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大作,入鼻阵阵血腥。
一丝淡淡的香味掺杂着血腥味,令周宇鹤目光一沉。
她身上,不是这香味!
目光落于宁夏面颊之处,瞧着她垂眼不语的模样,周宇鹤不再发问。
裹眉之间,狠狠一甩手,将人一巴掌甩的甚远。
亦在此时,左右两方的游船之后,架上两条铁板;后方的船上,冲出了无数的青衣人。
青衣人蜂拥而上,纠缠甚久,将剩下的杀手一举擒获。
“来的晚了,莫怪!”
青衣人中,走出一个蒙面男子。
当那男子将布取下,北宫逸轩微一点头,“有劳乐帅!”
见此,周宇鹤这才恍然大悟。
今日,宇文瑾又是搬石头砸脚了!
回头朝廊上看去,果见不能行动的宇文瑾身后,走出那个令他心尖儿发紧的人。
瞧她目光淡然的立于宇文瑾身旁,周宇鹤垂眸不由的懊恼。
真是见了鬼了!
就在方才,他居然那般担心她有事!
担心到,忽略了她本就有的玲珑心思!
今日她敢来,如何能不作安排?小皇帝将乐浩然派来相助,她那般怕死,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相赌?
方才发现所救之人并非她时,他真是又恼又慌。
恼的是,自己居然一时担忧而失了思考。
慌的是,她在何处?可是藏好了?会不会被杀手给发现?
对她这份不该有的担心,周宇鹤归结于见不得她被旁人算计。
可心底总有什么在闪过,快到让他无法捕捉。
船上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
待一切收拾妥当,凌羽丰带着青衣人回了后方船上,同时将杀手的游船一并带走。
夹道之险,仿若幻境。
湖中血色,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化作青山倒影。
游船穿过夹道,于湖面前行。
“四公主面色不好,许是长途跋涉而来,身子虚弱,是以不便见风。”
厅中,众人围桌而坐。
宁夏瞧着宇文娅发白的面色,接着说道:“我与二皇子有事商议,公主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去房中休息片刻。”
宇文娅抬眼看向宁夏,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实在是厉害的很!
出发前,二皇兄便与她说了,到了地方,便借口进屋中莫出来。
她知道是对付庄映寒,想要问个明白;可瞧着二皇兄阴沉的面色,自然不敢多说。
本以为昨日二皇兄败的狼狈,今日必会赢个痛快。
没承想,今日居然是刺杀!
如今二皇兄被他们捉了,成了板上鱼肉。
“公主?”
宇文娅的惶恐,宁夏收入眼中。
“公主身子不适,还是去屋中休息的好。”
宁夏再一次开口,宇文娅识时务的起身。压下心中惶恐,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小姑娘胆子不怎么大,自然见不得接下来的情形。
将宇文娅支走了,宁夏这才转眼看向动弹不得的宇文瑾。
与北宫逸轩相视一眼,那人点头之间,看向周宇鹤,“今日有劳五殿下出手相助,还请五殿下给二皇子将毒解了,咱们也好问个清楚。”
问个清楚,还有什么好问的?
周宇鹤不甚耐烦的转了眼,将一个瓶子丢到桌上。
对于两方从暗算到明斗,周宇鹤表示心里头不痛快!他不痛快又被人算计了。
很显然,宇文瑾今日要杀的名单中,他周宇鹤的名字亦是在列!
“你们这一出出的好戏倒是唱的不错!本皇子今儿个兴致好,便瞧你们将戏唱完了再走。”
说罢,转眼看向宁夏,“真可惜方才那女人不是你,本想瞧瞧你花容失色的模样,可惜是瞧不着了。”
宁夏淡淡的看了周宇鹤一眼,却是并不言语。
周宇鹤还想听她挑衅两句,骂骂她举棋不定;没承想,她却给了这么一个不冷不势的态度。
想到自个儿方才的慌乱,周宇鹤便是心里头恼着。
瞧瞧,这女人,哪儿能记你的恩情?
你忘了当初是如何救她的?
若非你,她早死在谢雅容的蛊下!结果呢?结果她却伙同北宫逸轩算计你!
这女人,就是半分不知感恩的!
周宇鹤暗恼自个儿对猎物担忧过甚,北宫逸轩目光示意昊天喂药,心里同时转着路子。
今日算计宇文瑾为主。旁枝细节,却是为了试探周宇鹤的心思。
如今心里有了数,北宫逸轩已有了主意。
等得宇文瑾的毒解了,昊天又给他灌了一瓶药下去。
待得那人咳嗽不止,拍案而起时;北宫逸轩端着茶杯,缓声说道:“今日二皇子受惊了。好在大家都毫发无伤,本王也好对皇上有所交待。”
一句毫发无伤,听的宇文瑾双眼充血。
宇文瑾是如何都想不到,乐浩然居然会参与进来!
