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盟计划”的本质,在于精简绿林联盟的人数,同时将各大帮派的核心成员抽离开来,组成一个依附于庞鈞焱庞氏家族的护卫队。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这个计划当中,有不少值得肯定的地方。
从四方联盟成立之后,虽然朝廷利用财利等手段拉拢了那些不断滋事生非的匪众贼首,让各路转运使司的赋税钱财聚拢中央、调遣分派变得更为安全顺利,尤其是西北、北方两处交战的地带,更是大大提高了前线钱粮运输的效率,降低了劫持袭击的折损率。
但这一计划,在随后的一年开始慢慢暴露出问题,那就是匪众贼首们因为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安保费”支持,已经发展得越发壮大,鱼龙混杂,其中充斥着许多心性狡诈、阴奉阳违的小人,于是,尾大不掉的问题,随之出现。
一开始,按照联盟协议,绿林势力不再觊觎朝廷的转运调遣财物,但百姓商贾的呢?朝廷虽然也曾施压四方盟大家族来管一管不断激增的报案讼议,但这件事情管起来谈何容易?他们只是负责保障朝廷赋税钱财的运输安全,怎么可能顾及全天下的百姓商人?就算是各州路的官兵、厢军也不可能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在朝廷转运钱物风险大大降低的同时,百姓的运输风险却大大提高了,而且随着绿林势力发展越发壮大,开始出现了连朝廷运输都被袭击劫掠的事件。终于,迎来了这一次的整顿。但是,要整顿,该从何整顿起?整顿太猛烈,很可能引起全国****,太微弱,又可能像之前一样,毫无作用。
最后,这样的难题被抛给了四方盟大家族自己解决,于是,庞鈞焱想出了“兴盟计划”,来精简绿林联盟人数,保护绿林帮派核心成员的利益,拉拢他们为自己效力,从而瓦解联盟。
当然,即便朝廷不让他解决,他也有整治的意思。
支付绿林联盟的“安保费”朝廷其实只出了很少的一块,绝大部分需要庞鈞焱自掏腰包来解决,在这些势力蓬勃发展之后,他的压力更为重大,每个月支付出去的这些钱占了自己经营利润的三成之多。
所以思来想去,他找到了一条一石三鸟的计策,那就是所谓的“兴盟计划”。
收编各大帮派的核心力量;大幅缩减“安保费”开支;同时完成朝廷整顿目标。
计划虽然完美,但是施行之中却受到了不少的阻力,甚至还有威胁。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看懂这个所谓“兴盟计划”的实质。自己当老大,每个月坐收一大笔钱,还能继续抢劫掠夺过往商贾百姓;和给人卖命,拿着虽然实际到手更多的钱,他们会选哪个?这是毋庸置疑的问题。
当然,这帮山贼能想到的问题,庞鈞焱会想不到?其实,早在他刚刚当上四方盟大家族之一的时候,他就有了要强大自身江湖势力的想法,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私下里寻找拉拢强力的高手,只不过,到了“兴盟计划”提出的那一天,之前的准备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在浩天帮的那次群龙会,他可是有备而来,以震撼人心的拦腰绝杀,向在座的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做实力。
刘别墉当时也在场,他其实是支持庞鈞焱精简联盟的做法,但是并没有想到对方出手如此冷血无情,所以愤怒之余全然不顾生命危险地站出身来斥责了一番庞鈞焱,还差点被离陌生随后的一剑穿心给杀了,要不是庞鈞焱及时喝止,他早也一命归西了。
对于庞鈞焱而言,谁死了他都不会眨一眼,除了刘别墉,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他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无论从曾经的知遇之恩,还是随后的知己之情,杀他都不会是庞鈞焱首选,甚至是最后的选择。
杀戮并未因为刘别墉的出面而停止,还有几个义愤填膺的首领纷纷想要为盟主林兴荣鸣不平,结局也都是惨死的下场。最后,大家都开始妥协了,有近一半的人选择了为庞鈞焱效力,当然还有很大一半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反对,而是选择退出联盟。
刘别墉的选择,就是后者,其实,这并不是气愤之下的决定,而是,他的志向,本就不甘屈居人下。早在庞鈞焱跻身四方盟时,他就邀请过刘别墉为他效力,给他庞氏家族二把手的位置,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是,他想凭自己的能力,成为四方盟的一大家族,他不想,也不愿坐这个二把手的位置。虽然庞鈞焱待他如兄弟,如此地信任他,看好他,但是他依旧不想领这份情。
