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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1 / 1)

澄茵赶紧去检查南辛儿状况,而那两个人又跟上去附和,端茶递水卖萌对澄茵大献殷勤。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秦羽叹了口气,说。

木断山默默地点头。他说:“你不觉得你该去给澄小姐解围吗?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说不出像南小姐一样的粗话来,虽然看起来对他们并不反感,但心里肯定是很受不了的。”

秦羽心想这话挺有道理,说:“那我该怎么做?”

“你是个男人,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秦羽以为木断山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突然调了个头,从澄茵那里夺走南辛儿,抱起她就往黑暗之中冲去。

这不是趁机劫色么?秦羽想。

随后秦羽明白了木断山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头皮又开始发热起来,看着那两个一伴一瘦的家伙围在澄茵周围哼哼唧唧,搅得澄茵很不安宁的样子,就感觉不爽。于是鼓起勇气,牵起澄茵的手,说:“我有事跟你说,带你去个地方!”说完拉着澄茵扭头就走,玲就跟在他们后面。留下那两个人愣在原地。

一直走向黑暗中,再走向澄茵所住的那栋别墅,也不管澄家的仆人们怎么想,就这样牵着。远远听见木断山被南辛儿一巴掌掴得惨叫连天的声音,在寂静夜晚忽远忽近。

澄茵始终低着头,一直跟着秦羽走到别墅门口。秦羽松开她的手,说:“送你到家门口,那两个人就不会再追来了。”

“谢谢你。”澄茵说。

秦羽看了她一眼,她还是低着头。秦羽觉得自己今天没有得罪她的地方,于是说:“你今天有点奇怪,比我的话都少。”澄茵平时不该是这样的。

澄茵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生病了,有点不舒服。”

“生病么?”秦羽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额头,又探探玲的额头。探来探去探不出个情况。于是说:“那你得吃点药才行。”

玲在旁边模仿秦羽的动作,探澄茵的额头,随后自得其乐地笑起来。澄茵却面色通红,更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说:“玲虽然不会说话,但我发现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如果认真教她,她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秦羽越来越觉得澄茵很奇怪,但不知怪在哪里。倚靠着墙壁,摘下鸭舌帽子,红色流海遮住了他如钻石般闪亮的左眼。

他说:“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命运对玲来说,是否太不公了一点?为伏龙圣剑而祭剑,此后八百年来只能做孤魂野鬼,对玲来说,是不是太可怜了一点?”

世界是有寿命的,人生是有尽头的。然而,祭剑者却始终纠缠在这永无止境的悲惨宿命之中。

“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所以我想帮助玲结束这样的惨痛宿命。”秦羽说。

澄茵抬头凝望秦羽的眼睛,想起玲的遭遇,不禁眼眶湿润,险些流出泪来,她说:“既然玲能出现在这世上,既然她会出现在我们身边,我想这一定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一定有办法能打败玖夜,让玲摆脱这种宿命的。”

封印师有自己的专用图书馆,从国内到国外,从政治经济到历史文化,百科全书历史大事件植物学科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收藏极为丰富。而且这里的很多书籍都是网上没有上传过的,甚至是绝版书籍。两人想找到解救玲的方法,所以一直翻书翻到深夜,最后在图书馆里睡着。

秦羽醒来的时候,发现澄茵和玲已不在旁边。图书馆的场景,忽然像张燃烧的纸般消逝殆尽。消失后的背景是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座云间的宫殿之中。

宫殿飘浮于天空,被一座彩虹桥笼罩。

太阳从正东升起照亮天宫,云鹤飞舞,鹊鸟成群。宫殿正门写“云阙宫”三个大字,被迷蒙浮动的白色拨弄得若有若无。

耳际间忽然响起了少女摔倒的哭泣声。秦羽寻着白色望去,在一片云海之中有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一位穿着一身大红衣裳,脖子上戴长寿锁的小女孩,哭着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玲儿,来呀,快过来!”

“娘。”小女孩擦着眼泪,颤颤巍巍,一步一步往前走,扑进她母亲的怀里。

耳际又传来了如同银玲般清亮的欢笑声,女孩儿已经长大不少,绾起高高的珠花发髻。她红唇樱嘴,肤白如雪,在三月阳春之中,桃花正是繁盛时,落樱缤纷著红装。她快乐地荡着秋千。

秦羽向花林走近,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转头看了秦羽一眼。“玲。”秦羽叫了一声玲的名字。

女孩又看了他一眼,秋千也停了下来。她站起身,发出银玲般的欢笑声,跑进桃林深处消失了。

秦羽跟进桃林之中,花香四溢引来无数的蝴蝶昆虫围着桃花飞舞,秦羽四处寻找,只是,再没有看见玲的身影。

周围的景致又开始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让火光照亮的阴沉黑夜,一群骑着战马的军人手持大刀,正疯狂地杀戮着一座古老城镇中的居民。

