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叶娇娇对苏赤放荡不羁早已见惯不怪,但直接把她抱起来这种事,还是有点超乎她的承受范围,更重要的是,若非发生十万火急的事情,苏赤绝不会这样做的!
苏赤越不解释,叶娇娇越觉得事情可疑,她的力气好歹不是白生的,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苏赤武功再高,也不会当真对叶娇娇下手,两人一进一退间,叶大小姐占尽便宜,在苏赤胳膊上狠咬一口,成功脱逃,冲到红枣面前把孩子抢到手中,满脸戒备地看着苏赤:“我要去找南承宁!”
“不许去!”苏赤拦在门口,沉着脸,“叶娇娇,南承宁现在跟孟将军有要事商议,没空见你,他让我来接你和小少爷先走,你们平安离开,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南承宁没有后顾之忧要去干什么?”叶娇娇更不答应了,“苏大哥,南承宁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士兵都能把他撂倒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我不能走的!”
“可是你去根本帮不上忙。”苏赤情急之下语气有点暴躁,“叶娇娇,滁州的士兵哗变了,你这时候露面,那些人会像苍蝇叮住臭鸡蛋一样朝你扑过来你知道吗?南承宁是县令,他无处可逃,但他不想把你搅进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我答应了南承宁,绝不会让你胡闹,今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出这扇门!”
若真动起手,叶娇娇pk苏赤,连半毛钱胜算都没有,这点叶大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姐。”红枣左右为难,在苏赤使第三个眼色的时候,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上来劝,“姑爷和孟将军在一起,能保护好自己,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吧,别让苏大哥为难。”
“你们以为出了事把我送走,我就能安全吗?我能安心吗?”叶娇娇见苏赤这次是认真的,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到心头,眼泪顺着脸颊直接淌落,“被诡谲抓起来的那段日子,谁管过我?这次离开,再遇到诡谲的人怎么办?”
苏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跟着你!”
“那南承宁呢?谁跟他?”叶娇娇抱着孩子跑到苏赤面前,“苏大哥,那天从悬崖爬上来,我差一点就死了,当时如果我就那么算了,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去吗?”
苏赤沉默,他只听宋伟跟南承宁说过,叶娇娇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原因,他就不懂了。
“因为我担心红枣找不到你们。”叶娇娇鼓着腮帮子,“她跟我一样就是个路痴,走过三次的路都不一定记得清楚,更不要说陌生的路了。如果红枣没告诉你们云蛟是假的,我怕南承宁会傻呼呼地跑到洛州去。”
“叶娇娇……”苏赤叹了口气,“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与女人无关!”
“可他是南思春的爹啊,怎么能跟我没关系!”
“呃……”苏赤被噎住了,你还敢不敢起个更狗血的名字?可叶娇娇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满写的都是恳求:“苏大哥,你让我去见见南承宁吧,哗变好可怕的,万一有人要杀他,我……可以背着他逃跑啊,他跑得没我快。”
苏赤铁石的心,被要被融化了,认命地翻了个白眼:“好好好,你想去就去,天塌下来也是先砸着我,靠,下辈子绝对不长这么高。”
叶娇娇眼中泛出十足的兴奋光亮,向苏赤深深鞠了一躬,用尽全力往外跑。
军营中,连成片的火把照亮了天际,孟梓之和南承宁身后只有很少的人马,最多不超过一千人,而对面,却有近两万东楚兵士……
叶娇娇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南承宁一看见她还有怀里的孩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苏赤!”
“骂吧骂吧!”某人摆出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我缠不过你的小祖宗,有本事你自己跟她说去。”
“南承宁你受伤了!”叶娇娇根本没有闯祸的觉悟,她就看到南承宁藏在身后的胳膊了,胳膊上鲜血淋漓,被人砍伤的痕迹。
“谁伤的你?”叶娇娇自己受伤不觉得怎样,南承宁受伤,那简直比要她命还严重,当即冲着面前的万人方阵咆哮起来,“你们谁伤的南承宁,站出来,我打死他!”
