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教理事大厅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让人能清楚地看到国师祝熔和圣教领事面上的细微表情。两名负责行刑的圣教徒木在一旁等待圣教领事发话,而尤利则内心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圣教领事的面色,国师祝熔好奇地打量这名圣教领事,想知道从他的问话中了解他们在打听一些什么情报。在圣教理事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位圣教领事。
深秋里吹进来一股冷风,吹动了圣教领事的长袍,拂过记账的案台上结出一层霜。圣教领事终于发声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把东西交出来吧。”
这一说把国师祝熔和尤利难住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人怎么去应对?那名行刑的圣教徒知道国师祝熔听不懂他们的话,小心翼翼地跟国师祝熔说:“领事大人让你把他要的东西交给来。”
尤利能听懂圣教领事的话,但国师听不懂,这就是为什么国师要尤利一起来的缘故。现在圣教徒这么说,国师也听明白了,不用特地去问尤利。国师回答说:“不知领事大人要什么?我在文武国时并没有接到寻找失物这样的旨令。”
意外的是圣教领事能听懂国师的话,用生硬的文武国的话说:“你是谁挑选出来的使者?把你的符印交出来。”
国师祝熔疑惑地拿出从库伦瓦尔那里得来的令牌,圣教领事不用动手而令牌像有了生命识主人似地飞到领事手中。圣教领事只是瞟了一眼令牌的名号,瞬间就捏得粉碎。这一举动吓了尤利一跳,银牌硬度虽然比不上同样大小的铁器,但是要人力毁掉一块银牌得需要多大的腕力。
“伊萨满只会搞一些小动作,成不了什么大事。哼。”圣教领事不屑地说,他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尤利,还有面色惊讶的国师祝熔又说:“既然伊萨满领事让你回来,你就去执行你的任务。现在收回你的使者符印,你去换一个身份继续追踪到了朱玄国的安德。”
这是?从圣教领事的话中得知了几个信息,一、这位领事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所以大肆派人到文武国暗访查找;二、伊萨满领事应该就是这块令牌的原主人,并不是圣教里说得上话的人,从这位领事毫不在乎地捏碎伊萨满派发的令牌可以看出来;三、这个圣教果然跟安德将军有关系,还有他们竟然一直派不同身份的人去追踪安德将军,其中又是为了什么?这里面有很多疑团需要去解开。
“是。”国师祝熔装作服从的样子回应道,稍思索一下国师祝熔还是忍不住问:“不知领事大人要我们追踪安德作什么?请领事大人明示。”
圣教领事一听,带着异样的眼光盯着国师祝熔。伊萨满竟然选了位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当圣教使者,看来伊萨满是忘记了圣教的纪律了。
“安德身上带着一把天下少见的神兵利器,它的名号叫作——冥王神剑。相传是仙圣神州‘布道’仙人(即天尊圣师)的弟子灵宝法师看守的九神兵之一,它一直放在‘知仙宫’的正殿上。直到‘知仙宫’被战乱所毁,灵宝法师失去踪迹冥王剑的下落便无人所知。近些年安德凭借冥王神剑的神威战胜了群雄当上了文武国国师,这才重新让冥王神剑受到世人瞩目。特别是在武圣王的比武大会上,安德与新任国师一战更让人们获知另一具神兵利器——火神剑,纷纷让对这两具神兵利器的散发出的光华令人感到惊讶、赞叹。你们只需要将安德的动向收集过来,我们自然会派人去对付他。”圣教领事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谁也不知道这位领事的心情是喜是怒,说他发怒吧,他却这么耐心地给国师祝熔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他高兴吧,他一来就将国师祝熔的身份令牌给毁掉了。这位面无表情的圣教领事到底是谁?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让国师祝熔感到无从寻找他的缺点,更不用说与他周旋。
国师祝熔索性以退为进,抛出一个更犯傻的问题:“我们得了冥王神剑之后要用它来做什么?请领事大人告知。”
“蠢货。”圣教领事忽然发怒一拍案台,将在场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圣教领事又说:“世间任何奇珍异宝都应该归圣教所有,你们不想得到这样的神兵利器吗?再有这样愚蠢的问题,你们都应该拉去万蛇窟喂蛇。”
在一旁不发声的尤利终于忍不住劝国师祝熔说:“领事大人的命令我们定当完成,在此先行告退。”于是转身对国师祝熔使了个眼色。
面对这么个滴水不漏的圣教领事确实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了,而且感到面前这位领事也没有全说真话。这样看来怪不得吉耿队长他们来了这么久都打听不到圣教的任何底细,他们连自己的直系下属都时刻防备着,更不用提其他身份低微的无关人员。
国师祝熔和尤利只好先撤退,等待时机再行查探圣教的秘密。临走时圣教领事让他们各自领了一块银色令牌作为新的身份,让他们和眼前这两名行刑的圣教徒联系,按照圣教徒的指示执行任务。这无疑是将国师祝熔在圣教的地位降到了最底层的一般情报人员。这也是圣教领事用人的高明之处。不直接用等级划分圣教成员,而是通过网状联系方式,让这些圣教成员通过一个接一个上属,互相受到监管,再汇报到自己身边来。每个人都有圣教领事的口谕,象征着权力和威严,但却受到除圣教领事以外的人管辖,说到底这些圣教徒都是被圣教领事利用的工具而已。
目送了国师祝熔和尤利离开,行刑的圣教徒疑惑地问:“领事大人为什么要降他们的职?还胡说一通瞒着他们,不告诉他们这趟使命的真正目的?”
