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吕良娣的死因是中毒后,刘恒继续命人暗查,并没有把消息公布出去,连皇后也不知道。
因此,在后宫其他人看来,此案依旧是没有丝毫进展。
更让刘恒意外的是,关于吕良娣屋里发现的蚂蚁谶言,几天后,突然间在民间广为流传起来。
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是如何传出去的,但是在民间,这句装神弄鬼的谶言,又经过悠悠众口的加工,变成了以“三皇子具有真龙之气,出生时满室红光”这种引人注目的传说做开头。
甚至一时之间,京洛之地的孩童间,还兴起了一句民谣,叫做“山松有子得天下,广隶人家不复存。”
没人知道这句民谣最先是谁起头的,但是很快,似乎每个孩子都知道了,并且游戏时多有所用。
在从侍童口中得知这句民谚后,想了片刻,林喻城即脸色突变,立即让人准备车马,去宫中请见陛下。
先是关于三皇子的谣言满天乱飞,再加上莫名兴起的民谣,一直关注此事的林喻城敏锐的觉出了其中的关联。
刘恒在书房听林喻城说起民谣时,也是眼中寒气逼人。
“陛下,看来此事意在宫外啊。”
林喻城心中忧虑,原先听说宫内传出了蚂蚁谶言和吕良娣遇害的事,他就担心林喻乔和三皇子会受到牵连。如今果不其然,事态还愈演愈烈,并且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走向。
看来布局的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对于林喻城的猜测,刘恒也心中赞同。那句莫名流传的民谣,其中暗示的东西,在有心人眼里根本就是半遮半掩。
山松为乔,广隶为康。这么一合起来,那句民谣正好印证了“乔之子当立”的谶言,并且还牵扯上了太子刘康。特别是最后“不复存”三个字,隐隐的带着不详的凶意。
“你猜,他们这是为什么?”
刘恒对于林喻城十分信任,从他尚在微末之时就与其相交,除去君臣间的肝胆之谊,更兼有兄舅之情。林喻城本身也是朝中肱骨之臣,故而尽管此事牵扯到了林氏和三皇子,刘恒与他也并不避嫌。
“恕臣不敬之罪,陛下半年之后将有登泰山的封禅大典。”
林喻城一向触觉敏锐,他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后宫之事,反而由小见大,跳出了思维局限,从其他的出发点考虑到关键问题。
听了他的话,刘恒的帝王警觉性一触即发。原先他就不理解,这件事到底有谁能从中获利。如今想来,莫不是他的那些兄弟,又有人不老实了。
要是他们想借封禅大典这个机会动手,一旦他和太子都出现意外,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三皇子的流言,拥立幼主,从而把控朝廷,以图后续。
想通了这一点后,刘恒心中猛的一震。
关于封禅的事,他是势在必行的,订好的日期不能更改。此行山长路远,若是有什么意外,必然是来不及动作的。兹事体大,若是有万中之一的可能,也不该放过,他必然要先行有所行动。
“此间必要以静制动,先看看后面的情况吧。”
对于可能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之人,刘恒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警戒,他已登大宝,一分一毫的风险都不能冒。是以,在各个王府中,他也都有安插的暗棋。
在没有接到命令时,这些人可能是灶下烧火的丫头,或者是二门每日闲扯的婆子,也可能是后院里某个貌美的通房。
但是一旦接到了明确地命令,这些人就能够迅速依靠之前联通的消息网,为他而用,专门打探和传递消息。
犹豫了一下,林喻城还是咽下了接下来的话。他心中其实还有一项不小的隐忧,关于三皇子的事,不仅是他们在关注。太子一系的人,只怕也都是在盯着。
那句民谣,还涉及到了太子刘康,不知道太子的母家王家和东宫诸人,会作何反应。
恶人者恶,善人者善,这是人的天性。对于林贵妃和三皇子,太子一系的人只怕本身就没有几分善意的。要是再受谣言所累,难免会另生事端。
而实际上,也确如林喻城所料。东宫里有人分析出那句民谣的含义后,就赶紧呈报给太子知晓。
刘康听后果真怒不可即,在他看来,贵妃的野心已经其心昭昭了。她才有了儿子,就想方设法的惦记自己的太子之位。
虽然林喻乔封为贵妃后,父亲陈良侯没有获得敕封,但是兄长林喻城已经从参政知事升为了承宣布政使。这是大秦朝廷十分重要的官职,工作内容包括承宣政令,管理属官,掌控财赋,可以说,领了承宣布政使后,林喻城已经一只脚迈入内阁。
并且借着改革的影响,林喻城在朝中颇有威望,是大秦多年来年纪最轻的从二品大臣,未来前途仍然不可限量。
而太子的外祖父尽管被封为承恩公,但是并没有实权,王氏之兄也只是四品太仆寺卿。
