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押三尺布,押梁大胆胜……嗯,十招以内!”
“我也押梁大胆胜,同样是三尺布,不过,五十招以内!”
“五尺,梁大胆胜,百招!”
……
人们挤在一起,为台上的两人开起了盘口,大部分人都押在了梁大胆身上,认为他能获胜,然而,也不是没有人唱反调。
“十尺布,押徐公子胜……”
白秀走进人群,下了赌注。
“白老大,我没有听错吧?你认为小白脸能获胜?诚然,那小白脸是薛老当家的徒弟,不过,一个富家公子,吃得了什么苦头?最多学点花拳绣腿,在家人部曲面前逞威风罢了,真要上了沙场,不尿裤子便是好的了!”
当庄的是个粗壮的黝黑汉子,叫潘茂新,他和白秀关系不错,吃过好几次酒,见白秀押徐世绩获胜,未免多口劝了一句。
“无妨!”
白秀笑了笑。
“多少招?”
白秀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十招以内吧?”
“十招?”
“不是吧?”
……
围观的人群鼓噪起来,那天晚上山道血战,徐世绩很是杀了几个人,可惜,晓得徐世绩究竟有多少武力值的家伙都死了,台下的这些人也就无缘知晓,他们只知道梁大胆有一身好武艺,当初,薛恩华也是在五十招开外方才抓住梁大胆的破绽将其摔倒。
白秀不但押徐世绩获胜,并且还是十招以内,那不是拿钱打水漂么?对此,那些家伙自然莫名惊诧了!
这时,站在土台两侧的徐世绩和梁大胆对视了片刻,两人同时向场地中间奔去。
即便是奔行之间,梁大胆的双腿仍然稍稍弯曲,双手张开,五指成爪,行进之间,虎虎生风,像是一头下山猛虎。台下的观众对这架势并不陌生,这套拳法乃是梁大胆从少林寺学来的拿手绝技虎爪功,一旦被其抓住关节,便会筋骨酸麻,全身无力。
传说这拳法乃是少林寺的一个老僧人长期在大山中观虎扑之戏而得来的,在少林寺里面,也是数得上的绝技,一般的门人无法习得。梁大胆是罗汉堂主持志远大师的俗家侄子,有这层关系方才学到了这门功夫。
徐世绩踩着小碎步缓缓向前,和梁大胆相比,他的速度便慢了许多,气势上更是难以比拟。
瞬息间,两人便要迎面撞上。
“吼!”
梁大胆大吼一声,那声音宛若深山虎啸,威风凛凛,气势十足,随着这一声怒吼,脚下连环向前,脚掌在地面用力一蹬,人便跃在了空中,右手在前,手肘稍稍弯曲,五指森然如利爪,向着徐世绩的面门抓了过去。
徐世绩刹住了前冲之势,然而,他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竟然不晓得闪躲,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小白脸要糟!”
“梁大胆,羡慕人家小白脸长得帅么?”
台下,人们嬉笑怒骂,一片嘈杂……有人兴奋是因为他猜对了,徐世绩不但撑不过十招,就连一招都挡不住;有人怒骂,是埋怨徐世绩太弱了,你娃好歹也要多顶几招啊,害得老子输钱;有人在大笑,仅仅是当看一个笑话。
台上,两个人影交错,随后,一个人飞了出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人飞出一丈多远摔倒在地。
“好!”
“梁大胆,好样子的!”
“梁大胆,帮老子赢了钱,老子今晚请你喝酒!”
……
台下,叫好声一片。
然而,没多久,这些叫好声便突然消失了,像是被人突然割断了声带,先前还在叫好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大张着嘴巴惊讶地望着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瞧见公鸡生蛋、母鸡打鸣一般。
怎么会这样?
台上卓然而立的乃是徐世绩,躺在地上呻吟的却是他们以为的胜者梁大胆。
一招!
这小白脸竟然只一招就干掉了梁大胆!
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
所谓技击之道,无非速度、力量、节奏变化等等,只要明白人体的各种关节要害,在搏击的时候、在选择打击区域的时候取舍得当便行了。在打斗时模仿老虎、狮子、猴子等野兽的拳法全是败招,人是直立行走动物,那些野兽乃是四肢着地,生理构造不同,这能够随意模仿么?
只要简单直接就好了!
这是薛斐的搏击理论。
对此,徐世绩深以为然。
梁大胆的虎拳在旁人看来气势十足,然而,在徐世绩眼中,却一无是处。跃在空中出拳,他以为他是谁?脚下无根,便如浮萍,徐世绩只是侧了侧身,以极快的速度抬起手,抓住了梁大胆的手腕。那一刻,梁大胆虽然极力挣扎,却因为双脚离地,无从借力,只好任由徐世绩摆布。徐世绩借着他的来势,顺势一扔,便将这一百多斤的汉子扔到了一丈多远,一时间,无法起身。
徐世绩示意站在土台下的少年上来将梁大胆抬了下去,随后,他走到了土台边缘,望着台下众人,沉声说道。
“下一个!”
