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青雅嗓音如同冰磬脆碰,听到人的耳朵里脑袋不禁一凉,仿佛全身都泡浸已经积气成液的寒水里。
风沙打了个激灵,干笑道:“青雅,不,宫庄主。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怎么补偿你都不会满意,我愿意让你慢刀子割血,只要你不生气。”
宫青雅目光闪动:“你不反抗,我怎会满意?”
风沙立时闭嘴,这个疯女人根本不可理喻。
赶紧去瞄云虚,难得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云虚笑了笑,柔声道:“宫庄主,议事有规矩,这里没有私仇,只有共利。你也要出力帮他。你可以这样想,帮他的前提是为了害他。”
风沙立刻怒目而视,云虚这个坏妞,简直坏透了,不带这么坑人的。
宫青雅嘴角浮现一缕微笑:“这倒有趣得很。”
云虚笑盈盈道:“当然有趣。风少是什么人?不上些非常手段,是无法让他遂你心意的。”
她早就看出来了,风沙对宫青雅的态度一直很柔软,其实是针对宫青雅的性格有意为之,宫青雅果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好像玄武棱剑猛击软鞭,任凭你天大的力气也逃不过被消力被紧缠的下场。
宫青雅颔首道:“望东楼只会杀人,我也只会杀人。查出谁在暗中针对,我去杀了他。”
风沙脸色剧变,失声道:“不行。”
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四灵高层,死于刺杀那还了得。
“可惜现在你说了不算。”
宫青雅异常美丽的瞳眸之中闪烁的笑意不光恶毒,而且快意。
风沙不光闭嘴,而且垂目。
云虚转向云本真道:“你的主人如今遇上困境,你最好放下手中的事务,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云本真不敢吱声,偷偷瞄着主人。
风沙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这种时刻,云虚这番话颇有误导之嫌,似乎想让他怀疑云本真就是那个听命于云虚,可以随时取他性命的人。
云本真心灵有缺陷,极其恋主到了变态的程度,不但享受被主人虐待,甚至享受被主人杀死,只要给予心灵上的爱怜,那就绝对此生不二,之死靡它。
云虚或许是无法理解,或许是从不关心,显然没有看透云本真的本性。
云本真见主人点头,忙道:“婢子一定保护好主人。”
云虚嗯了一声,盯上坐风沙一侧最末尾的伏剑。
“风少一向最疼你,甚至让你成为三小姐,你打算怎么投桃报李?”
伏剑面露踌躇之色,为难道:“四灵在三河帮根深蒂固,想要动用三河帮的人手不可能瞒过他们。何况三河舰队全部被打散,处于南唐水军的监看之下……”
云虚打断道:“风少需要听办法,不需要听困难。”
伏剑迟疑道:“今天宴会上我与郑王搭上话,两帮僵持的关系将会得到扭转,我可以付出一些水运利益,换取金陵帮帮些忙。”
金陵帮是江宁府的地头蛇,有他们相助,很多地面上的事会变得相当顺畅。
云虚蛾眉微蹙:“聊胜于无。如果在座有需要,你要随时安排好。”
伏剑赶紧点头。
云虚最后转向风沙道:“我最近正与一位江陵结识的朋友合作,这人你认识,梁州兵马指挥使赵仪,这次随同玄武上执事来江宁参加四灵大会。”
赵仪乃是玄武上执事的儿子,钱玑钱二公子的挚友,周皇郭武的侄子柴兴的心腹,身负墨修从不外传的精神异力,乃是风沙竞逐四灵之首的最大对手。
风沙与赵仪在江陵打过交道,还一起合伙坑死了当时的汉皇刘光世,直接导致郭武代汉,立周称帝。
赵仪是个挺厉害的人,风沙怎么看他怎么讨厌,更对此人充满警惕,一听云虚居然和这个小子搭上关系,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问道:“以什么身份?”
云虚回道:“梁州白虎主事。”
玄武白虎两总堂其实就是护圣营左右两军,总堂中人多半在护圣营中挂职,也有不少担任四灵北周分堂的职务。
赵仪显然在北周分堂挂职。
风沙呆了呆,忍不住问道:“不是玄武主事吗?”
云虚不明白风沙有什么可惊讶的,回了句不是。
风沙皱眉不语。
赵仪是玄武上执事的儿子,怎么跑去当什么白虎主事?
莫非是严父难教亲子,送到同僚手下容易教导?
云虚继续道:“赵仪这次带了妻子,我与赵夫人颇为投契,准备由她入手,设法打开门路。”
比之风沙撑起的大局,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然而有切入点总比没有好。
风沙嗯了一声。云虚仓促接手,一切还需要时间。
比撑起一个大局更难的事情,是找到一个可以撑起的大局。
若非萧燕,风沙现在同样抓瞎,不会比云虚强哪去。
此次聚会主要目的还是换首席,大致聊了一下便各自散去。
风沙婉拒了易夕若和伏剑的邀请,云本真退出门外等候。
云虚依旧坐在首席,俏脸霜容化冻,露出娇若春花的笑颜:“以往看你坐在这里的时候,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风沙古井不波道:“彼可取而代之?”
云虚轻轻摇头,美目凝注着风沙的眼睛,胜雪的脸颊透出珊瑚之色。
“说出来不怕害臊,我不止一次幻想着坐在你的腿上抱着你缠着你,你对她们下令的时候,我正在你的耳边下令。她们都看不见我,你也装得一本正经。”
风沙略微错愕,旋即失笑:“你似乎在暗示什么。”
云虚嗔道:“讨厌,非要人家亲口说出来吗?”
风沙满脸坏笑。
云虚两颊的红晕渐渐蔓开,细如虫鸣道:“如果你觉得我让你难堪了、让你受气了,等她们走后,你可以加倍讨回来,就在我让你难堪、让你受气的位置上。”
风沙含笑道:“美人蚀骨,佳丽,绝色荡魄。私下里一旦食髓知味,明面上难免步步后退。”
云虚脸色倏然冷下。
风沙笑而起身:“知道为什么咱俩一直只是挂名的情人吗?”
云虚哼道:“不知道。”
“因为你把自己当成了蚀骨刀、剑、荡魄铲,唯独没有当成女人。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