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谷底,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草地之上,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潭水,陷入了长久的冥思当中。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直到听见身后脚步声,他才收回心神。
“怎么样,别墉兄,这里还住得惯吗?”
来人语气温和,面露微笑,正是庞鈞焱,走到刘别墉身旁后,他整了整衣摆,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风景不错,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那就好,还以为见多了西岭雪山云蒸雾绕、金顶初晴的你,会不太适应谷底幽兰、青草芬芳的恬静。”
“你这么忙的人,到这儿来就是要跟我闲情雅致地观赏风景吗?”
“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简简单单地叙叙旧情?”
听到这句,刘别墉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庞鈞焱,依旧是那张淡淡微笑的嘴脸,永远也看不出什么真真假假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刘别墉对庞鈞焱有多了解,若他要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一个人?”脑子里只是过了一过,刘别墉就知道是谁了,“他与此事无关,只是机缘巧合结识的朋友,你不用费尽心思地找他了,他是不会再出现的。”
“我对他不感兴趣,但是我的人对他很有兴趣。”
“离陌生?”
“柳天发。”
“怎么,为了手下人的兴趣,居然也能让你亲自跑一趟?”
对于这个问题,胖鈞焱选择了笑而不答,即便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是刘别墉还是非常精准地把握了他的心思。
“你想拉拢他?”
“……”
“我劝你别费这个心思了,你算是已经得罪过他了,他可是个很记仇的人。”
“就算不能站到我这一边,我也不会让他站到我的对面去。”
“就凭柳天发一个,去了也是送死。”
“那如果他们四人一起呢?”
“……”
听到这里,刘别墉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阴戾,旋即又迅速地被另外一种激动的情绪所占据,脑海中一连串的画面飘过之后,他才缓缓平静下来,悠悠回了一句。
“明天晚上,你应该就能看见他。”
“……”
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就让庞鈞焱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明天晚上?自己邀请了八大交子铺户的老板去正宣楼一聚,蒙面人是他们的人?
简简单单一句回答,却蕴含了许多深层次的意思,这让庞鈞焱颇有些始料未及,将前前后后发生的种种联想一遍过后,他的眉头难能一见地皱了起来。
“那些虚张声势的信都是真的?你还真串通了这帮老狐狸?”
“要扳倒现在的你,单单绿林联盟已经不够了。”
“好!好!很好!”
连连三次满意地称赞之后,庞鈞焱站了起身,望着对岸的淅淅瀑布,眼中充满了战斗的火花。
“就让我庞鈞焱好好地会一会你们。”
自言自语之后,看了一眼地上静坐的刘别墉,庞鈞焱将胸中怒气一点点压抑下来,最后不吭一声,转身离开。
听见庞鈞焱走远的声音,刘别墉的嘴角才渐渐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
第二天,在一番精心的筹备下,沫然已经联系好了直接送达凤翔府的马车,明天一早出发;此外她还给通天准备了必需的珍贵药材以及衣物等所有旅途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就差一次分别的晚餐,却因为庞鈞焱的邀请,而不得不改为仓促的明日早餐了。
好在庞家派人前来告知,晚宴改为午宴,这让沫然心下不觉释怀了许多,至少还能最后和他一起好好吃顿晚饭。
中午时分,沫然随付扬天共同出席了庞鈞焱在正宣楼的午宴,这次宴会的主题自不必说,就是关于剿匪大胜之后,忧患已除,让大家不必再担心遭到山贼的威胁报复,重新恢复先前的交子互通计划,一起共度难关之类的。
庞鈞焱是一个聪明的人,即便在得知这些老家伙们也参与了针对自己的联盟计划,表面上却不着一丝痕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把脸皮撕破,给这些老板台阶下。只是到了宴会的最后,他才突然说了一句题外话。
“这次剿匪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依然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尤其是在断风谷劫掠大案中杀人最多,手段最残忍的一位蒙面大盗。”
之所以会说这个,是因为从进门开始,离陌生和柳天发就打量过所有老板随从的护卫,并没有找到那个身形相似的人,所以他们才悄悄告知了庞鈞焱这个情况,在稍加思索刘别墉的话后,他就明白这人应该和离陌生一样,在家养伤,所以没有出席。
说完这句,庞鈞焱还有离陌生以及柳天发俱皆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席下的各大老板,但是似乎并没有人出现慌张的情绪,连庞鈞焱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难道是这些人隐藏得太深?想到这里,庞鈞焱又试探了一句。
“庞某刚刚得到消息,这个蒙面大盗就藏在在座各位其中一人的府上,知州已经调集了三百多名官兵前往搜查,如果确有此事,还请主动坦白,否则牵连祸及,后悔晚矣。”
这一番话,哪怕再沉得住气,庞鈞焱相信这些老板也定会露出马脚,但奇怪的是,除了惊讶之外,这六位老板的脸上根本就没看到慌张。
难道刘别墉在骗我?
