许,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蒙尤脸上的平静,毫无预兆的被打破。看着他,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声音比死还冷,“果然是你!”“啪!”的一声,他扬手将铜镜仍在木桌上,“这个也是你的吧?”
白莁斜眼看向木桌,伸手将铜镜拿起来,视若珍宝的轻抚着,嘴角竟然扯出一丝笑意,“不错,这个镜子阿纯从不离身。是那个哑巴偷的吧?没想到啊,他功夫不怎样,手倒是够快!”
一声低吟,长剑已然出鞘,剑光映着蒙尤冰冷的面容,以及眼中陡然倾泻的杀意!
“怎么?想杀我?”白莁笑意冷冽,“别忘了,她还在我手里。”
蒙尤握着闻歌的手指,微微颤抖,眸光里满是隐忍的怒意,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你知道的,我双手经脉已断,用不了闻歌。你却是个用剑好手,只有你能杀了她。”白莁虽然笑着,眼中却是无尽的冰冷。
“你真该拿着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狰狞可怜。”蒙尤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寒凉,转身,走进门外的漫天的飞雪里。
白莁却仿佛根本没听到,只自顾自的笑着,哑声道:“虽然你还未告诉我决定,不过,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恐怖阴森,被风一吹,消失在冰冷的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