各种声音杂乱地传出,战马嘶鸣声,房屋倒塌声,被杀时的惨叫声和黑夜中破空的咆哮声。

有人被刀砍死,有人被乱箭射死,有人全身着火在地上打滚,最终烧成了焦炭。天空闪着电光雷声骤起,仿佛在为这场惨不忍睹的杀戮而愤怒。

一骑白色战马奔入火海之中,骑马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银白盔甲,手握着红樱长枪,见到那些军人,毫无畏惧,冲入军人群中,奋力斩杀。

男子冲入一座被大火吞没的府邸,府邸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全家老小五十几口人命,被杀的杀死,烧的烧死。

银甲男子取下头盔跪了下来,对天呐喊,咆哮之声撕裂长空。秦羽突然发现,那个银甲男子除了发色为黑色之外,竟然和自己长得很像,因为年龄稍大于自己,脸上的轮廓更加流畅精致,少了一分稚气。

有一位被手帕塞住口齿的女子,被捆绑得严严实实而倒在地上苦苦挣扎。她热泪盈眶,被那群纵火军人带走。银甲男子奋力直追,一路斩杀那些纵火军人。

第一天,战马奔驰千里,女子依然被捆绑着;第二天,女子又累又饿又渴,躺在马背上无声哭泣;第三天,她已饿得奄奄一息,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已经没有了任何动弹的力气。

第三天,银甲男子奔入军人据点,奋力撕杀,最终救出了女子。

男子摘下她嘴里的手帕,撩开她的乱发。秦羽发现,这可怜女子,她还是玲。

接下来看到的,是紫云遮日下漫天飞舞的魑魅魍魉,庞大妖气将更加广阔的天地沦陷为炼狱般的恐怖场景。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从天空飞过,将大地沦为火海,湖泊化为血池,千里之境,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阴惨天空中睁开了巨大的鲜红色双眼,一只左眼里有三颗血红瞳孔,一只右眼里是一颗碧绿瞳孔,瞳孔两侧是两朵莲花状的血色器官,胡乱蠕动着观赏这炼狱般的地上世界。

万物在巨大妖气之中接连枯萎,仿佛被死亡毒气所笼罩。

画面陡转,秦羽又看见了玲,她在一处流淌着地底岩浆的大狭谷里。谷底被炙热的高温烘烤得红中泛蓝,在那不断冒出炙热气泡的熔岩之中,正插着数不清的宝剑。

每把剑都锋利无比,而在那些宝剑的最中间,有一把剑身雕刻龙纹,散发着金色光泽的宝剑,不断被飞溅起的岩浆拍击着。

玲顺着峡谷中的道路走向那把剑,她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纵身跃下峡谷。她在落入熔岩之中的瞬间,开启了暗藏在宝剑之中的咒语,额头上出现一条月牙形图纹,变成一团细小的蓝光,飞入一枚七彩水晶球之中。

“小玲,不要!”

银甲男子还是晚来了一步,跪倒在玲跃入熔岩的地方放声哭泣。

整座谷底的所有宝剑突然发出悦耳的蜂鸣抖动不已。一把通体银白雕刻龙纹的宝剑“铿锵”飞出,落入银甲男子手中,剩余宝剑全部倒入熔岩之中熔化殆尽。

银甲男子紧握着宝剑离开大峡谷,挥剑直指苍天,剑茫直贯霄汉,与无数妖怪撕杀起来,其中犹以一团被银色光茫所笼罩的巨兽最为恐怖。不知打了多少日月,遮天蔽日的妖怪被他杀得几乎一只不剩,尸横遍野。他也因此遍体鳞伤,最后力竭而亡……

秦羽眼睛睁得老大,他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情景,这哪里是人间?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残忍。

耳际又响起了银玲般的欢笑声,周围的景致再次消失,秦羽回到了最初的云阙宫中。在一片白色之中,他看见有位穿着单薄白衣的长发女子,正合十双手在远处看着自己。

女子走进云阙宫中的回廊,不时回过头来等秦羽几步,穿过许多复杂的通道,女子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停了下来。在她的身后,竖有一把被六根粗大封印铁锁捆绑的龙纹宝剑,即使被封印,宝剑仍然不断地逸散着惊人的剑气,剑光刺得人头晕目眩。

“你终于来了。”女子开口说。

……

秦羽从梦中惊醒时,家仆杨旭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早点牛奶,图书馆里香味扑鼻。

澄茵随后从睡梦中醒来,眼中惊诧不定。望向秦羽时,发现他的表情复杂而无奈,带着忧伤与困苦。玲靠着秦羽的肩膀,面上的表情更加复杂,有伤心,有难受,有无尽的悲愤,额上竟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可怜而无助。她的眼角不断挂着泪滴,染湿了秦羽的衬衣。

她仿佛在做着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嘴唇不断颤抖着躁动不安。秦羽皱起眉头,望了澄茵一眼,见她面色难看致极,也是要难过得流泪的样子,于是心脏蓦地一痛,感觉极度的不安与惶恐。轻轻推玲的肩膀。“玲,快醒醒,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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