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坏了的馨小妹只顾着大哭道:“爹爹我害怕。”
挚儿目测毒虫袭来的方向和距离:“来不及了,虫子就在脚下,现在把花灭掉都没有用。姐姐咱们赶紧跑。”
百灵夫人左右张望:“时禹?时禹?”
动作迅速的御官早就凭着两脚飞身挣脱了恐怖的永生花海,听使者喊着“御官大人别怕,我来救你”并奋力游向身边,全场混乱之际,没有人注意到他。
看台上,叶时禹正经受着魂烟瘾的折磨,受到太史府特邀出席百花大会,他不好早早离场,便打算静静等待痛苦过去。当发现使者淹没在永生花海,有机可乘,他全身的撕痛只想都发泄到使者身上,顿时杀心徒增,趁使者不注意,直接将他的脑袋重新按进花海中。
不会功夫的使者,能在永生花海里打拼出一条出路,已经很不容易了,突然间,门面被重新按到地上,四肢自然失去平衡,要不是花瓣太多托住了他,叫他近似悬空的状态浮在花海中,使者得全面趴地上任人踩踏。
御官拉过百灵夫人:“夫人没事?”
“没……没事……”百灵夫人惊魄未定,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逃离了永生花海,还有马上就扑过来的毒虫大军呢,“我们快走。”
御官提着百灵,挚儿拉着小翠,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赶紧往高处逃跑。挚儿回头看到祁北举着馨小妹,只恨不能赶去她身边相救,只好喊祁北:“傻子!你别只站着不动,赶紧带她逃命啊。”
祁北的大脑运转已经超负荷了,总共十分空间,三分失落、三分内疚、三分不知所措,剩下一分还在呆滞、继续缓慢地反应着,想要弄清楚究竟哪一步走错了才进入这个死局,以及要怎么才能从大片毒虫袭击中博得一条生路。
“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祁北自言自语,发出警告,“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来收拾。可是该怎么办?要怎么救大家?该怎么办啊——我的天!不,不,不要慌,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是小碎,他会怎么做?”
那边的挚儿嫌小翠步伐太慢,她吓得大哭,浑身僵硬,的确拖了后腿,而挚儿虽然一手金葫芦打架很厉害,可腿上轻功比不过御官,踩着表层软绵绵的花瓣海,很容易陷脚进去,故而使不上力也不敢使力,又不能放弃小翠不管,心里再一想到馨儿孤零零的,身边只有靠不住的祁北,忍不住大骂他惹是生非,害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你个马脸加胎记怎么还不去谢罪!就该虫子只咬你!”
这句叫骂却在另一个角度上,给了祁北破局的灵感。收不回来风?馨小妹没办法让百花枯死?那就彻底玩完了吗?当然不!祁北丝毫不犹豫,立刻跟馨小妹提议:“你来让所有的花都开在我身上,越香的越好,虫子闻见味道就来找我,我把虫子引开。”
馨小妹哭道:“不行不行。虫子会咬你。就跟箱子里的哥哥一样。我不能让虫子咬哥哥。”
“你在说什么呀?馨小姐,你好好听我说。”祁北催她别走神,“来不及了。”
馨小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听从祁北的命令,抬手将他身上覆盖满了芳香四溢的永生花,周围花海中的永生花也在逐渐枯萎,可这也就意味着,假使毒虫大群全部追赶祁北而去,他手上还抱着个馨小妹呢!
“哥哥救我,别让虫子咬我。”馨小妹紧紧抓着枯死昙花,哭声叫人肝肠寸断,如此娇小年幼的女娃,怎么能忍受得了万虫撕咬。
公子尨距离远,根本救不了妹妹,只好连声喊祁北:“金乌神使,把馨儿抛给我。”
祁北闻言,大喝一声,双手使劲儿抛馨小妹到高空。
挚儿回头见了,心里寒冷无比,我的妈啊你这个不靠谱的!可别手头不准,直接把馨小妹给扔进虫子堆里!他愤愤怒骂:“你要摔死她啊?”
这回,祁北倒是没掉链子。那边负责接人的公子尨迅速将父亲、伯父伯母交给手下,盯准妹妹可能降落的位置,上前几步,随便踏出一脚,都可能会踩到半空的地方,再次陷入花海,更别提还冒着靠近毒虫的极大危险——算算只有一步之遥。公子尨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奋起一跃,终于接住了妹妹。
在抛出馨小妹的刹那,毒虫闻香都爬到祁北身上。真是千钧一发。
祁北只觉得腿上和胳膊上有好几口发痒发痛的啃咬。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非常害怕,西城门外黑蚂蚁群的厉害,他是见过的,万一百花下也藏有黑蚂蚁呢?
两眼一阵发黑,然后是短暂的眩晕。
但是祁北很快就想到,现在绝对不是晕厥的时候。拥有云驹之力的他都撒手不管了,风临城要怎么办?百灵夫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减缓毒性吗?祁北抓耳挠腮,胡乱思考着,忽然想,毒性在云驹之血中,流淌扩散速度是不是稍慢一些呢?
好像不能这样假设。
因为他很快就觉得腿上和胳膊上的小小疼痛迅速地、火辣辣地扩散全身,双耳开始嗡鸣,头脑开始不清醒。实际上,抛出馨小妹的那一刻,毒虫已经咬住他了。他都有些担心在毒性影响下,手头不准,直接把馨小妹扔进虫子堆里去。
双腿摇晃一下,祁北居然要倒。
——不可以!
他大喊。
可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怎么抵抗渗入心扉骨髓的剧毒呢。
努力转动一番脑袋,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想法冒出。他闻到了某些虫子散发的独特臭气,也就联想到了在街上遇见予辉的乞丐二叔。当时他做了什么,才成功忍耐了老乞丐周身的鱼腥气和腐烂的臭味?对,他成功钝化了神经。
那么,能不能把这一招用到抵御毒虫撕咬上来?也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只要暗示自己并没有虫子咬,就会神经迟钝,感觉不到疼痛和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