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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面料

清风伴随着夜晚的宁静,地上的树影摇晃出妖艳的舞姿。

今夕坐在木屋里,看着天上发出平和光线的月亮,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心魔现在已经在整个村子里穿梭,感受着与心魔的那一丝联系,今夕吐了一口气。

突然狂风大作,从全身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就在今夕凝视着远方的时候,在今夕的背后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

“心魔,你那里有什么发现没有?”今夕一道神念给心魔传递了过去。

心魔出生于今夕的心里,今夕能与心魔仅仅通过神念进行交谈。

“没有,老大,你自己要小心啊。”心魔那端传来关切的声音。

今夕还没来得及回话,突兀感觉一阵危机从背后传来,急忙跳起。

只见地上一个黑衣人用钩爪刺破了自己的残影。

这个黑衣人发出类似野兽咆哮般的怪吼,今夕身形还没站稳,只见一团青色火焰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今夕急忙退后,残影仿佛如同千万一般,出现在四周。

只是这团火焰追踪着今夕的本体而去,今夕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是什么怪火?”今夕心里一惊,狂风奔袭,仿佛要吹散这团火焰。

突然,一道寒光出现在今夕的眼前。

今夕转身躲避,很是狼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被诡异的压制,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就是面对当年那个黑衣武宗强者,自己也不会没有还手的机会,更何况是现在的今夕!

一声低吼,卷起狂风,四周仿佛带起雾气,今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气当中。

风起云涌!

一时间,无数的今夕的幻影出现在这个黑衣男子的四周,似虚如幻。

闷哼一声,黑衣男子被今夕一拳轰中。

如同乌云蔽日,滂沱的大雨从云中洒向大地。

狂风暴雨!

接连两招,这个黑衣男子接连吃瘪,但是依旧奋勇向前朝着今夕奔袭而去。

“怎么回事?”今夕在心里有一丝不安闪过。

瞬间,仿佛眼前的环境被一团青色所取代。

脑海里,一团青色的火焰正在缓缓升起!

不好!这是今夕在电光火石见想到的。

还没来得及离开,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脑海传来,迅速扩散到身体每一个部分,灼烧的感觉仿佛传至肌肤每一存。

急忙退后,但是却控制不住退后的脚步。

钩爪的寒芒出现在今夕的面前,今夕再退,不断运转体内的力量抵抗着这团青色火焰的灼烧,一边和这个疯狂的黑衣男子较量。

“老大,你没事吧?”心魔的声音在陈耀的心里响起。

“不要回来,你继续监视!”今夕在心里痛得发出狂吼对心魔说道。

今夕原本的计划是将心魔与自己分散开来,既然敌人可以控制人偶,那么只要心魔找到操纵者,那么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是今夕忽略失误了一件事,就是这个傀儡太诡异了,就以这团不知名的青色火焰,就已经让今夕吃不消了。

一边抵抗着这个傀儡的进攻,一边抵抗着青色的火焰,今夕的身形渐渐地缓慢了下来,身影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不再像刚才那般模糊不堪。

心一横,今夕疯狂运转着体内的精之力,一股淡淡的黑色出现在今夕的身边。

“夜魅魔!”今夕疯狂地咆哮着,仿佛要用这一声咆哮化去周身灼烧的感觉。

原本黑暗的夜色,变得更加深沉,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出现在黑暗的中心,缓缓张开。

今夕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精之力正在随着这一道白色缝隙的张开,急速的消散当中。

这个黑衣人就这般突兀地被打飞,然后疯狂地再次向前冲了过来,右臂被这道缝隙牢牢地抓住。

猛然一使劲,黑衣人扯断了自己的右手,继续朝着今夕飞奔而来。

鲜血顺着黑衣人断掉的右臂处,喷涌而出。

今夕现在已经快退到村子的入口,“心魔?怎么样?”强忍着疼痛,今夕问道。

“有了一丝丝的联系,老大,把它解决掉!”心魔的声音在那边带着一丝关心说道。

今夕转过头,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转过头看着这个正在朝自己奔袭而来的黑衣傀儡。

