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井(1 / 1)

日近黄昏,听说救民署最后一次救济粥发放完毕,难民们欢欢喜喜的领了食物回到山神庙来。小女孩心怡和天月早已经开始吃起了热腾腾的馒头。刘老爹回来时带了四个馒头,足够大家吃个饱了,此时满脸笑容的看着两个小孩狼吞虎咽的模样。做工结束时管事的老者将刘老爹叫了过去,悄悄递过来一个布包,还有些烫手,刘老爹一摸知道这是刚出锅的馒头,“这……”“别害怕,大家都有。听说你带着个小孩也不容易,多带两个过去,不要饿着了。”老者和蔼的笑着,拍了拍刘老爹的肩膀,径自去了。刘老爹心中一暖,眼中差点流出泪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他看着老者的背影渐渐远去……

吃过晚饭,天月和小女孩出去玩了。刘老爹做了一天工也有些累了,靠在被褥之上小憩一会,只等天月回来。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可天月和小女孩还没有回来。刘老爹见那中年女子正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神凝滞,神态优雅,像是欣赏着一件美物。她的脸色似乎比昨日好多了,增添了一丝红润,更加的柔美。刘老爹一阵失神,忽然想起老伴来,老伴虽没有中年美妇这般美丽,但那份柔美却是十分相似,可叹人已经没了……

刘老爹正在失神,忽见中年美妇转过头来,微微的一笑,“老爹是担心天月吧,他们应该就回来了。”刘老爹顿时醒转过来,他如此看着人家倒是有些失礼,尴尬的道:“我……我见你在看这东西,所以……”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中年美妇已经替他说了。中年美妇指着手中书,道:“噢!这书是我无意中捡到的,若是你有兴趣看看也是无妨。”说着便要将书递过来。刘老爹呵呵笑道:“司马夫人取笑了,我一介村夫从没上过学又哪里认得这上面的东西。倒是我有一事相求,也不知司马夫人能否帮忙?”

“老爹请讲,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中年妇人见刘老爹面有难色答应的也是十分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刘老爹沉默片刻道:“老夫一生愚钝,皆因没有读书识字,不想小儿天月再步我后尘。我见夫人聪颖贤惠定是读过书的,能不能抽空教天月读书识字?还请夫人不要推辞,若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老夫定不推辞。”中年美妇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女子幼时也曾读过几年书,教天月识字倒也可以,只是……”中年美妇眉毛轻蹙,好似想起什么事来。“司马夫人难道有什么难处?”刘老爹本想借此机会让中年美妇教天月识字的,但见中年美妇面有难色心下突突直跳,只怕中年美妇要推辞,着急的看着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忽然一笑,“我答应你了!”想起自己不识字连七彩丹峡山青凤给的基础功法也是没有办法修习,有此机会让天月识字刘老爹又怎能轻易放弃,见中年美妇完全的答应下来,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执礼道:“老夫先替天月谢过司马夫人了!若是有什么差遣但凭妇人吩咐。”中年美妇笑道:“刚才我只是想到没有书可以教天月,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不用担心了。”

正在此时,小女孩和天月手牵着手走了进来,有说有笑,“那边池塘真好玩,小姐姐你明天还带我去好吗?。”小女孩笑道:“好!不过,你可要听我话。”“嗯!小姐姐的话天月都是听得。”听着两人天真烂漫的话中年美妇对小女孩嗔怪道:“还不快去到井边洗洗再回来,这般脏还怎么睡觉啊?”原来小女孩和天月两人弄得满身泥污,脸上也是脏兮兮一片。小女孩笑道:“知道了!”蹦跳着向着门外走去。忽然转过身来对天月道:“小弟弟你不去吗?”天月看了看自己身上却确是脏的厉害,他本想就这样睡觉的,被小女孩一问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道:“我自然要去了。”急忙的跟了小女孩而去。

刚过的片刻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不好了,不好了,小弟弟掉井里了!”继而传来呜呜的哭声。刘老爹和中年美妇同时跳起身来向着门外跑去,因为他们听出这正是小女孩的声音。

离山神庙不远长着三棵古槐,槐树旁有一口水井,正是平日难民用水之地。此时井边已经围了十数个人,有的趴在井边张望,有的相互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也不操心着点,这口井听说是百年的古井可深着呢!掉下去还怎么救得上来。”小女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看到刘老爹和中年美妇到来,大声哭道:“小弟弟掉井里了,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刘老爹心急如焚,几步跨到水井边,黑暗之中但见井中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清凉的水汽从井口冒出来在这冬日更觉得冰冷。中年美妇抱了小女孩,劝慰了几声,小女孩终是不再大声哭了,口中却是不断的说道:“妈妈,你一定要救救小弟弟,一定要救救小弟弟……”

这井口约有一米粗,井口有半米高的样子,是用石块垒砌而成。井上驾着辘轳,一条细长的绳子坠落到井里。“大家来帮帮我,我下去救孩子。”刘老爹喊了一声,立时有很多人围了过来,这些都是贫苦人家出身,邻里相帮那是常有的事,立马挽起衣袖抓住了辘轳,有人说道:“你放心下去,只要见到孩子呼喊一声,我们同时用力便可将你们救上来。”刘老爹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立时就向着井中跳下。

“等等!”忽然传来女子的喊声。但已然迟了,刘老爹跳入井中,双手抓着井绳哧溜溜的滑下,过的片刻,身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竟是不能再向下。用手摸去,原来井壁不知什么原因变了形,此处变得狭窄,就像是个葫芦一般。想要下去就要取开狭窄之处,可井壁都是石块,手中亦无工具,这狭窄的空间之内短时之间绝难打开。仔细一想,若是强行将这些井壁砸开那些碎石就会掉下去,定然会伤到天月,而且这是水井上段,取掉这些石块说不定井就坍塌了,天月将会被活生生的埋在里边。刘老爹越是焦急越想不出办法,下又下不去,上去又不情愿,登时陷入两难之间。

只听井口有人喊道:“老爹,怎么样?”正是中年美妇的声音。“我被卡住了下不去。”刘老爹回应道。“你喊天月,看他有没有回音?”刘老爹顿时醒悟,向上攀爬几下,刘老爹终于将身子从狭窄处拔了出来,向着井底喊道:“天月,天月……”可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声,刘老爹越发的焦急,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老爹你赶快上来,听说衙役有救援的工具,你堵在那里又怎么救?”此时又传来中年美妇的声音。刘老爹顿时大喜,手上的劲似乎也大了很多,片刻间又爬上了井口,周围的男子七手八脚的将他拉了出来。

“在哪,衙差老爷在哪?”刘老爹举目四望却不见衙差的身影,急声喊道。“老爹不要急,我们正在想办法。”中年美妇沉声说道。“这……这……”刘老爹气急败坏的说不出话来,怒视着中年美妇,怒视着周围的众人,中年美妇居然将他骗了上来,周围的众人也在骗他,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们快将水桶拉上来。”中年美妇厉声说道,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手抓着辘轳的男子们如梦惊醒快速的摇动,十几息的时间水桶从井口一拉而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水桶,似乎希望那个孩子在水桶中一般,里面只有半桶水不停地晃动。众人大失所望,有人发出惋叹之声。

“心怡,你听妈妈说。”中年美妇忽然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道。众人诧异的看着中年美妇,之前见她指挥若定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什么办法,不想这会儿却与小女孩说起了话。有心急的人说道:“接下来怎么办?人家孩子都没救上来呢!”刘老爹却如发疯了一般,再次跑过来,便要向那井中跳下。众人惊声呼喊,有人伸手去拉刘老爹,登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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