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在发抖,云初夏坐在抢救室的椅子上,想着那惊恐的一幕,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发寒。
那么多的血,侵染了浅秋洁白的婚纱。她深深的看到了倒在血泊中浅秋那双眼里淌出来的恨意跟苍凉。
手术室的门打开,云初夏赶紧起身就跑了上前,她开口,嗓音都是涩涩的发抖,“手术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伤者抢救了回来,不过孩子没了。瘕”
孩子没了?
云初夏怔怔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眼眶里泛红。
这副画面像极了近乎六年前的那一幕,她知道孩子没了那瞬的疼痛。整个人都是天崩地裂的绝望,她不敢想象若是浅秋得知会不会精神崩溃。
没了母亲又没了孩子,还有什么能够支撑着让她活下去的希望锋。
病房里,一片刺目的白,那样的白色让云初夏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安静下来。她看着病床双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心里面是止不住的心疼。
手机铃声响起,她迅速走出病房。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慕西何的名字,她只是烦躁的挂断。
宁浅秋是在半晚时分清醒,睁开眼,只有那炫目的白落入在她的眼里,她刚动了一下身子就有刺骨的疼钻心入骨。
思绪开始倒带,她记起自己在横穿马路时被一辆急速行驶的小车撞飞,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初夏见着她醒来,立即就凑过身,“你醒来了,暂时不能乱动,先好好的休养。”
她一把拽住了初夏的双手,眼里急切的认真让人觉得心疼。
十指都是冰凉,浅秋用力的握住初夏的手不放,“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
低下头,眼眸黯淡了几分,云初夏在抬起头来时唇角里扯了一丝牵强的笑,“你放心,伯母……她抢救过来了,她现在在监护室,等你好了之后就可以见到她了。”
“那就好,只要活着就好。”宁浅秋松了一口气,眼眸里的惊恐才渐渐的柔和退去,突然又像是响起什么,一只手搭在了小腹处,“孩子呢,他还在吗?”
她的嗓音冰凉,问着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也没多少的底气。
云初夏紧紧的咬着唇,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一声轻笑,宁浅秋没有初夏想像中的那般奔溃嚎哭,只是安静的有些出乎异常。
“没了也好,即使出生跟着我也是受罪,还会被外婆嫌弃厌恶。没了,跟他的纠葛也终止了,没了好,只要我妈还活着,一切都好了。”她小声呢喃着,唇角里是扬着笑,可那眼里却是噙着晶莹的泪花闪动。
云初夏侧转过头来,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
隐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初夏见着她昏昏沉沉的又入睡,终于忍不住离开了病房。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宁浅秋,初夏就仿佛看到了六年前自己出车祸没了孩子的那幕。所有的情感在那瞬间绝提。
靠在长长的空荡的走廊外,手机铃声一次次的震动。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终于滑下了接听键,“喂,有什么事?”
慕西何的手指一僵,“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云初夏一听,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上一把,竟然全是湿润的泪痕。“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我现在在医院,你不用担心我也不要在派保镖跟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夜晚的风依旧带着炎热的气息,初夏一个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今天的一幕深深的触动着她的心弦,看着宁浅秋的惨况,勾起了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她压在心底的伤痛。
为自己也为宁浅秋,她只觉得心里很烦躁,一个人就那么漫步着走在街道上,丝毫都未曾注意跟着她身后的男人。
从黯淡的灰暗夜色走到了深深的墨黑夜间,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脚后跟上传来的疼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和路程。
坐在花台的台阶上,她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这才发现脚后跟早已磨破了皮。
看了看深暗的夜色,她将鞋子拎在手里,赤着双脚就往医院的方向回走。
前面有人影靠近,她抬起头就见着皱着眉脸上有些不悦的男人。
“慕西何,你又跟踪我!”心里面有些难受,见着慕西何的出现,她没有好气的瞪着他。
“我不放心。”他淡淡的看着她,目光落在了她赤着的双脚上。
这炎热的天气,地面的温度烫热。她竟然就光着脚!
云初夏侧过头继续往前走,手臂上被人抓住,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
“慕西何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被男人抱在了怀里,路过的行人有不少人回头望着他们这一幕。
他抱着她往路边停着的白色宾利走去,云初夏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我想要一个人走走,我不要坐车,你放我下来!”
挣扎反抗无效,她有些负气的一口就咬
tang在了他的手臂上。
慕西何无奈,这才将她放在了地面。
手里依旧提着那双高跟鞋,她一个人走在前面,那身影孤单的让人心疼。
他半阖着眸子望着消失的人影,这么长的时间,她很少像此刻这般的落寞。
脚下的地热依旧是烫人,云初夏走了没几步后面的男人就追了上前,她看着男人背对着自己蹲了下来。
她怔了怔,看着男人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恍神时,她就被人背在了身上。云初夏因为这突然的一幕摇晃了一下身子,立即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趴在他的背上,似乎是真的累了,沉默着一言不发。
一年的期限过去了五个多月,慕西何的改变她不是没看见。只是那些伤痕太痛,让她不敢在轻易的去走进。
那些年少轻狂的曾经让她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她是真的害怕了。
一颗心,想要靠近却又害怕。
她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能逃就逃。她真的有些后悔不该回来,将自己陷入在了这种心累的局面。
原路返回,街上的人影已经稀少,那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冗长。
她靠在他宽阔的肩上,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一生的道路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像一盏盏的路灯照亮了当时的路程,当影子被拉长,知道一盏灯又在远去,在哪即将消失的一刻,会舍不得这份温暖,会摘下那团光芒握在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重逢相聚。
她跟慕西何重新相聚,可时光沧海,徒然留下的有了些什么。该留还是该去,她眯着眸子望着被灯光倒下他们的身影。
回到医院时,夜已经很深。白日繁华拥挤的医院此刻也是静谧一片。
将背上的人放下来,云初夏惺忪着眸子,思维有些迷糊。直到被拥在怀里,她才清醒了思绪。
“一切都有我在,只要你愿意。”他低低的在她耳旁轻呢了一句。
那颗心,软软的暖暖的,像似阳春三月里微风吹拂。
一个月,云初夏都守在宁浅秋的身边。她的伤势基本也有了恢复。
她从床上下地,却是被云初夏制止,“你干什么,好好躺着休息!”
“我想去看看我妈,一个多月了,我妈她一定会很想我的。”宁浅秋不顾着云初夏的劝阻,穿着拖鞋就要去重症监护室看自己的母亲。
云初夏眼底划过一瞬的哀色,如果让她知道宁芳已经不再了,浅秋会不会再一次的绝望。“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准许人探视的,你去了也不能进去。等过几天我们再去。”
停顿了几秒,宁浅秋这才重新躺回在了床上,“好的,谢谢你初夏姐。”
“没事,该我做的。我不在的五年,是你一直陪在我外公身旁,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她笑了笑,握住浅秋的手。
那双娇嫩滑腻的小手此刻是瘦骨嶙峋,越发的惨白。
“我先接个电话。”初夏捞出手机接通,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女人,犹豫了几下才点头,“好,我一会就去公司。”
挂断电话,初夏有些抱歉的走近,“公司里出了点事我要过去一趟,你就休息一会,有什么就叫护士。我一会让林妈过来陪你。”
“没事你去吧,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宁浅秋笑着回道。
嘱咐了宁浅秋一些注意事项,云初夏这才放心的离开。
躺在病床上,宁浅秋半靠着看着今天的报纸。关着的病房门推开,阴森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令她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