只见这个傀儡的身边出现暗红色的光芒,渐渐一道大门突兀地出现在今夕的面前,只是这道大门是那么的模糊,并不清晰。

“阿鼻地狱,开!”今夕大声地吼道。

无数的厉鬼,发出惊天的尖叫声,围绕在这个男子的旁边。

今夕现在体内的精之力已经不支,快要无法抑制住体内的火焰。

今夕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朝着村口的方向赶了过来。

“老大,我找到了!”那边传来心魔急切的声音。

听到这个消息,今夕从以前朱夜给的储物袋里,抽出一柄寒锋,看着傀儡渐渐迟钝的声影,知道是心魔已经得手了。

一刀劈了过去,鲜血从傀儡的身上喷洒出来,随着黑影缓缓倒下的瞬间。

今夕脸上的冷色渐渐被一种惊讶所取代。

柳玥!柳玥身穿一身白衣,站在四周绽放的血花中间。

如同在血腥的战场上,鲜血灌溉的土地,开出的一朵洁白的梅花。

鲜血洒在柳玥的脸上,今夕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这几秒的时间,恍如百年。

“今夕,你的衣服弄脏了。”柳玥缓缓开口说道。

今夕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如同风干的枯枝。

柳玥轻轻地走了过来,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今夕的心上,一双带有一点温度的小手,摸到了今夕的脸上。

“你瘦了!”柳玥轻声说道。

今夕机械般地握起摸在自己脸上的小手,看着柳玥微笑的样子,莫名的一阵心痛。

这时,柳玥仿佛失去力量一般,倒了下去。

今夕一把扶起柳玥,看见柳玥已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害怕的话,怎么不说出来啊?”今夕低头轻声叹气地说道。

不久,今夕就将柳玥带回她的小屋。

“老大,她没事吧?”心魔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看见今夕点头,心魔突然狡黠一笑,像是戏法一般从手上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今夕问道。

“这是傀儡术啊?”心魔开心地说道。

今夕略微笑了一下,把心魔收回,看着正躺在床上的柳玥,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很轻,渐渐地消散在夜空之中。

清早的阳光带来的是温暖与希望。

缓缓张开眼睛,柳玥看见旁边椅子上熟睡的今夕。

今夕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觉,加上在经历那么激烈的战斗之后,在送回柳玥之后,终于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熟睡的陈耀。

仿佛是被惊醒了一般,今夕睁开眼睛。

看见柳玥正露出一种害怕的表情看着自己,今夕也是无奈的笑了笑,“你醒了?”

“嗯。”柳玥躺在床上,小声地说道。

“起来吧,我给做吃的。”今夕站了起来,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

生火,起锅,炊烟渺渺升起,一幅平淡而又温馨的画面。

今夕突然觉得要是能够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

柳玥看着今夕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头,“今夕,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

只见今夕的手缓缓一震,然后继续平静地做着柳玥的早餐,并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今夕便端着一个碗走向柳玥,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般,轻轻吹了一口勺子上的热气。

今夕说道:“趁热吃了吧。”

柳玥一把坐了起来,“我又不是病人,自己能动手。”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今夕就在柳玥的旁边,缓缓开始讲述他的这十七年时光,柳玥也是一边吃着早餐,聚精会神的听着。

不久,便讲述到遇到婉鸢,以及婉鸢的背叛,今夕神色平静地如同旁人般,讲述着自己的心酸故事。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直到故事的尽头,柳玥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柳玥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子,曾经也那般心碎过。

拉起今夕的手,也不管今夕惊愕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碗,拉着今夕走到了外面。

今夕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感觉柳玥手上传来的温暖,竟然渐渐平复自己内心的恨意。

柳玥把今夕带到一块空地上,转过头去,只是埋下身子,并没有说话。

今夕静静地看着柳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时,只见柳玥手捧着一抹黄沙站在了今夕的面前。

黄沙透过柳玥的指尖,缓缓散落下来,随着微风的轻抚,缓缓向天边飘去。

“往事如沙,抓的愈紧,只会加速它的消散,但却会留下一块最终无法散去,久久,留下心病。”柳玥用手一捏手上的黄沙,摊开手掌,那丝丝的黄沙竟然在手掌之中没有散去。

“松开双手,让它随风飘散吧。”柳玥松开双手,任由黄沙划过手掌,在掌纹上缠绕,最终依旧被风带走。

今夕沉思良久,“真的忘记的了吗?”

柳玥又转过头去,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放下,也是一种力量。”

柳玥转过头来看着今夕,“有时候,勉强坚持着持自己的固执叫做倔强。也有的时候,肯去承认自己的软弱,却叫做胆量。”

今夕没有说话,仿佛是陷入沉思了一般。

放下,坚持。似乎是两个永远对立的存在,只是存在的意义不同,就更能凸显出自己的价值。

柳玥缓缓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放下了自己的理想了吗?”

