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咳嗽了几声,琴儿见状赶紧捧上秋梨膏,侍奉凌希服下,颜姑姑看着凌希这难受的样子,说道:“娘娘,今年的秋雨异常的寒冷,您这是冻着了,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凌希望了望窗外那连绵不断的秋雨,她不禁深思起来,听说前几日向弘宣又在飞羽殿晕厥,而且因为大动肝火,还咳出了血迹,似乎很严重的样子。她不禁眉头深深蹙起,思量了一会,说道:“去传太医吧,记得传刘太医。”
颜姑姑立刻会意,快步走出了椒房殿。
刘礼小心地给凌希诊脉,过了许久,说道:“娘娘,您这是有些着凉了,臣给您开几副药,您按时喝下,就会痊愈的。”
说着刘礼就拿出药方递给琴儿,要带琴儿去太医院抓药,凌希又咳嗽了两声,说道:“刘太医,本宫还有些不舒服,你再帮本宫看看。”
凌希挥了挥手,琴儿知趣地离开了屋内。
刘礼满心的疑惑,他刚给凌希把过脉,没其他什么问题,刘礼想,怕是凌希有话要问他了,想到这,刘礼不禁紧张起来。
“刘太医,听说陛下前几日又在飞羽殿内晕厥吐血,很严重,可本宫记得,上一次陛下如此,那是在薛夫人那,当时刘太医曾说过,陛下身子虚得厉害,若是再发生晕厥吐血之事,怕是大不好了。不知道这一次,陛下的龙体到底怎样?”凌希缓缓地说道。
刘礼立刻满头的大汗,在已经有些寒冷的暮秋时节,这不合时宜的热,一点点爬满他的额头,也让他来不及思考,想个好的理由敷衍凌希。
他伏地,心虚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身子没有大恙,也没有晕厥,不过倒是真的咳出了血丝,那也是因为陛下大动肝火而引起的,臣开了药方,陛下服用后,就会好转。”
“大胆刘太医,你居然敢谎报陛下的病况,你不知道陛下的龙体关乎东俞的安定,你这是居心叵测呀。”凌希厉声说道。
刘礼更加慌张起来,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臣怎么敢呢,这,这是陛下交代的,臣也只是按照陛下的要求这么说而已。”
凌希眉梢一挑,果然与她想得一样,向弘宣这是在装病,而且还是故意夸大自己的病情,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前朝的风闻,她想向弘宣这是又在盘算着什么吧。她望了一眼窗外那雨滴,似乎秋雨就要停了。
“陛下,也有咳症吗?”凌希问道。
刘礼一愣,凌希这话锋一转,让还在惶恐不安的他也有些诧异,他立刻回答道:“这秋雨甚寒,陛下也确实有些着凉,所以才会有咳症。”
凌希朝着颜姑姑,摆了摆手,颜姑姑会意拿来一瓶秋梨膏,凌希小声说道:“本宫的咳症吃这秋梨膏很是舒服,有劳刘太医,将这瓶秋梨膏带给陛下吧。”
刘礼接过秋梨膏,就赶紧出了椒房殿,似乎生怕留的时间长了,会丢了脑袋似的。凌希缓缓地来到窗边,她伸手接住雨滴,刺骨的凉意瞬间游遍她的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喃喃自语道:“冬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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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弘宣躺在床上,望了一眼床前的火盆,炭火烧得正旺,那红彤彤火苗就在他眼中乱窜,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身上总是犯冷,他裹了裹身上的锦被,挥了挥手,小德子上前,他对着小德子说道:“去添些炭火,今日太冷。”
小德子望了望殿外,虽说已经入冬了,可天还没下雪,有火盆不至于冷成向弘宣这样吧吧。他不禁疑惑起来,向弘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装病装的,就真的有病了?