这样的差距让太子也心中有所忧患,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将来会被三皇子觊觎,所以他在东宫也开始广为招纳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
东宫有仿制朝廷的署僚,也有不少人愿意为了未来多一份保证而投在东宫门下。
由于缺少有力的筛选,东宫又官僚众多,一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因此民谣事后,就有门下热心权术想要出头的署僚向太子建议,联合起他们这一系的人,一起率先上书,向贵妃问罪。
与舅父王合庆商量后,太子也就采纳了建议。
第二天,王和庆私下连同私交甚密的同僚,与东宫官员一起上书,请求给贵妃治罪。
那些人网罗的罪名很多,有谄媚君主,祸乱后宫,妄图颠覆社稷,染指太子之位等,个个罪名都听起来响亮。不仅将她在后宫独宠的事扯上,还把吕良娣的死都归结在她身上,还有谶言的事也一同算在她头上。
看着他们上书的奏章,刘恒在朝堂上震怒,直接对着上书的平章知事何岩,把奏章扔了回去。
“贵妃一向贤淑有德,尔等欲加之罪,有何依据。朝堂奏表,本来是为卿等以全家国社稷之意,而后宫之事乃朕家事,此番上奏全是信口开河,抹黑贵妃的昧心之言,最是其心可诛!”
被刘恒怒骂了一顿,朝堂上众人都知道陛下是护着贵妃的了,也没人再敢继续找不痛快。况且,也真的没有明显的指向性证据,证明贵妃确实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退朝后,林喻城在宫门口遇见了国舅王和庆,被他忍不住含沙射影的嘲讽了一通。
“林兄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得意人啊,有个好妹妹真是羡煞旁人,以后林府一众儿郎可还愁什么出路。”
王和庆因为在朝上众人费心思谋划的上书没得到实效,也害怕将来三皇子会对他的外甥太子产生威胁,故而对着林喻城的话里都是酸意,讽刺林喻城是靠着妹妹上位的。
林喻城淡淡一笑,十里春光随之乍起。
“不敢当不敢当,要说起妹妹,娘娘母仪天下,谁人有国舅这般福气。”
他风度翩然,话里听起来也是真心恭维,但是知情的人都在一边听着,会心一笑。
王家诗礼传家,也是大秦百年来屹立不倒的世家,但是这些年来家族的年轻人并不出挑,连续两代都是吃老本了。就算皇后这一支的府上被封为承恩公府,也没有实质性的改变现状。
要说起靠妹妹出头,朝中第一个可就属王和庆了。他一向碌碌,太仆寺卿也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能升上去的,竟然还有脸说别人。
“哼!”
王和庆矮胖,肚子滚圆,而林喻城长身玉立,即使已是而立,依旧面如冠玉,气质卓然。
两厢一对比,王和庆自己也觉得和他这么一起堵在门口受人目光,十分不妥。就剜了林喻城一眼,兀自爬上了自家的马车。
前朝打击贵妃没有成功,太子害怕贵妃的阴谋会得逞,特意进宫请见了皇后。
皇后尚且不知道,外界还有那样一句民谣。听说后,心里也是一惊。贵妃竟然胆子这么大了,只差明着展示野心,同时也为那句民谣的后半句堵心。
“越是这个关头,太子越要冷静以对。三皇子年龄幼小,贵妃的谋划一时半刻也成不了,等查明后宫的案情,自然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强作淡定的点拨了太子后,皇后也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现在刘恒已经把整个事件全权负责了,她也不知道他都查出些什么来。
虽然贞儿和百里氏的事,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是也到底心中没底,生怕到时候真的带累上自己。
尤其是没过多久,就听说贞儿和吉儿已经被扣押,吉儿自尽,百里氏也被关了起来,等侯发落,皇后心头更是充满不好的预感。
刘恒从冯启才这个突破口一路查下去,牵扯出贞才人,吉才人,百里昭仪一串人后,整个事件的始末逐渐清晰起来。在拿到庭讯的口供后,刘恒晚上就去了坤宁宫。
“这个吉才人是从你王家出来的,你把朕的后宫当做什么地方了?什么人都随意放进来!”
刘恒的口气颇重,皇后的眼圈也红起来,心里十分委屈。
“臣妾一心向着陛下,其心可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臣妾尚且一无所知,便是陛下责难臣妾,也要给臣妾个明白认罪的机会,怎能又忽然带累承恩公府。”
皇后虽然跪下认罪,可是脖子依旧梗着,全然不知道这跟自己的母家能扯上什么关系。
吉儿已经自尽,她是有什么不妥么?