今夕摇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柳玥回回到这里,并且在昨晚,如同雪白的梅花一般,在血光中绽放。

“因为,我坚持着自己的幸福。”柳玥说道。

今夕一震,仿佛是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许久,今夕开口说道:“值得吗?”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侧着身子看着今夕。

今夕一直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丝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只是一直不敢去承认罢了。

没有说话,头上第三目缓缓张开,绚烂的紫色光芒从中流转而出。

“可是,我是个怪物啊!”今夕突然有些失声地说道。

自从成魔之后,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今夕的心里,只是当初呆在罗家的时候,为了力量并没有过多在意。

可是在遇到柳玥之后,自己竟然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这只第三只眼睛,他沉默,他无言,只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是个怪物。

没有说话,只见柳玥轻轻地走了过去,拉住今夕的脖子,一把吻上了今夕的第三只眼睛。

当初那个印着太阳的女子,那幅画面,印在了今夕的心里。

仿佛破壳的冰块,有多久了,今夕都不记得,仿佛心里最软的那丝线被牵动。

紫色的光芒渐渐变淡,就在柳玥吻上今夕的第三目的瞬间,一股妖艳的红色光芒在紫色光芒中,破壳而出!

放下么?今夕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看着柳玥紧闭的双眼,看着她这么认真的申请。

今夕也是闭上眼睛,仿佛做了决定一般,一道闪电竟然从陈耀的心里闪过。

放下的力量!

进入狂风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依旧没有办法突破至无风的境界。

今夕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每次仿佛都能触摸到那道门槛,却又被推出在外,从狂风到无风,是一场蜕变,是心灵上的蜕变!

柳玥觉得一阵微风抚摸着自己,自己缓缓上升。

一阵惊呼,柳玥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漂浮在半空之中!

面前的今夕微笑地看着自己,露出一丝温情。

放下了,曾经的波澜壮阔都已经过去,留得住眼前的青山,才是幸福。

无风,并不是没有了的意思。

而是形容不再被束缚的意思,不再被形所束,真正自由自在的心境!

仿佛是随心而动,身边的清风就能随着自己而转动,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今夕觉得十分畅快。

伴随着狂风决的进步,今夕体内一直内压抑的能量轰然全数爆发开来,一举冲到武师巅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目光正从村口射向天空中相拥的男子。

只是现在的今夕沉浸在幸福之中,对于未来的危险依然丝毫不知。

夜晚,今夕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忆着白天那幸福的况味,点点滴滴,都值得一辈子去回味。

这时,旁边柳玥的家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今夕不放心,一阵清风飘了过去。

“这件事情本来在村里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你就发动一下大家,让大家帮帮我,我这次一定能解开这个谜团!”唐青阳的脸上露出一种自信的神色。

“青阳哥,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好哥哥,我不希望你出现上次那种意外。”这时,柳玥也是坚定的说道,丝毫没有妥协。

“我已经变强了,不会再有那样的意外了!”唐青阳激动地说道。

“怎么回事?”今夕的身影缓缓定格在柳玥房间的门口。

“这件事情属于村里的秘密,陈兄弟不是外人,而且修为也很高,和我一起,肯定没有事的,柳玥,你也不想全村在一个未知的阴影里面吧?”唐青阳看着柳玥说道。

“玥,怎么回事?”今夕从唐青阳的语气中隐隐听到有危险,于是认真的看着柳玥说道。

“今夕,你不要听他说,我不希望你也有什么危险!”柳玥坚定地说道。

今夕渐渐感觉不对,自己决计不允许柳玥活在不安定中,决计不允许,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不能就这样丢失!

拿定主意,今夕转头看着唐青阳,希望从唐青阳那里得到答案。

“陈兄弟,你也知道,柳玥妹子一家都是行医的吧?”唐青阳看着今夕说道。

看见今夕点了点头,唐青阳继续说道:“柳玥的父亲曾经是这个村里最好的大夫,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死了。”

今夕也是略微一愣,他只知道,柳玥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却不知道其中隐秘。

“青阳哥,不要说了!”柳玥大声地说道。

唐青阳略微停顿,开口说道:“在这个村子的后面有一座山,传说山上有无数的药材,为了救我的父亲,柳玥的父亲才会涉险攀登,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登的上去,因为这座山,只要是进入了山上,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见今夕低头不语,唐青阳开口说道:“只有曾经我以武师初阶的实力走进这座山,想要探知这座山的奥秘,还在外围的时候,就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说道这里,唐青阳仿佛是想到什么灾难一般,隐隐有些发抖。

“我看见这块天空被无数修行之人撕成两半,竟然有人在窥视着这一切!”唐青阳的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

今夕这才抬起头,直直看着唐青阳!