“叶娇娇!”南承宁低吼,直接把她的声音压了过去,哗变的士兵最见不得血,一旦大开杀戒,就是走上不归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吼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他们是群白眼狼!”叶娇娇跺着脚哭起来,“南承宁,人家说滁州有流寇,不是好地方,是你来了,替他们打走了流寇。百姓吃不饱肚子,我们搬空苔州的粮仓自掏腰包给他们买来吃的。当时三万人把一千流寇包围在山顶上,动动手指就能要他们的命,你是怎么做的,现在他们又是怎么回报的?”
四周一片沉静,死寂!
叶娇娇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朝火把最前端的一人指去:“你!我见过你,你是流寇!当时南承宁饶你不死,还让你在军中有饭吃有活干,你为什么不是站在我们一边?别跟我提什么南承宁是叛徒,你要忠君爱国啊,你个流寇懂什么忠君,你根本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二麻子那个表情,好像活吞下一只蛤蟆,眼珠都鼓出来了,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手中的火把忍不住往下低了两寸。
“还有你!”叶娇娇眼尖地又在人群里看到了大牛,她天生脸盲,好在二麻子生得过丑,大牛因为船的事又跟她相熟,她才能从人群中发现两人的存在。
叶娇娇看到大牛更是委屈:“我待你不好吗?只有我相信你的船,连你也站在他们那边!”
“南夫人。”大牛脸红脖子粗,“我不是针对你,可是,可是南承宁谋反,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你们这些当官的窝里斗,不能拿咱无辜百姓去当牺牲品。”
“牺牲品?”叶娇娇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抱着孩子直接朝大牛跑过去,宋伟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想去抓,被南承宁拦住手腕,他又惊又怒,狠狠剜了南承宁一眼。
南承宁怎么敢让叶娇娇就这样冲到哗变的军中去,她还抱着孩子!
“南承宁!”连孟梓之都有些看不过去,“你疯了!”
“最前面的都是滁州百姓,刚入武不久的新兵,他们受过娇娇的恩惠,不会把他怎么样。”南承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娇娇,“让她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宋伟紧紧握着拳,南承宁你还真是理智!你够理智!
叶娇娇已经冲到了大牛身前,把襁褓中的孩子塞到他鼻子底下:“你看看他,看到了吗?他才七个月就早产了,我没保护好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发现洛州的县令被人调了包,现在那个云大人根本不是云蛟,他是谁我没凭据,瞎猜不敢跟你们胡扯,但他把我抓起来,关了整整一个月,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拼死跑出来,为了给南承宁报信,就是不想让你们上当。如果你们那么想去洛州,就去好了,我们这么点人哪里拦得住你们,就怕你有命去,没命回,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妈!”
“哇哇哇!”娇娃脱离母亲的体温,甚不舒服,扯开嗓子大哭,叶娇娇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又跳脚又拍背,可惜无效,孩子完全不准备给她面子。
“你……你不是被西梁人抓走了吗?怎么跟云大人扯上的关系?”大牛见叶娇娇手足无措的样,忍不住有点想笑,对她说的话却是由不得不信了,这智商,显然不像是会说慌的人啊!
“被西梁人抓走的根本不是娇娇。”南承宁冷冷地说,“你们真的觉得如果叶娇娇在西梁人手上,我完全不会投鼠忌器吗?”
大牛这下懵了,看看南承宁,又看看叶娇娇,叶娇娇那一副“你个蠢货”的表情,让他当真觉得自己有点蠢了。
南承宁缓步走到叛军前,自叶娇娇怀里接过孩子,哄了两下,哭声戛然而止,叶娇娇相当之郁闷,死小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这样当众给娘打脸几个意思?
“南承宁我们走,不跟他们讲话了。”恼羞成怒的叶大小姐觉得再站下去很丢脸,“孟将军开城门,他们爱去洛州的放他们走,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的,留下也是无用,不如趁早走了干净!”
南承宁摸摸叶娇娇的头发,转向孟梓之:“娇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孟将军不如做个人情,放人吧。”
说完,他扶着叶娇娇的肩膀,转身走人,丢下这万众哗变东楚军,竟是不管了。
东楚军面面相觑,自来哗变的兵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主帅,这里首当其冲的是孟梓之,其次就是南承宁,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居然变成人情了?
主帅亲手把叛军放走,你们爱去哪去哪,慢走不送?
这和剧本完全不一样啊,不敢走了有木有,难道洛州那里真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