扣押起来的全部涉案人等,庭讯口供已经都整理好了,刘恒示意李思来将整理的记录拿给皇后看。
最初的怒气过后,刘恒依旧对皇后不满。都是她想方设法的为了后宫争宠,才把贞儿和吉儿带过来的,结果被人利用,惹出了这么多事端。
看着手里的审讯笔录,皇后表情越来越震惊,脸色也发白。
“你先起来吧。”
知道皇后也是被人蒙在鼓里,钻了空子,刘恒叹了口气,让皇后起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这吉儿真的是……”
看完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皇后不安起来。贞儿和吉儿几个人当初都是王府一起采买来的下人,由于面目姣好,所以特意培养起来,精心进行各种调*教,以作他用。
后来林氏入府,王家老夫人怕皇后失宠,就从中选出了贞儿和吉儿两个最出挑的人,让她抬为通房,给自己固宠。
她真的没想到,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在王家时,就背叛他们了。
原来,自从刘恒下令让暗卫私下调查冯启才,整个西福宫的一举一动就被监视着。
吕良娣的死,对于西福宫里伺候的下人,特别是黄三等人来说,不过是往河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转眼就风过无痕。
觉察到贞才人惶惑不安,黄三以为是自己的逼迫见效,他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耐心也早就用光了,于是就准备乘机收网。
当晚,黄三使人在贞才人晚饭的汤里下了合欢散。
贞才人这段日子心中恐慌,害怕吕良娣的事东窗事发,夜里即使困顿,也噩梦连连,睡不成一个囫囵觉,日久之下,神情憔悴。
她的胃口也不甚好,晚饭的汤不过饮了两口就放了碗。
夜里,贞才人浑身燥热,半梦半醒间,被黄三摸进了门。守在门外的润禾,也被他用迷香药倒。
“小美人,是想男人了吧!”
撩开帐子,黄三借着月光,看到贞儿曲线玲珑,腰肢纤细,白嫩的脸上一片潮红,心头麻痒起来。
伸手解开贞儿的中衣,露出纤薄的寝衣,里面鸳鸯戏水的兜衣鲜亮的刺眼。黄三贴近她的身子,嗅着软玉温香,他的手也顺着贞儿衣角的一侧伸进兜衣里面,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抓上了一侧的椒乳揉捏起来。
感觉到了不适,费劲的睁开眼,贞儿吃了一惊,一把将黄三推开,尖叫起来。
按照黄三的设计,合欢散的药力发散出来后,中招的女人都会身体有反应,但是整个人会沉迷在梦里醒不过来。贞才人却清醒过来,打断了他的兴致,这让他十分不快。
“装什么烈女,早晚都要被人骑烂的贱货!”
黄三骂骂咧咧的瞪着贞儿,顺手将床帐扯下来,扑向贞儿,不顾她的挣扎厮打,忙碌了一番后,绑住她的手脚。
期间他的脸也被贞儿抓上几道,眼下肿胀起来。把人绑好后,黄三先狠狠揪着头发扇了贞儿几耳光,啐了一口后,才一把将她的衣服撕裂,没几下就扯光,露出了她光裸匀称的**。
“不要啊!不要过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贞儿心头极端恐惧,摇着头不断地往床里缩,泪水不断地落到枕边。特别是看着黄三脱下衣服,在两腿间垂下无力的那处绑上银质的托器,更是又恶心又畏惧。
“吵死了!乖乖受着吧!”
恶劣的一笑,黄三拿起扯下的亵裤,塞进了她的嘴里。
就在贞儿绝望的闭眼,以为一切全都完了时,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有重物落在自己旁边。
睁开眼睛一看,贞儿又是吓得一缩。黄三面朝被褥躺在自己身边,背上倒插着一个铜烛台。
“别怕,我来救你了。”
吉儿费力将黄三扯下床榻,为贞儿拿下嘴里的东西,又帮她松开手脚。
自从黄三睡过贞儿的床后,贞儿就到了西殿和吉儿一起睡。但是两人并不同寝,而是一人睡一间屋子。
在隔壁屋里听到贞儿的尖叫后,吉儿立即惊醒。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起先是想假装没听见的。
但是想到多年来与贞儿相互扶持的情谊,到底是使不下心去,于是披衣下床。
她在屋里端详了一阵,将烛台里的拉住拿下来,用尖端的一头向人,用以自卫。
吉儿到了贞儿屋里时,看到黄三背对着自己,正欲强行逼着贞儿那事,心里一激怒,就用力拿着烛台刺向黄三。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太监净身,有一种不是去势,小时候用线将两侧的那个都缠起来,几天后自然脱落,也是一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