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公主府,不用门房过去传话,张骥一点儿也不见外,大步走进去,捉着一个小太监,要问公主在哪里。
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身上穿的衣裳十分贵气,脸上还有沙场气,吓得哆嗦了一阵,好久说不出话来。
张骥放开他,温和道:“失礼了,请问公主娘娘现在何处?”
小太监说不知道,张骥怪自己太着急了,等一会儿又怎么了,这下倒好,方才没有叫门房去传话,现在也不知道公主在哪里。
张骥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打算去公主的寝室看一看,就算公主不在,那里伺候的人总会知道公主去了哪里。
这时候,从不远处走廊那里拐出来一个人影,张骥看清了之后,发现正是小高公公。
张骥方才不想等,因此叫门房不必去传话,自己就进来了,但是门房是公主府的门房,不是武良侯府的,张骥和他说甚么,比不上小高公公嘱咐过的,比不上自家公主的安全重要。
因此这个门房机灵的偷偷去寻了小高公公,告诉他武良侯来了,所以小高公公才如此及时的出现了。
小高公公不紧不慢地走到张骥的面前,问道:“侯爷,急匆匆干甚么呐?怎么都不叫人传话了,若不是奴才恰好路过,听见了动静,您如果要找公主,可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呐。”
张骥面上已经不见了急躁神色,行一个礼,保持着温和面容,道:“小高公公说的是,多谢提醒。”
小高公公摇一摇头,道:“武良侯,您没明白,奴才真正想和您说的,想提醒您的,是叫您仔细看一看,现在正在甚么地方站着。”
他生的又高又纤瘦,虽然不如张骥肩宽体壮,但若是挺直了腰,也能和他平视。
小高公公冷哼一声,直盯着张骥的眼睛,道:“武良侯,您觉不觉着,您在公主面前是愈来愈没礼数了?”
张骥立即道:“公主面前,谁人敢放肆,张骥常年在边疆,有些礼数实在是不懂,是粗人没有见识,还望小高公公多担待。”
小高公公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用责怪的语气道:“武良侯这是说的甚么话,那里是奴才担不担待的,得是咱们公主娘娘来看你做的好与不好,侯爷说是罢?”
张骥称是,道:“小高公公若是这样说,那张骥就放心了,公主向来宽厚,从未责怪过张骥的无礼。”
小高公公只是看不惯他,每每都要出言与他争锋罢了,也不必非要争个输赢,就是想怼他两句而已。
小高公公也知道适可而止,与张骥说正经事,他道:“行了,武良侯找公主有甚么要紧的?先跟奴才说一声罢。”
张骥可不乐意,若是小高公公知道了,想必没等小公主听他说,就已经知道了,那还有甚么惊奇可言,因此不想告诉他。
他道:“还望小高公公不要介意,是微臣想要给公主一个惊喜,因此现在还不能说,请小高公公领着微臣去公主处罢,或者告知微臣公主在何处,微臣自己来告知公主。”
小高公公又冷哼一声,道:“甚么惊喜,有三驾武良侯府的马车方才刚过去,奴才早就看见了,派人去望一眼就知道了,装模做样。”
张骥拍一拍他的肩旁,笑道:“我说小高公公,既然咱们都是为公主娘娘效命,何必这样处处敌对呐,从前咱们不是相处的不错么?你这样,也会让公主苦恼的不是么?”
小高公公转过身往前走着,张骥见状,知道他这是要领着自己去见公主了,立即跟了上去。
并听小高公公说道:“张骥,我也不称你侯爷了,为甚么我这么厌恶你,有两个原因,你要听一听么?”
张骥快走几步,和小高公公并行着,道:“还请小高公公赐教,张骥也已经疑惑多时了。”
小高公公领着张骥穿过他方才拐出来的长廊,一边走,一边道:“张骥,你对我们公主娘娘有甚么图谋,自从我发现的那一天,便厌恶极了你。因为这第一个原因,便是我觉得你配不上公主,虽然你对公主忠心,但是你这个人满口谎言,底线又太低,能与公主一同执手的,最起码也得是个正人君子罢?你说是与不是?”
张骥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小高公公继续道:“配不上归配不上,但好歹还有可能,你若真是能给公主平安喜乐,我也不说甚么,但是现在在我眼里,你做的还不够,因此处处针对你,这么说,你也不冤罢?”
张骥这时候发问了,他问道:“那么小高公公,您觉着张骥甚么时候算是做的足够了呐?”
小高公公道:“若我来论,你做的永远都不够,但是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怎么想。”
他笑了一声,道:“你没发现么?现在你做的事情,我们公主娘娘可都没有把你当作男人看,你在公主这里是哥哥,若是公主不乐意,你就永远都是哥哥。”
小高公公这样说,把自己说的高兴了,他道:“你张骥神通广大,就算往后你使了甚么手段,哄骗着陛下和公主,和公主成了亲,也还是一辈子的哥哥。”
张骥对于小高公公说得话,全都承认。
小高公公看他老老实实闭着嘴,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道他心里去了。
小高公公接着说道:“张骥,就算现在公主认你作哥哥,也虽然我不看好你,但你往后确实有机会,有可能获得公主的心,可是,这恰恰就是我厌恶你的第二个原因。”
张骥忽然意识到了小高公公想说甚么,他停住了脚步,小高公公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小高公公道:“曾经有个蒙古王子,头一次见到公主,就惊为天人,竟然涕泣横流,向圣上求娶,现在又来了一个你,你们都配不上公主,但却都有资格去追求与公主在一起,可我不能。”
张骥看着小高公公又转过身去,继续走着,两个人走出了长廊,穿过一个院子,院子里栽着许多花花草草,这是去往公主府后花园的捷径。
他听见小高公公用平和的声调说道:“小高子没有资格,命中注定,因此格外嫉妒你们,还请武良侯莫要怪罪,如果侯爷有本事,能公主喜爱你,我就不会再嫉妒,全心全意扶持你和公主娘娘。”
“可是但凡公主一天没有爱上你,我便一天嫉妒你。”
公主府的后花园到了,小高公公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平静地对张骥说道:“侯爷,公主就在里边,小高子守在这里,便不打扰了。”
张骥颔首,迈步走进小花园,头一次听到小高公公说出这些心里话,张骥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因此现在他很佩服他。
懿乐原本是在花架底下打瞌睡,张骥来的时候正好是刚刚醒过来。
她看见花园门口有个人影渐渐走过来,等走近了才看出是张骥来。她原本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现在有些麻了,只是将手臂搁在石桌上,等着张骥过来。
张骥走近了,又走过来,坐到她旁边的石墩上,自然地抬起她的胳膊,替她揉着枕麻了的手臂。
懿乐看他微微笑着一直盯着自己看,方才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问起他的来意道:“哥哥,你过来,是有甚么事情么?”
张骥摇一摇头,道:“先给你揉完手臂再说,怎么枕着自己睡觉,醒了肯定要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