乐浩然参与进来,自然代表了北煜皇帝的意思!
“逍遥王,你莫要得意!今日本皇子在北煜遇袭,你认为你二人脱得了干系?”
哪怕杀不得你们,我也要将这事闹大,让你们收不了场!
宇文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北宫逸轩放下杯子,身子微侧,靠着椅背。
只见他一手搭于扶手之上,身子随意而靠。
那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伴着他开口之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二皇子说什么刺杀?本王倒是听不懂了。”
他这模样,宁夏自是爱到心尖儿发颤。
知晓他是个腹黑的主儿。可一直以来,在她跟前,他都是宠溺而温和的;从不会表现出这份人畜无害,偏生又让人自心底发恨的模样来。
宇文瑾冷笑一声,双手按着桌面,一字一句,自是威胁:“虽说此处僻静,却不代表无人目睹!想必远处观景之人已然发现了此处动静。逍遥王与安国郡主借游湖之名,刺杀大宇和东周皇子之事传出。本皇子倒要瞧瞧,北煜皇帝如何解释!”
宇文瑾这话,不无道理。
到底是一国皇子,出使北煜却遭人暗算,还因此连累了东周皇子!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先不提大宇会如何做,单是东周的皇帝就忍不下这口恶气!
我的儿子还在那船上,你逍遥王与我儿本就有仇;如今更是一箭双雕,想借着鬼月修罗斩杀我儿,你逍遥王将我东周置于何处?
以北宫逸轩的脾气,这会儿应当转过头来,与周宇鹤浅笑一番。
二人联盟,刺激宇文瑾之余,再达各自目的。
昨夜与宁夏商议的,也是这么个计策。
就在宁夏等着北宫逸轩下一步动作之时,那人却是忽而冷笑了起来。
这个笑,看的宁夏莫名其妙的。
北宫逸轩视线从宇文瑾面上扫过,从右往左的看过来。
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宇鹤,而后目光落到左方的宁夏面上,“看来,二皇子还不知晓演练之事。”
宁夏眨了眨眼,心说:什么演练?你也未曾与我提起啊!
虽是不明,含笑点头,倒也装的像样。
只是那垂下思索的模样,落在了周宇鹤的眼中,成了另一层意思。
看来,今日算计,北宫逸轩对她还是有所隐瞒!
正想着,便瞧着北宫逸轩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茶杯递给了昊天。
昊天一副明了模样,借着添茶之机,直接将茶给换了。
见此,周宇鹤眼睛转了一圈。
就在方才,庄映寒的茶是烫的,北宫逸轩自然将跟前的茶送了过去。
庄映寒喝了两口放下,北宫逸轩浅笑着接了回来。
本以为又是秀恩爱的戏码,没承想,倒是这厮做样子罢了。
所以,北宫逸轩这是嫌弃了?
嫌弃庄映寒与他那莫须有的床弟之事?
分明是嫌弃,却还做出深情模样!庄映寒那般聪明,不也是糊涂于此?
女人呐,怎么就瞧不清眼前人的虚情假意?
周宇鹤心里头弯弯道道的转了许多,北宫逸轩却是惬意的靠着坐椅,手握成拳,随意的撑着下巴,难得露出两分慵懒的模样。
“想来二皇子是不清楚,前些日子皇上遇刺,龙威震怒;故此,锦衣卫特意安排,准备在僻静之地,演练一场刺杀营救。”
说罢,一声轻笑,拂袖而起。
宁夏抬眼看去,只见北宫逸轩起身立于窗前,刚巧在周宇鹤身后。
周宇鹤瞧不着北宫逸轩模样,北宫逸轩却与对面的宁夏眨了眨眼,露出几分狡黠模样。
钻了空子与自家女人眉目传情,这才转眼看向眸藏怒火的宇文瑾:“可真是巧了,演练的日子,刚巧是今日!此时岸上瞧着的游客,应当对这场演练甚是满意。”
宁夏默,宇文瑾怒,周宇鹤疑。
宁夏沉默,方才瞧着凌羽丰,她便有所猜测;却没料到,今日这局,小皇帝还真是参与了。
宇文瑾自然是怒的!什么狗屁的演练?这分明就是请君入翁!
万般算计,只想今日一举解了诸多恩怨;没承想,北煜这些人,个个没脸没皮!居然明里暗里的合起伙来对付他!
特别是北煜皇帝!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昨日里还想着算计庄映寒,不过一夜,便是调了矛头,将他戳的骨头都不剩!
更是想不到,北宫逸轩今日这将计就计,耍的比昨日更甚!
栽在同一招之上,宇文瑾真是恨的牙根儿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