圣教领事瞪着圣教徒,圣教徒立刻知错说:“属下多嘴,请领事大人宽恕。”
“你在圣教有多久了?”圣教领事撇开话题问起了别的事情。
圣教徒如实回答:“有二十年了。”
“很好,你是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从,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因为我信任你。但是他们却不同,一个连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想他会为圣教做些什么贡献。只怕一到时候他就会背叛圣教投入别的教会当中,这样的人最可恨。如果不能利用他们,那就不要让他们察觉你对他们不满,而是偷偷地将他们除掉,不要让圣教的任何事情向外透露出去。这点你懂吗?”圣教领事阴鸷地说。
“那我们要把他们俩个除掉吗?”圣教徒问。
“有句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没有他们做出背叛圣教的事情那就先留着他们,毕竟是阴领事(伊萨满)选出的心爱之人。哼哼。”圣教领事蔑笑道。
说着巧,在国师祝熔和尤利走出圣教理事大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圣教领事,双方匆匆对视后各自分道离开。这名领事径直走入圣教理事大厅而找到了这位圣教的第二把手——霜领事。
“赫赫。伊萨满领事,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霜领事堆满笑脸,一改刚才跟圣教徒对话时阴鸷的神色。
伊萨满领事只看到霜领事一人在案台前翻阅书籍颇感意外,于是风趣地说:“怎么讨赏大会已经结束了吗?我想着来这里向‘曼哈伯多’领事你讨个赏。”
“早就结束了。可惜你来晚了,不然你就能早点见到那位心爱的人。”这位霜领事“曼哈伯多”惋惜地说。
“什么心爱的人?”伊萨满领事对这位圣教二把手的话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伊萨满领事知道圣教里就这位‘曼哈伯多’领事说话最难揣测。
“她才刚刚离开而已,不知道伊萨满领事有没有撞见她。”霜领事“曼哈伯多”说。
伊萨满领事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门口遇见的两名圣教徒,其中一名圣教徒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不是他真正的面目。但是当时来不及细看,所以就将他们忽略过去了。现在霜领事“曼哈伯多”说出这番话,是不是跟他们有关?伊萨满领事目光一转继续用风趣的口吻说:“哪里是什么心爱的人,只不过是一名旧识而已。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位可人儿非常想见一下伊萨满领事你,可惜当时你不在场所以就让她先回去待命了。怎么你们在门前碰面的时候没说上话吗?是不是你太久没找她,她生你的气了?”霜领事“曼哈伯多”打趣说。
“我进门时没有撞见任何人,所以并不知道哪位旧识来找我。”伊萨满领事表示遗憾地说。
两位圣教领事不知道,在门口碰见伊萨满领事的时候被尤利认出了,悄悄对国师祝熔说:“这位就是十二领事之一的阴领事伊萨满,他在圣教是负责宣传教义的,在一次圣教祭典上展示了他的“风雷”法咒,所以属下记住了他。”
“走,我们转回去看看?”国师祝熔果断地说。
“恕属下直言,这阴领事伊萨满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即使我们回头去探听他们的对话也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尤利向国师祝熔谏言。
“你是害怕了?”国师祝熔反问。
“属下并不是害怕,是因为此事的风险太大不值得国师去冒险。”尤利耿直地说。
国师祝熔是想回去再探听一下刚才那位神秘的圣教领事所说的真实与否,看他对这位伊萨满领事是否坦诚,不过没有尤利在旁自己没法听懂他们的对话,看来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细思过后,国师祝熔决定和尤利先行回去,国师在一户蛮人(延夏人)的房舍借住了一晚,尤利也先回到自己住所等待国师的调度。
第二天正午,纳朵都城四处通缉文武国来的几名逃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朱玄国,王都更是议论声四起。这里许多来自文武国的商人都害怕惹祸上身,不敢开门经商。国师祝熔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紧,安德将军不是已经离开纳朵城了吗?怎么又惹上了什么是非?国师祝熔顾不上在蛮人之中打听圣教的事情,急忙找来尤利一起打听消息的起因。确定起因之后,国师祝熔才意识到昨天听尤利这么说起时,还以为杀了一名侍卫,扰乱圣火庆典秩序是他们慌忙搜查安德将军时自乱了阵脚,原来是使四方冶铁都城的炼铁工坊都荒废掉了,让整个朱玄国失去了一半的财政收入。难怪朱玄国王会暴跳如雷,派出王都禁军去追捕逃犯。
可是安德将军没理由这么做。让自己陷入四处围捕当中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何况还是身负重任的安德将军更不可能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把自己拖入泥潭当中。想来,我要先回去跟吉耿队长会合,免得安德将军和他的几位侄儿有危险。
国师祝熔把自己的想法略略说明,让尤利放弃这里的职位回去保护安德将军他们的安全,还可以用圣教秘使的身份暗中调查破坏圣典的事情。尤利不言其他,快速收拾行囊留了一封书信在显眼的茶桌上,和国师祝熔一块回到了纳朵城。
说到这里,国师祝熔这些天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
安德将军听了国师祝熔的一番详述,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冥王剑是恩师灵宝法师在一处雪山上取下来的,交到我手上时并没有说这柄神兵器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只是它的剑柄和剑身处都刻有一道相同的符文,不知圣教的人想夺得它用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