小德子带着狐疑快步走出殿内,刚出内殿,晏清就走了进来,不知道是因为一路上着急进宫,走得急了,还是因为这殿内温暖异常的炭火,晏清刚刚坐下,就立刻满头大汗起来。晏清顾不得这满身的热汗,因为他的心更加着急,着急如何处置白家之事。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将白家在邑城里所有的店铺与商行都查封了,并且还禁止白家商队自由出入东俞境内,现在东俞境内白家的生意都已经停止了,东海那边还来报,说是白家庄也被衙役们团团围住,在密切监视之中,一旦白家七小姐回白家庄,一定可以捉拿住她与墨云兴。”
晏清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里面详细记载了白家人在东俞的动向以及白家在东俞境内的全盘生意,除了白念珠与白流苏在北戎以外,其他人都在监控之下,当然也包括那不菲的家资。
向弘宣仔细地看着晏清的奏章,他轻咳几声后,又说道:“这群东海的衙役们还指望抓到北戎的左贤王,就东俞这大张旗鼓地查封白家生意这事,北戎那边怕是早就知道了,就算墨云兴与念珠大婚后,想要秘密地回白家省亲,大长公主也是不会愿意的,让那群蠢货都撤离白家庄吧,别再丢人现眼了,万一气着了朕这个姑母,朕扒了他们的皮。”
晏清一看向弘宣这么说,胆子也大了一些,又试探地问道:“陛下,其实白家七小姐嫁给北戎左贤王也不能说明白家有问题,而且对东俞来说,这还是一件有利之事。前段时间,北境那边探子送来密报,说是北戎皇帝病重,右贤王预谋兵变想要取而代之,但没想到在封地养马放羊的墨云兴突然杀回了北戎国都,一举剿灭右贤王的兵变,不知道北戎皇帝与墨云兴到底有何约定,这对叔侄居然一起将右贤王赶出了国都,如不出意外,北戎皇帝去世,他那小皇子登基后,墨云兴会监国。若是陛下能够大度恩封白念珠为公主,那白念珠可就是和亲的公主了,即是成人之美,又全了两国的情谊不是,以后北境可就会太平多了。”
向弘宣斜眼看了一眼晏清,将手中的奏章丢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朕居然不知道,这白家这般能耐,居然能让老师来做他们的说客?”
晏清一愣,向弘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问罪白家?他明明已经将白念珠下嫁墨云兴之事的利弊讲述清楚,虽然他认为即便他不说,向弘宣也是能够想明白的,可是向弘宣还要问罪白家,晏清也有些吃不准,向弘宣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老臣可不敢给别人做说客,陛下,您是了解老臣的,老臣只会为陛下殚精竭虑。”
晏清不慌不恐,从容淡定地说着,向弘宣扑哧一声,裂开了嘴,笑了起来。
内侍们刚刚给炭盆加了一些银霜炭,殿内更加温暖了,似乎向弘宣也不那么冷了,他撩起身上的被子,倾卧在床边,说道:“朕也不想问罪白家,可白家的疑点太多,那年南熙一战军报泄密一事,就有传闻说是白家商队泄密,后来朕派白家商队去北境,结果没多久墨云兴就对东俞开战,还有现在念珠要嫁给墨云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似乎都与白家有关,朕就是怕呀,白家会叛国呀。”
“陛下,白家怎么可能叛国,白家这些年没少资助国库,颇得东俞历代帝王的信任,而且现在大长公主可是白家的掌舵人,白家也曾送小姐进宫,白家早就是半个皇室之人,怎么可能叛自己呢?”
向弘宣立正了身躯,眼睛盯着火盆,说道:“白家不是只有大长公主,还有别人。”
“陛下是说…….”
向弘宣想了想,说道:“老师,传旨,即刻起将白家的所有少爷都拿到邑城来。”
“陛下,您是说将白家的二少爷与三少爷拿到邑城,包括大长公主所出的四少爷与五少爷吗?”晏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说得是全部,全部都拿到邑城的大牢,朕要好好审审白家的这些少爷们。”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完向弘宣有轻咳了几声,脸色也有些微红,小德子立刻上前,奉上茶水,似乎很是难受的样子,晏清也就知趣地退出了内殿。
他边走边思量起来,今日的向弘宣似乎特别不理智,就算白家真的与当年泄密一事有关,那又如何?能比如今结两国之好,免北境再起战火更重要?而且若是万一弄巧成拙,真是问罪了白家,说不定墨云兴真有可能为了娇妻,与东俞再次开战,反正墨云兴就一直想与东俞一较高下,这不正好给墨云兴送借口嘛。
晏清不由得止步不前,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今年的冬日是真不一样,虽然一样的寒冷,却久久不见下雪,似乎所有的雪水,都在那场寒冷异常的秋季下完了,冬日还是往年的那个冬日,只不过少了一些银装素裹而已。
就像向弘宣,依旧是那个明智的君主,只不过除了身体病弱一些以外,格外让人摸不透,或许是疑心惯了,或许是另有所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