他退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丝绒面料,并不能减轻背部的疼痛。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玻璃窗外的云层却是越压越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象深夜,空气中始终酝酿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程睿敏起身开了顶灯,

致远抬头,尚未说话,天空中电光霍然一闪,几秒钟后雷声炸响,轰隆隆一声接一声,近得如在耳边,雷雨风把露台处的纱帘高高卷起。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先落了下来,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致远站起来,惊异地问:“冰雹?”

程睿敏探头看一眼,“是,还挺大。”他想关上露台的推拉门,却无法如愿,稍微用力,背伤就象撕裂一样。

他倚着门框定定神,谭斌已经走过来,拉上门站在他身边。

他隐忍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你坐下好吗?能不动就别动。”她望着他,是祈求的口气。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后天色亮了许多,蚕豆大的冰雹霰弹一样四处跳跃,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今年天气真怪,秋天了还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说。

“嗯。”谭斌分明走神。

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极力想驱散凝滞的空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派出所找过你?”

“啊?对,他们找我问话。”

一天之内,两次和同一个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个片警惊异的表情,谭斌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谭斌低头,有点儿惭愧,“前面照实说的,后来的场面,我说被伤至脑震荡,不小心就把油门当作刹车,他们一直追问,我一口咬死,就是错踩了刹车。”

“挺好。”程睿敏笑笑,“严谨要和你对口供,我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见识过sales忽悠人的水准。”

致远更加羞愧,“不好意思。”

“以后千万小心,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不讲道理的,能忍则忍,你得先保证自己人身不受伤害。”

“我知道。”致远点头,随后补充,“你也一样。”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复杂的含义,足以让程睿敏将目光避开。

他迟疑,虽觉难以启齿,终于还是问出来,“那……男朋友的下落,有没有进展?”

“有。”致远的声音很低,“警方今天找到他的手表和相机。”

程睿敏挑起眉毛,微觉意外。

“手表和相机?”

“是,有两个人用它们和牧民交换食物和衣服,据说,那两人的样子,很象警方通缉的毒贩。”

程睿敏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沈培真的在草原中和逃犯遭遇,的确是凶多吉少。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无意识地涂抹着茶几上的水渍。

他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动作。

致远勉强一笑,“我觉得……还好吧,总好过……好过……生死不明。”

她的声音颤抖,然后哽咽,最终没能忍住,深埋下头,手遮着额头和眼睛,双肩和背部剧烈发抖。

程睿敏挪到她身边,踌躇良久,轻叹口气,只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安抚地拍着,就象他平日安慰沮丧的下属。

“警方还在找那两人对吧?”他勉强组织着措辞,自己都能感觉到语言的无力,“他们现在最想的,是活着逃脱追捕,不见得有伤人的心思。你安下心,再等几天,说不定就有消息。”

这一次致远却很快平静,抬手抹去眼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程睿敏慢慢退回原处,“明早去雍和宫上柱香许个愿吧,都说雍和宫的香火是最灵的。”

致远一怔,“我不信佛。”

“看得出来。”程睿敏温和地说,“我也不信。但是那个地方,也许能让你感觉到平静和希望。而奇迹,只有你真正相信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致远低下头不说话,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外面冰雹的声音渐渐止了,只剩下单调的雨声,似瓢泼,不见丝毫雨停的迹象。

客厅电话此时骤响,程睿敏说声“对不起”,走到书房接听。

笑声一传出来,便知道是严谨。

“喂,上手了没有?我没搅黄你的好事吧?”

程睿敏异常恼火:“你把人巴巴地骗来,这么大雨怎么办?你滚过来,把人送回去。”

此处是别墅集中的地方,很少有空出租车经过,天气不好的时候更加困难。

严谨笑得直喘气,“程小幺,这是多好的借口啊,老天都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再矫情,当心天打雷劈。”

“少废话,赶紧开车过来。”

“老子没那闲功夫。”严谨一字字说完,扑嗒一声挂了电话。

程睿敏气得说不出话,站在窗前犹豫很久。

他回到客厅,发现谭斌站在楼梯过道处,正仰脸注视着墙上的照片。

楼梯下的空间长约六米,十几平米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

那些镜框是程睿敏从世界各地搜寻来的收藏,各种材质都有。

其中一部分黑白照片,颜色已经发黄,显然经过了不少年头。

致远看到戴着红领巾的少年程睿敏,一位五六十岁的清瘦老人搂着他的肩膀,身后是s大著名的标志。

更早一些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两人,眉眼的神韵颇为相似,那女子脂粉不施,身上的装束是八十年代初的服饰,但五官秀丽,笑容温柔,竟是难得的天然美女。