就在庞鈞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席下有个人起身了,不是六位老板,而是一个女人,只是一眼,庞鈞焱就认出了她,正是这一群男人当中的唯一的女人,付家的二把手,大管家伊沫然。
“庞爷,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说完,也不待庞鈞焱说话,沫然转身就匆匆下楼去了,这一幕倒是让座下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即便付扬天也是颇感意外。
就在沫然离开不消片刻,突然,庞鈞焱的眼里绽放出一道精芒。
“把她带回来!”
一声令下,君誓雨身形一瞬,大门猛地震开,下一刻人就不见了。不消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步伐沉重的声音,很快,门前出现了一人,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君誓雨,只不过此刻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先前匆匆离去的伊沫然。
“庞鈞焱,你想干什么?!”
见到这一幕,付扬天率先站了起来,怒喝一句之后,就冲向了君誓雨;庞鈞焱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眼神示意君誓雨把人放下,他也顺手就把昏睡的沫然交给了冲上来的付扬天。
“沫然,沫然,醒醒,醒醒,”唤了好半天依然没有反应,付扬天愤怒地瞪着君誓雨道:“你把她怎么了?”
“只是点了睡穴,一个时辰后自会醒来。”
“你…”知道沫然没事之后,付扬天这才稍稍心安,回过头来怒视庞鈞焱道:“你凭什么怀疑我的人?”
“是或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庞鈞焱淡淡说了一句之后,然后朝离陌生和柳天发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穿过大门,很快消失不见,看到两人离开,庞鈞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誓雨,惧凡,你们也一起过去。”
“嗯。”
……
五里之外的伊府。
通天正坐在沫然的书房里,手中的笔端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落下,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但真要写出来的时候,又忽然卡住了。
最后,他终于开始动笔了。
“沫然,”
“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悉心照顾,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相伴时光,我有许多的话想对你说,但看见你的时候却又说不出口,只好把它写了下来;待我离开之后,在你无意间从书中翻到它时,也许就能明白我这些难以启齿的心思。”
“我真的很舍不得走,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醒来的时候,我想得最多的就是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你的身影;每天夜里,当你回来的时候,我都醒着,我能听到你的脚步声,还知道你来过我的房间,摸过我的脸……”
“请一定等我回来,我也一定会回来,回来和你……”
“砰!”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通天手中的笔抖了一抖,把“你”字的最后一捺拖得有些长了。用手匆匆擦拭一下后,觉得还是有点难看,本想换张纸重新写一次,但刚才的声音听着很不对劲,于是犹豫再三,通天还是打算先去看看怎么回事,等会回头来再写不迟。
推开门后,他还准备拦着个丫鬟问问,却发现一路来又不见人影了,于是脚下不觉加快了些,想起前段日子满城风雨的盛况,通天以为人又都跑去围观什么了,更何况声音是从大门那传来的,所以当下也没多想,匆匆赶了几步,就到了前厅。
刚走出大厅,迎面就走来了四个人,当看到中间两人的时候,通天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而此刻的离陌生还有柳天发,只是看了来人一眼,两人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目光重新落在了通天身上。
“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