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打了个又闷又长的嗝,就看到三四只虫子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唐克下意识去捂嘴,手里已经抓到了一把肥硕的蛆虫。
唐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儿,我已经猜到了他心里想说什么--卧槽,连我自己都中招了?
我现在没工夫幸灾乐祸,看到这一幕觉得胃里面不舒服,肚子里一阵翻滚,该不会到我了吧?
自从出门,我和唐克在外面吃饭都很小心,生怕中招,可是我们刚才也没吃什么,山东汉子弄了煎饼卷大葱,唐克吃了一卷,我压根儿没动,另外的,那就是餐车上点的那两道菜了,一冷一热,青椒肉丝和凉拌菜。
对!就是那个凉拌菜!蛊毒怕热,只能下在凉菜里面,但问题是谁会在火车上给我们下蛊?餐车的服务员?厨子?没可能啊!无冤无仇的!
但是餐车上的菜供应给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专门给我们几个下蛊的话……只是稍微一想,我就觉得心里后怕得不行,连忙就找到了餐车的厨师长。
本来厨师长还在看热闹,看我冲着他冲过来,厨师长一愣,我连忙拉着他让他带我进厨房。
“不行!”肥头大耳的厨师长直摇头道:“厨房那是谁都能进的?”
“我问你,凉菜拌了多少,都给多少人吃了?”
厨师长狐疑地望着我,后退一步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急得恨不得揪住他的领子,怒道:“凉菜里让人下毒了!没看到有人吐了吗?你现在不收回来,出事儿了谁负责?”
厨师长将信将疑,指着洗手间的方向道:“下毒?你说那人吐虫子是吃了我的凉菜吐的?放你娘的屁!”
厨师长一听这话就急了,怒冲冲地进门去就抄起了菜刀指着我的鼻子!
蛊这东西,说起来就没几个人相信,厨师长一听口音是北方人,自然更是对这东西闻所未闻,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急得心里直冒火。
就在这个档口,两个列车员扶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列车员回来了,被扶着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在餐车上推着车卖盒饭的,小伙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鼻孔里直往外飙血。
其中一个列车员急火火道:“出事儿了!盒饭出事儿了!好几个人吃完了直吐,都说是盒饭有问题!咋办?”
厨师长看了看列车员,将目光投向了我,这次他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不像刚刚那样满脸狐疑,而是急切地望着我,目光之中尽是哀求,放下了手里的菜刀上前拽着我道:“兄弟,兄弟,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这菜可都没问题啊!”
“刚刚有什么人进过厨房?”
厨师长脑袋直晃,耳朵在脑袋旁边来回甩,“没见到有人进来啊!”
既然凉菜里被下毒,导致那么多人中蛊,说明问题肯定发生在第一环节,就是做菜还没分出去的过程中,列车上的厨房管理比较严密,最怕的就是发生集体事故,按理来说也不可能有闲杂人等进去。
厨师长把所有工作人员召集起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逼问一通,最终,一个小姑娘诺诺地出了声,说她乡下的表妹在车上,刚才做饭的时候让帮了一下忙。
我连忙拉着那姑娘,问道:“你表妹人呢?”
“不知道啊……”小姑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说她表妹和她是远亲,并不熟,哀求我们一定不要处罚她。
“想不处罚也行!”唐克冒出头来,还捂着嘴时不时打嗝,我一看就躲得远远的,唐克气若游丝道:“你把她找出来!人找出来都好说!”
小姑娘给大家说了一下她表妹的体貌特征,大家伙各自分头去找,火车上人多,想找个人确实不容易,那边中蛊的人已经闹翻了天,都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列车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威严,找到我和唐克后拉着我俩到了办公室,急切道:“小伙子,一看就是懂行的人,你看这事情现在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是蛹虫蛊,得用蒜子、苗璜、婆牙草和蜱虫壳。”
唐克说,这蛹虫蛊是生蛊,解倒是能解,只是解蛊要用的药比较特殊,而且还需要一味药引子,得用隔年晒成干儿的榆树钱儿。
火车轰鸣着往前行驶,车上出的又是着急要人命的事儿,想拿到这几味东西太难,但是毕竟就靠这个救命了。
唐克说的这几样东西,别说是有,光是名字,列车长就连听都没听过,列车长连忙让人打电话,联系一下沿线下一站的火车站工作人员,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凑齐这几味药。
唐克摇头,“这些东西普通地方都没有,你问了也是白问。”
“那怎么办?”
趁着唐克和列车长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坐在我们对面那两个卖药材的汉子,说不定身上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
贩卖药材的大个子和小个子躺在乘务员的办公室里,我进去的时候,那大个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他说话基本没什么用,我就抓着小个子,把情况给他说了一下,如果有药,就能救命。
小个子望着我道:“我也不知道,包里装了点儿药,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不然劳烦您去看一眼?”
两个人带着个旅行袋,就放在餐桌下面,我进去的时候,那年轻的小伙子还在座位上睡觉,我也是纳闷儿了,他这人还真够淡定的,那边都鸡飞狗跳成这样子了,他居然还能安安稳稳睡着。
旅行袋在地上,卡在了座位底下的栏杆上,我拽了一下没拽动,弓着背蹲在地上,刚摸到旅行袋,火车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我的脑袋撞在墙上,疼得我捂着脑袋人就有点儿懵。
火车停了,肯定有人下车,为了防止那个下蛊的女人混在人群中逃跑,我顾不上旅行袋,连忙起身去找列车长,沟通了一下,列车长命令所有列车员把守在门口一个个检查,发现体貌特征相似的乡下女孩儿,别问别的,先拦住了再说。
我也跟在车厢门口守着,一直到火车重新开了起来,始终没有找到类似的女子,应该是没有下车,我这才回到座位底下去拽旅行袋。
旅行袋被我放在桌子上,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那几味药,我有点儿着急,没好气儿地将旅行袋放在椅子上,就在这时,一个巴掌大的纸包被勾着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发现里面包着一些药,别的我不认识,蜱虫壳一下就看出来了。
当时,脑袋里一下“嗡”的一声,我拿起了纸包去找唐克,唐克抱着垃圾桶在干呕,捂着肚子,脸色都不对劲儿了,看着我拿着药回来,唐克兴奋得一拍我的肩膀,道:“哎?有两把刷子?从哪儿找来的?”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先别管这个了,是这几味药吧?”
唐克点头,将几味药交给了厨师长,让他用一口大锅煎水煮药,列车上只有不锈钢锅,比起来砂锅的效果要差远了,但是就算这样,好歹也是能保命的。
几味药煮出来了一大锅水,餐车的服务员们拿着纸杯推着车就出去给人送药,唐克和那两个贩卖药材的山东大汉喝了药,脸色显然好了许多,几个人又是跑了一阵厕所,冲进去上吐下泻,一时间火车上的洗手间极其繁忙,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每一个车厢都有人堵在门口。
不过唐克说只要排出来就没事儿了,蛹虫蛊只是一种比较普通的生蛊,进入体内之后会先迅速蚕食人体内的食物残渣,上吐下泻,等食物残渣吃完了,就会吃胃肠,好在排出来的及时,车上的人都没什么大碍。
我转过头回到了我们的座位前,只有那抱着孩子的妇女坐在原地,我这时候才发现那妇女感觉有些奇怪,眼神儿看起来特别呆滞,不过长相非常清秀,有点儿像高圆圆。
我冲着那妇女晃了晃手,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大姐,”我手里还拿着纸包,就问那女人道:“你知道这东西是谁放在这儿的?”
妇女不假思索,“坐在你们那边的小伙子,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