一路看下来,致远隐约觉得少点什么,却又想不起为什么。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虽然年少青涩,但容貌与今日相比,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一眼就能认出。

照片中的严谨咧着嘴毫无顾忌地大笑,程睿敏则笑得收敛,头顶却直直竖着两根手指,乍一看象蜗牛的触角。而手指的主人,一脸无辜地看向前方,笑容纯真清澈。

他的形容在三兄弟中最为出色,五官轮廓分明,致远不由凑近多看了两眼。

程睿敏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外,她看照片,他看她背影,两个人都没有动。

客厅内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四周只余雨声不停。气温在雨后骤然下降,近灯光处似凝起一层雾气。

直到致远转身,发现程睿敏就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一时好奇。”

程睿敏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墙壁上,然后他笑一笑,“没关系,挂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的。”

致远问:“三剑客?”

“对。高考完拍的,挺傻的是吧?”

致远抿紧嘴唇没有出声,分明是有点默认的意思。

程睿敏走过来,伸出手指在镜框玻璃上抹了一下。指尖一层薄薄的灰尘,象已经尘封的往事。

“转眼就十几年了,做梦一样。”他说。

“都一样。”致远微笑,“我现在还常做梦,发下来一堆卷子,旁人刷刷地答题,我却一个字都看不懂,梦里一身一身出冷汗,醒过来按着心口庆幸,说幸亏是梦,这时才能想起,已经过去十年了。”

程睿敏看她一眼,失笑。

“这几年和考试有关的梦少多了,又换了花样,不停地丢合同,各种各样的原因……”

致远知道自己话多,可是只有不停嘴地说话,才能勉强压下心口的钝痛。

“你太紧张了,对自己要求太高。”

“你说的对,以前tony批评过,我对人对己都太苛刻,凡事强求十全十美,连累得周围人都陪着我紧张。”

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沈培。

不一样的是,沈培从不抱怨。之前以为他天性温厚,但把前尘旧事一一过目,致远发觉,不过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容忍她。

程睿敏却保持沉默,望着她出神。

一天之内她似已憔悴落形,浓密的长发胡乱夹在脑后,碎发溅落,纷披在额角颈后。原本标致的面孔,因为没有上妆,脸颊嘴唇都缺乏血色。

他终于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鬓角,语气非常非常地温柔,“这没什么,不要总是苛责自己。”

致远受惊一样抬起眼睛。

两个人站得如此接近,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小小的自己,但又似隔着一线天。她不敢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如被点了穴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醒悟,踉跄后退,语无伦次,“我……太晚了……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程睿敏也退后,身体靠在楼梯上,象刚打完一场仗,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看向露台,大雨还在不停地下。

“我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回不去了。”

致远象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象是没有完全明白,所有的矛盾挣扎都清清楚楚暴露在脸上。

看着她略带凄惶的神色,程睿敏的心口疼而苦涩,但能见到她片刻的挣扎痛苦,到底还是值得的。

之最终镇静下来,“明天还要上班,我真的要回去。”

程睿敏无奈,“这附近方圆三公里,不会有一辆空出租车,你怎么个回法儿?”

致远没有回答,而是绕过他走到沙发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印有“同仁堂”标志的塑料袋。

“明天开始,每天一丸,黄酒化开,敷在伤处。”她把一盒活血化瘀的外伤中药放在茶几上。

程睿敏远远抱臂站着,并不说话。

致远把背包挎在肩上,抬头笑一笑:“可以电话叫车的,你没有试过吗?”

程睿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置可否。

她坐在玄关处换鞋,再抬头,程睿敏已把手臂支在墙上,挡着她的去路。

“别回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天气,又是城外,你叫了车不一定有人愿意来,就算有车,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我今天又实在不能开车。”

致远安静地看着他,坚决地摇头。

“留下来有这么难吗?你对我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程睿敏依然维持着风度,紧绷的嘴角却分明有压不住的火气。

他明显误会了。

之想说,不是不信任他,她不能信任的,是自己。

但是她忽然间松懈下来,这样子较劲,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有什么意义?又能证明什么?

