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灭族(1 / 1)

刘老爹眼看离地只有了三四丈,落地之后自己难免筋断骨折再难活命,遂将男婴紧紧抱在胸前,只等落地之时一个转身将男婴托在身上。就在这时头顶风声大疾,想来蝠翼飞猴到了身后,他挥动木棍向着头顶打去,只觉手臂一震,木棍脱手飞出。随之右肩之上陡然一疼,已被蝠翼飞猴抓住。

刘老爹下坠之势何等猛烈,蝠翼飞猴虽然凶悍但毕竟其身形矮小,被刘老爹一拽立时也跟着下坠而去。蝠翼飞猴那是山野间通灵之物,只见其双翅猛扇,陡然间又大上一倍,下坠之势登时减缓。

蝠翼飞猴本待继续发力,刘老爹眼看已到了地面又怎能如此轻易放弃,身体猛然下坠,登时从蝠翼飞猴爪中挣脱,右肩之上赫然被抓去一大块血肉,鲜血直流。刘老爹顾不得肩上疼痛,一个翻滚起身便向着山场方向跑去。可是他左腿骨折又怎能跑路,扑通一声顿时摔在地上。此处是个斜坡,他如此一摔如同葫芦一般骨碌碌滚落而下。蝠翼飞猴飞掠而来,但刘老爹如此翻滚竟是无处下手,片刻之后刘老爹滚落出了十数丈距离,一棵粗大的胡杨挡在面前冲势陡歇,立时停了下来。

刘老爹左腿之上殷红一片,断骨扎破布条也是露了出来,想要逃跑已是不能。蝠翼飞猴也顿下身形,眼露凶光,吱吱狂叫,右爪伸出却见如利刃般的指甲,那左爪也不知为什么却是缩在翅膀之下,一幅要杀了刘老爹的样子。刘老爹紧紧抱着男婴,一脸悲愤之色,没想到这不大的猴子也能要了自己性命。

就在此时突听火峡谷中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吟,如同将九天捅了个窟窿,轰隆隆的震荡开来。听到这声长吟蝠翼飞猴身体猛颤,就像是见到了巨大的危险,眼神不舍的转身飞掠而去。

刚才命悬一线,只道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那声奇怪的吟叫救了自己,刘老爹暗自庆幸。也不知那是什么猛兽,想来是蝠翼飞猴也惧怕之物,以后拜祭之时定要好好祈祷一番。背靠在胡杨树之上,刘老爹眼中露出欢喜之色,虽然弄到左腿断折的地步但总算保住了性命,何况还有怀中这个一月大的男婴,将来自己和老伴也是有了依靠。

胡杨树枝繁叶茂,洒下一片凉阴。地上片片血迹,刘老爹却觉得无比惬意,这是自己第一次打猎成功之后从没有过的感觉。

缓得一阵之后刘老爹折了一枝胡杨木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向刘家村走去,怀中抱着已然酣睡的男婴。走出不远刘老爹回头看向胡杨树,这棵树应该算是他的幸运树了。只见胡杨树孤零零的长在那里,十数丈之内再无树木,就像是一位孤傲的剑客,绝巅之上傲视群雄。刘老爹但有清冷之感,如同秋风凌乱。

日近黄昏远远看到刘家村,再有百步距离便可回到自己家了,刘老爹的心情变得更加热切。他浑然忘了伤痛,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几次差点摔倒。破落的小院还是那样熟悉,街门一推而开。“老伴,我回来了。”每次外出回家刘老爹都会如此亲热的喊上一声。可是没有回应。“难道出去了?定是去了虎子家!”刘老爹心中暗想。想到刘大虎他的心隐隐作痛,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

他向着小屋走去,忽然发现烟囱中没有丝毫烟火。往日此时都是做饭的时间,从这里看去定然是青烟袅袅,今日竟是出奇的安静。想想自己几日未回,也没有留下个音信,定然是忘了做饭,刘老爹不再多想推门而入。

门吱呀而开,清冷的气息让刘老爹不由得一怔。“这是怎么了?”刘老爹借着昏暗的光看向屋内,只见桌椅横倒,土炕之上横躺着一道身影,那是自己的老伴,他立时明白出事了!跌跌撞撞来到土炕边,只见老伴横躺,身下是一大片已经干了的血迹,她的咽喉之处有一道长长的刀口,居然是被人割喉而死!从她灰暗的眼神可以看出死前经受了莫大的惊恐。

刘老爹悲痛欲绝,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老伴便这样死了。“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你?”刘老爹嘶声嚎叫,沉沉的坐在土炕上……

男婴的哭叫让死寂的屋子躁动起来,惊醒了沉痛中的刘老爹,男婴还被自己赤身裸体的抱在怀里,看他嗫嚅嘴唇的样子定然是饿了。老伴已经死了,也不能复生,总不能让这小孩也受罪吧!他摸黑找到了打翻在地的油灯,点燃了,找了一件自己穿过的旧衣将男婴抱了起来。记得刘大虎家养有一只山羊,前几日产下了羊羔,过去向他家讨要些羊奶喂这小家伙。

刘老爹出了门,踏着清冷的月色向着刘大虎家走去,时高时低的身影倒是有些怪异。男婴又开始哭了起来,刘老爹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的手指喂到男婴口中让他吸吮,哭声方才停歇。“这孩子……”刘老爹怜惜的看着怀中的男婴,也不知他父母是谁?本来带回来自己养的,现在老伴也没了,又成了个没娘的孩子。哀叹之后忽又想到,这孩子连个名字也没有,大虎妈问起来又怎么说?抬头看到头上圆月,当下暗自道:“就叫天月吧!见到他时也是有月亮的。”

刘老爹神如走马不知不觉已到了刘大虎家门口,街门是虚开着的,倒也不用敲门,进了小院发现屋内没有灯光,大虎父亲早逝,和他妈相依为命,想来是已经睡了。刘老爹喊道:“大虎,我来借些羊奶喂孩子,你快点起来。”屋内却没有回声。刘老爹猛然发觉李大虎家竟有种怪异的感觉,赫然和自己家一样。此时微风起处传来淡淡的血腥之气。“这……这是怎么回事?”刘老爹冲进屋中发现屋中杂乱,大虎母亲赫然也死了,勃颈上一道长长的刀口,显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刘老爹猛然惊醒,刚才过来时所有人家都没有光亮,赫然是一片死寂。“难道全村人都遭逢不测?”刘老爹惊恐之下开始挨家挨户的查看,果然如他所料到处是死尸,没有一个活口,全村人尽灭。惊天噩耗让刘老爹有些力不能支,歪歪斜斜的靠在门口。男婴哭了一阵可能累了又睡了过去。

天亮时,刘家村旁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坟,里面葬着一百零三口人,没有墓碑,只有一些烧过的冥纸随风飞扬。

第二天,除了刘老爹的小屋外所有人家的房屋都化成了一片灰烬,黑压压的透出难言的荒凉。

刘大虎家的山羊和羊羔被刘老爹牵了来,男婴的食物总算有了着落。初时他不肯喝羊奶,哭闹几次后便开始喝了,听到羊叫他的喉间也会发出咩咩之声。刘老爹以此想到,男婴在蝠翼飞猴巢穴中定是被蝠翼飞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进行喂养,是喝蝠翼飞猴的奶才生存下来的,要不然哪能坚持三四天的时间,怪不得自己夺男婴出来时蝠翼飞猴会凶神恶煞般的追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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