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天,范世殊的大队人马,终于凯旋归来。
这场与长陵国的对决,他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取得了胜利,这令他深感意外。
究其原因,就连范世殊自己也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也许,真如传言所说的,地处中原的长陵国,根本就不比游牧出身的中山国士兵骁勇?
至于原因,他不想深究,总之,这一仗赢得漂亮,攻陷城池大小十余座,掠地数百里,抢夺财宝良田无数,归降中山国的战俘多达万人。
可是,这么多的人,可怎么安置?
“大帅,那些长陵国的降兵,可要带进荣城?”来到荣城门下,小将军上官谦毅策马前来,向范世殊请示。
“大帅,这么多的降兵,终是个祸害,还是杀了算了!”江崇武并不赞同使用降兵,何况为数如此众多,他怕难以控制。
“大帅,斩杀降兵会留下暴虐嗜杀的千古骂名,有损大帅亲兵爱民的清誉,请大帅三思而行。”
上官谦毅愤恨的望了一眼江崇武,那暴虐嗜杀的骂名,就是朝他说的。
“大帅,降兵还是不能任用,请大帅下令诛杀降兵……”
江崇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一名将军打断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带着霄云营归降中山国的云墨轩。
“崇武将军的话,听起来另有所指呀!降兵不能任用,崇武将军所指是谁?”
云墨轩带领霄云营的五万人马,在这场战役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结果赢了战争,背后还有人指桑骂槐的说什么:降兵不能任用?
长陵国一万多人算什么?他霄云营五万人马呢?难道也都杀了?
真是岂有此理!
云墨轩气得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非要找江崇武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江崇武本来没有影射霄云营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场战争赢得太过容易了,怕长陵国的军队诈降,所以,这才不放心要杀了降兵。
结果,一个没注意,得罪了云墨轩。
虽然江崇武打心眼儿里看不上云墨轩,觉得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可是,他手下的五万精兵,真是太强悍了。
原本就有北魏后裔威武健硕的体魄,再加上云冉阳多年的操练,并且跟着他打过几十场战役,个顶个的身经百战,又精通兵法布阵。
如今归降了中山国,真是如虎添翼。
听到云墨轩不乐意了,江崇武立刻微微一笑,朝着云墨轩一抱拳。
“云将军误会了,江某绝无此意。”
云墨轩撇了撇嘴,冷冷一笑,朝着范世殊说道:“大帅,末将倒是觉得上官小将说得在理儿,主帅的名誉牵动着军心,动摇了军心,可是兵之大忌。既然云家军能被大帅委以重任,那么这长陵国的降兵,也可以任用。”
虽然云墨轩读的兵法不多,可他在军中混迹年头多了,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一些。
如今,这江崇武侵犯到他头上了,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如果让范世殊有了降兵不能任用的想法,他在中山国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还没入城,身边这几个人就吵得不可开交,范世殊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降兵又怎么了?良禽择木而息,有人愿意投在我范世殊门下,这说明我中山国更是各路英雄豪杰向往的乐土。既然如此,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了那些投奔我的人?”
“如果还有前来归降的人马,传我命令,打开城门一律欢迎。崇武,将那些长陵国的降兵分散至各营,对待与中山国将士无异,一旦发现有欺辱降兵的,一律军法处置。”
听到大帅下了这样的命令,真是气得江崇武心肝儿疼。
打开城门迎接降兵?大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两国交战,那长陵国富庶繁华,并不是民不聊生的非要投奔你才有活路。
并且,如今虽然以和亲受辱为借口发动战争,可到底还是侵略了别人的领土。
那长陵国的兵不恨你才怪呢,还慕名而来投奔你?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谁会知道你是老几?
可是这些话,江崇武只能放在心里,一百二十个瞧不上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末将遵命。”
领了命,江崇武狠狠的瞪了上官谦毅一眼,一个策马去安排降兵了。
望了一眼江崇武离去的背影儿,上官谦毅气虚粗喘、暗自咬牙。
江崇武,总有一天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三个人,那是将自己养大的刘氏夫妻俩儿,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比他大上两岁。
不知为何,这女人身上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总是在不经意间吸引着他的目光。
而她,也在时刻的保护着他的安全,战场上,她亦是如同女战神一般的,为他披荆斩棘。
她的名字叫月无华。
如果说皓月无华,那么,谁又敢说自己有华?