致远颓然脱下穿了一半的鞋,低声说:“好吧,麻烦你了。”

程睿敏反而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她到一层客房。

客房面积不大,却家具齐全,墙上挂着小液晶电视,外面连着一间小小的浴室。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未拆封的男式睡衣裤,并一一交待,“厨房有电热水壶,冰箱里有饮料,你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致远也客气得不得了,“今天骚扰你太多,实在抱歉。”

程睿敏牵牵嘴角,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点奚落的味道。

致远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今晚伤处可能很疼,冰敷会好过一点儿,实在顶不住,可以吃止痛药。”

四年前她曾在浴室摔过一次,知道个中滋味,那个晚上疼得她落泪。

程睿敏点头,“我在二楼,还有些邮件要看,有事你叫我。”又说,“房门可以从里面上锁。”

致远知道把他得罪了,索性紧闭嘴唇,什么也不肯说,反正欠他的已足够多。

程睿敏便不再多话,关门离开。

洗完澡换上睡衣,谭斌关了灯,打开电视机。

一天内发生的事太多,其实就算回家也睡不着。

hbo正在播一部爱情片,节奏沉闷,她却看进去了,并被剧情感动。

故事很老套,取自毛姆的。

二十年代的英国贵族少妇,随着医生丈夫来到中国上海,终日被孤独和沉闷包围,狭小的社交圈里,她很轻易地爱上另一个已婚男子。

后来她跟着丈夫深入霍乱猖獗的偏僻乡镇,夫妇携手对付病困的过程中,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当他们互相敞开心扉之时,丈夫却不幸染上了霍乱。

影片的最后,女歌手用无比哀怨的声音唱出:“恋爱中每一个瞬间都可能就是一生,时光都已经不再,你比我更永恒……”

致远静静坐在黑暗中,眼泪流了一脸。

她害怕独自面对一片寂静,静至无法逃避自己真实的内心。

遥控器把频道变来变去,变换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闪烁不定。一直到凌晨三四点,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

梦中迷迷糊糊的,似有人轻轻推她手臂,她不耐烦地皱眉,裹紧身上的薄被,转个身接着睡。

睁开眼就已经八点半,她哎呀一声坐起来。看看四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视关了,身后的靠枕被抽走两个,脑袋下面只剩一个鸭绒枕头。

原来并非做梦,夜里分明有人进来过。

她怔怔地再坐一会儿,磨磨蹭蹭下床,进浴室洗头洗澡。

洗脸台上有强生的婴儿护肤品,勉强适用。没有化妆品,只能以提包里的粉饼和唇膏草草对付。

然后她发现昨晚脱下的衣服不见了。

正咬牙站在房间正中,犹豫是打电话呢,还是穿着睡衣出去,房门毕剥毕剥响了几声。

致远只好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她手臂上搭着的,正是谭斌失踪的衣裤,已经熨烫整齐。

“姑娘,”那中年妇女嗓门挺大,“小程上班去了,他让把衣服收拾了交给你。”

致远道谢接过,看到一件保洁公司的围裙,她明白,这是替程睿敏收拾房间的钟点工。

十分钟后她换了衣服离开,最终没好意思问问这位大姐,到底是谁进过她的房间。

程睿敏没有解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天早晨,致远也在尽量忘记昨晚发生过的事。

程睿敏没有解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天早晨,致远也在尽量忘记昨晚发生过的事。

她也是第一次迟到得离谱。

将近十点才遮着一副墨镜,匆匆走进办公室。白衬衣灰西裤依然无懈可击,但没有化妆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人也沉默,进门就一声不响地坐进格子间。

摘了墨镜,能清楚看到左眼下青肿的痕迹,嘴角结痂的伤口。

同事和她打招呼,对她脸上的伤痕视而不见。

这种可能涉及**的话题,除非双方关系特别近,只能留待当事人自己解释。

唯有坐在前面的部门秘书,回头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cherie,你脸上怎么啦?”

“摔的。”致远头都没抬,语气很不耐烦,“操你自己的心!”

小秘书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一晚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致远撑得异常辛苦,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靠咖啡提神。

可以请假,但家里有太多的角落,让她想起沈培,胸口便象刀剜一般锐疼。她情愿有事情把脑子占满,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打开outlook检查邮件,满屏的文字在眼前跳跃不定,让人心头烦躁欲呕。

她定定神,喝口咖啡,努力集中起精神。

看到发件人里有刘树凡的名字,不敢怠慢,立刻点开。

昨天下午两人谈到一半,致远就匆匆离开,刘树晚间飞往新加坡之前,给致远留下作业,今天务必把三季度的销售数字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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