台下众人一片哑然,面面相觑。
相互之间,他们都十分了解,清楚彼此的底细,说到拳脚功夫,就算那些引以为傲的家伙,也不认为自己能稳胜梁大胆。或许梁大胆有些大意轻敌,可是,那是一招啊!仅仅是一招,徐世绩便干掉了他,换了自己上台,多半也是自取其辱!
“我来!”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坐庄的潘茂新。
大部分人都押梁大胆获胜,他算是大赚了一笔,不过,他并不怎么开心。在原来的护卫队中,他算不得邱飞的亲信,不过,因其甚是骁勇,为人又大方四海,非常讲义气,在护卫队里面,威信极高。
在潘茂新看来,徐世绩是外人,身为带头大哥,兄弟被外人欺压,自然要出头把梁子接过来。
“我和你比试枪法!”
潘茂新沉声说道。
他的拳脚功夫和梁大胆不过在伯仲之间,就算稍胜一筹,上得擂台,大抵也是徐世绩手下败将的份。不过,他擅长的不是拳脚,而是枪上功夫,只要手里有一杆木枪,等闲十来个武士近不了他的身。
他出枪的速度极快,传说他有一次趁着酒兴舞枪。一旁,有人将一簸箕的黄豆洒了过去,竟然没有一颗近得了他的身子。
“潘老大,加油,干翻这小子!”
“潘老大,别让那些贵公子看扁我们这些山里人……”
台下,群情汹涌,不过,没人再叫徐世绩小白脸。
想让这些山里汉子尊重,必须是强者才行,凭着身世、凭着关系之类的上位,只能让他们看不起。一开始,他们不甩徐世绩便是这个原因,认为徐世绩只是和薛斐关系好这才上位,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能有什么能力?然而,当徐世绩表现出他悍勇的一面之后,这些家伙虽然还是不爽他,却不会出言侮辱了。
“用木棍?还是真家伙?”
徐世绩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潘茂新沉吟片刻,咬了咬牙,狠狠说道。
“用木棍没意思,真家伙!”
“好!”
徐世绩大喝一声。
“枪来!”
台下,徐家的一个护卫站了出来,他拿起木枪向土台上扔去,木枪呼啸着划过空气朝徐世绩疾飞而去,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徐世绩脚下不动,只是挥手一抄,便将那杆木枪抄在了手中。
“好!”
台下,有人失声喊道。
不过,这叫好声很快便偃旗息鼓了,那么多双责怪的眼睛望着他,即便有着一颗大心脏,多半也顶不住。
潘茂新面色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同伴递上来的木枪。看徐世绩接枪的动作,就晓得对方并非易于之辈。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必胜的信心。掂了掂木枪,将双手放在枪杆上让他感到最舒服的地方,随后,潘茂新侧身而立,木枪平举,枪尖稍稍向上,对准了站在几丈开外的徐世绩。
“来吧!”
他喝了一声。
这一次,他吸取了梁大胆的教训,没有选择抢攻,而是准备后发制人。
徐世绩如他所愿应声向前,他脚下看似不快,像是在闲庭信步,然而,台下的人只是一眨眼便发现他已经来到了潘茂新身前。
一条白线!
是的,徐世绩的木枪在众人的视线中只是一道白线,他出枪的速度太过快速,一般人的肉眼根本就跟不上。
要遭!
那些家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看样子,潘茂新多半也凶多吉少。
“砰!”
一声轻响从土台上传来,与此同时,人影交错而过,转瞬间,徐世绩便和潘茂新换了个位置,两人相对而立,木枪斜斜举着,枪尖相隔一尺左右。
挡住了!
好!
就在台下的诸人准备为潘茂新呐喊助威之际,潘茂新却丢下了手中的木枪,他面色惨白,用一种异常沉痛的语气说道。
“我败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妈的,败了就是败了,愿赌服输!”
潘茂新大吼了一声,面色铁青地跳下土台。
他刚才的确挡住了徐世绩的惊艳一枪,然而,那一瞬间,徐世绩不止出了一枪,潘茂新堪堪挡住第一枪,还未来得及变招,徐世绩的第二枪便扎了过来。当时,潘茂新感觉徐世绩就像暗中还藏着一把无形的枪一般,他根本没有反应便被刺中了,只不过,枪尖只是轻轻触了一下身体便收了回去,因此,潘茂新并未受伤。
“还有谁!”
徐世绩双手持枪,站在土台上,神威凛然,大声喝道。
那一刻,无人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