群龙会之后,庞鈞焱有邀请过他几次,都被他拒绝了,随后的两年,刘别墉一直经营着不温不火的金龙帮,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几个月前,他去见过庞鈞焱一次之后,才慢慢走出了抑郁情绪,策划出了这次的报复行动。
……
成都府,夜晚。
经历了一天的拥挤风波,庞龙大街上的店铺大门也陆陆续续地关上了,围观的许多百姓看到张贴的告示,俱皆摇头叹气地四散回家,除了等待知州公文,并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且不论千千万万百姓的担心忧虑,在各大交子铺户老板的府上,也在开着紧张的应对会议,而且,会议结束之后,还有几家老板亲自出门,坐上轿子匆匆赶往同一处地方。
只不过,等到了目的地后才发现已经有不少人也候在门外,打听之后才知道,庞鈞焱不在府上,而且被告知让他们安心回家等待,明天一早会给答复之类的。
除了这些深夜出门的人之外,也还有一批留在自家府上的,比如,付扬天的府宅。
“老爷,庞家的钱真的被劫啦?”
见到付扬天的第一句话沫然就道明了来意,本来今天她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里陪着通天,但傍晚时分,听到丫鬟们议论着什么庞鈞焱的运输商队遇害,几百万的铁钱被劫掠一空后,这才拦下仔细打听才知道,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在传这事,各大交子铺户今天都被围堵了一天。
真是难得休息一回,就出这么大的事情,沫然当下便与通天简单解释了一番,就匆匆出门赶往付扬天的府宅了。
“你也听说啦?哎,好像确有此事,我先前派到庞府打听的人告诉说庞鈞焱已经出门一天了,还没回来,而且那里也围了几家的老板和手下,一直在等消息,看来这是真的了。”
“知不知道是谁劫的?”
“好像听说是成都府路的许多帮派势力联合作案,庞家近百护卫全部牺牲,里面还有转运使司的人和李蒙熙的人。”
“哦……”沫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脑海回想起了好多天前和金龙帮刘别墉的一番话,脸色不觉紧张严肃起来。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见沫然神情不太对,应完一声后就不再言语,而是眼睛频频眨动,像是在回忆什么的样子,付扬天于是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沫然忙晃了晃头,收回心神道:“对了,有没有出现挤兑的事情?”
“还好,在没有得到正式官府公文之前,大家都只是询问,还没出现大量换兑的情况。”付扬天看沫然很快恢复原样,也没多想。
“老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要生出变故,咱们得做好防范措施,虽然是庞家出事,但弄不好会造成牵连风波。”
“我也正有此意,你不来我也准备派人去你府上一趟,”说着付扬天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道:“抛开牵连风波不谈,仅仅对于庞鈞焱自家的危机,我们要如何行事?”
“老爷,这个问题我想现在其他的几家也在考虑,毕竟我们才刚施行交子互通兑换计划不久,就出这么大的事情,大家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终止兑换庞家交子。”
付扬天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的想法。
“但是,大家又怕得罪庞鈞焱,所以就算要终止,也会假以各种借口为由来推脱,而不是直接拒绝,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探一探其他几家的口风。”
沫然一番话分析得很是贴合付扬天的想法,让他频频点头。
“接着,就是分析庞鈞焱的损失情况,他到底损失了多少,对于他的交子铺户运营厉害关系多大,会不会引发挤兑危机而破产,乃至牵连整个交子行业。”
“你怎么看呢?”
“交子联营以来,我们手中已经积累了近三十万贯的庞家交子,其他各家应该也相差无几,如果庞家爆发挤兑危机而破产,那么我们除了要提放可能的牵连问题,还要做好三十万贯的损失准备。”
“那我们尽早悄悄地把这些钱拿去换兑了如何?”
“不可,这样无异于促发了挤兑危机,而且,让庞鈞焱知道了,等于是我们在落井下石。”
“那可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