上官谦毅朝着被军帽半遮着的那张俏脸淡淡一笑。
虽然,看不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只是看到她的唇微微一勾,只此一笑,便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自拔。
荣城的城墙高数丈,上面立满了士兵,一个个手拿旌旗不断的摇曳着,迎着西风凛凛,旌旗摆动,呼声如雷。
随着三声礼炮炸响,城门大开,满城的民众都出来迎接他们了!
画角嘹亮,战鼓齐鸣,韶乐震天,人声鼎沸。
数以万计的民众簇拥着他们的英雄归来。
上官谦毅骑着高头大马,银盔亮甲、英气勃发,享受着此刻这众星捧月般的尊荣,情不自禁的侧过头来望了一眼身边的月无华。
只见她正在小心谨慎的关注着四下的人群,生怕人群中出现异样伤及了他。
“谦毅,快看,那是谁?”忽然月无华呼唤他的名字。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人头攒动,一个宝蓝色身影儿,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手搭凉棚,正在朝着他张望。
“姐姐,是姐姐!”上官谦毅激动得叫出了声。
果然是她!虽然化成了男人的模样儿,但是月无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上官未央来。
她不是随着冉阳回萝川城了吗?怎么会在荣城?
这个月随着上官谦毅奔赴战场,月无华已多日没与云冉阳联络了。
难道他也来了?
想到了这层,月无华意识到,如果云冉阳此时与上官未央在一起,那谦毅的叫声也许会暴露云冉阳的身份,于是朝着谦毅说道。
“看错了,那是个男子。”
谦毅狐疑的转过头来,探着脖子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宝蓝身影儿,逐渐的消失在了人群。
“还以为姐姐来看我了!”谦毅蔫蔫的垂下头来,眼中透着满满的失望。
得胜归来,他非常希望姐姐可以看到他胜利的风采,可是,两个姐姐都没有出现。
亲眼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又见到了刘大虎与华浓在他身边,月无华也在时刻的保护着谦毅的安全,未央心头的焦灼这才消散了些许。
有月无华在他身边,未央比较放心。
因为,那是来自云冉阳的保护。
她知道有他在,谦毅是不会有事的。
直到此时,在未央的内心深处,对他依旧信任。
想起了云冉阳,未央的心猛然疼了一下,可他对待孩子的态度,真是伤透了未央的心。
这些日子,她不敢想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身处大漠中的绝望,令她不得不怨恨着云冉阳。
她不相信他想要自己的命。虽然马匹与行囊都是云白准备的,是云冉阳身边最亲近的侍从,他的一切行为,几乎能代表着云冉阳的授意。
只是,她还是不相信,也许是不愿相信,也许是不愿面对,总之,她宁愿认为想要她命的人应该是他的女人秋裳。
如今,她还活着,活着,总有相见的一天!
街上的人真是太多了,摩肩接踵的站着,很容易挤到自己的孩子。
既然已经看到了弟弟,也就没什么可停留的了,让别人发现了还会有麻烦。
未央努力的挤出人群,朝着富远征的府邸走去,为了避人耳目,未央拉了拉头上的风帽,低着头进入了胡同儿。
远离了人群,她那颗压抑已久的心,这才得以释放。
是怨恨,也是委屈,亦或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团乱,终于令她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她选择远离了他,可是她真的能将他忘记吗?
怎么可能?
未央徐徐靠在墙边,蜷缩着身体,低声抽泣。
就让眼泪流个干净吧!
压抑,只会更痛!
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身影儿,这令在霞碧阁雅间观看大帅凯旋的秦紫玉异常兴奋。
即刻派人跟踪着她,随后,他寻着暗卫留下的记号,也赶了过来。
看到她肩头攒动的窝在墙角儿哭泣,他朝着属下挥了一下手。
美人越是悲伤,就越是需要人陪伴。
虽然,秦紫玉认为她没有自己美,但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与征服欲。
那一日的药膏,与纤云制作的明显不同,更像是他第一次用到的那一种。
他料想,那是她制作的。
果不其然,在他毫不留情的逼问下,两个丫头终于承认了她来过,并且为他做了药膏。
她居然回来了,还为他做了药膏?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紫玉的心不由自主的升起阵阵温情,还有一丝丝的甜蜜。
可是,她做好了药膏居然又离开了。
避而不见,又几次三番的撩拨着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