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着急地往椒房殿走去,她满脸的心事,似乎有着无比重要之事。可她刚走到椒房殿的朱门前,颜姑姑的身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颜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叶青青不解地问道。
“誉王妃,您这么着急来椒房殿,是来看望皇后娘娘,还是皇孙殿下呀?”颜姑姑淡定地说道。
叶青青一怔,颜姑姑是凌希的心腹,整个皇宫中谁人不知,而今日颜姑姑这般阻挠她来椒房殿,怕是得了凌希的授意吧。她有些迟疑地立在椒房殿外,不知该如何进退。突然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快到正午了,如果她再见不到向依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让开,本王妃要见南国公主。”叶青青不客气地说道。
可颜姑姑似乎并没有动容,她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誉王妃,南国公主还在昏睡中,您怕是见不着她了,请回吧。”
叶青青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向依依突然就进了宫,除了昏睡,怕是谁也无法让向依依离开顾南风半步吧。而顾南风也自己去了刑部,在早己布满陷阱的刑部,很快就被定罪,推到了午门。
叶青青不甘呀,难道千般阻挠,甚至不惜教唆向依依拿剑以死相逼向弘宣,不过就是想要阻止向弘宣换当朝驸马的事,难道就这样泡汤了?她早就知道,在这后宫中,凌希比向弘宣有手段,可她没想到,一向不睦的帝后,这一次竟如此同心,这可比什么都要可怕。
“姑姑,本王妃不过就是担心姐姐,见上姐姐一面,就会心安离去,不会扰了姐姐的美梦的。”叶青青和颜悦色地辩解道。
说话间她就探身越过颜姑姑,朝着椒房殿内走去,可颜姑姑快速转身,快她一步,再次用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颜姑姑倾身靠近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誉王妃,今日您是见不着南宫公主了。皇后娘娘说了,若您不想让陛下知道那日您在公主府跟南国公主说的话,就别再做自作聪明的事,您还是请回吧。”
叶青青面色一僵,凌希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凌希不想她见向依依,她沮丧地垂下头,她想她今日真的见不到向依依了。她望了一眼椒房殿内,轻叹一口气,想阻止的,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成,不过向依依不会知道她来过,一样也不会知道曾经她那染了名利的私心,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
一道闷雷轰然而响,在空荡的房子里来回晃荡,向依依猛地睁开了双眼,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胸口,她望了望窗边,天色有些昏暗,似乎刚刚下过雨的样子。她微微起身,琥珀立刻上前,扶着她靠在了床边。
“琥珀,我睡了多久,驸马呢?”
向依依按着自己那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她记得顾南风给他喂下一碗清粥后,她就泛起了瞌睡,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嗜睡。
“公主,您睡了一整日了,屋外刚刚下了雨,都是一片积水,您还是不要出去,免得弄湿了鞋袜,又得生病了。”琥珀小声地说道,似乎在回答向依依的话,可似乎又像自言自语。
向依依不禁疑惑起来,她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顾南风的身影,可她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公主府,这里居然是椒房殿,她怎么进宫了?
“琥珀,我怎么会在椒房殿里?”
向依依质问起琥珀,琥珀重重地将头低下,她的眼眶里胀满了泪水,她佯装镇定地为向依依盖上锦被,哽咽地说道:“公主,今日下了好大的雨,椒房殿外哪哪都是积水,您千万别出去,弄湿了鞋袜,您会生病的。”
说话间琥珀的泪水一滴滴,都掉落在锦被上,也都晃入了向依依的眼中,向依依一惊,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南风。”
她猛地推开了琥珀,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琥珀立刻抱住她的腿,拖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松开,本公主让你松开。”向依依怒气冲冲地说道。
瞬间琥珀满脸泪痕,她紧紧地抱住向依依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哭泣地说道:“公主,外面都是积水,会弄湿您的鞋袜,您别出去,您会生病的。”
向依依看着眼前琥珀那已经哭肿的双眼,她不由得心口一颤,她微微俯下身子,问向琥珀:“驸马呢?驸马到底怎么了?”
琥珀死命地抱着她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任由向依依怎么再问,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向依依知道顾南风出事了,可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告诉我,驸马到底在哪?”向依依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似乎拿出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去质问琥珀,质问这屋里唯一一个可以给她答案的人。
“驸马,今日正午已在午门被问斩。”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向依依的背后传来,凌希缓缓地走进屋内,带着屋外那雨水的湿气一点点逼近向依依。
顿时向依依只觉得天昏地暗,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凌希扶住了她,凌希关切地问道:“依依,你不要吓母后,你怎么了?”
向依依的耳边还在徘徊着凌希刚刚的话,她听不见凌希关切的话语,瞬间豆大的泪水滚落吓她的眼眶。
“母后,你刚刚说得不是真的,对吗?”
向依依满怀期望地问向凌希,凌希知道,现在她说什么,向依依都会信,可她不想骗向依依,因为真相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总会有痊愈的一天,而谎言只是一个假希望,将人拖进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深渊。
“昨日驸马给你送食的粥里,加了太医下的安神药,之后驸马就亲自送你进宫,再去了刑部,驸马因为私贩茶叶,在邑城肆无忌惮地殴打官员,藐视皇威,今日就被处以极刑,斩于午门外。”
“你骗我。”
向依依猛地推搡着凌希,将凌希推出几步之远,她踉跄着跑出了屋内,刚到了屋外,太过虚弱的身体,就吃不消跌倒在地,狠狠地跌进了那一滩积水之中,瞬间积水与泪水都裹满了向依依的衣襟,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身躯。
向依依想起身,可她却没有半点力气,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从一滩滩积水中艰难地爬过,似乎只要爬出了后宫,亲眼见到顾南风,那么凌希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凌希快步来到向依依的身前,想要扶起她,可向依依倔强地甩开了凌希的手臂。
凌希一怔,一行泪水静静地划过她的面庞,她使劲地抬起向依依那湿漉漉的身躯,搂进自己那温暖的怀中,她痛心地说道:“依依,驸马他走了,就算你出了宫,你也见不到他,别去了,好吗?”
向依依那在凌希怀中挣扎的身躯,也在凌希这残酷的话语中,渐渐平静下来,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哭得眼中,身前以及身下,似乎都是一片汪洋,她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泪,哪里是水,或许早就混肴不清。
突然从向依依的怀中掉落下那方汗巾,汗巾在积水中,在湿漉漉的怀中,在向依依的胸前,早已湿透,而那方汗巾上,顾南风亲手写的那两行字,也渐渐模糊,成了一坨坨黑色的墨迹。似乎那句南风依依,吹动吾心,就不曾出现在过一样。
向依依绝望地拾起地上的汗巾,她再次痛不欲生地哭泣,大声喊道:“南风........”
.........................................................................................................................
向弘宣心疼地抚摸着向依依那苍白的面庞,向依依安静地昏睡在床上,太医说向依依原本就因为几日不吃不睡,身体就有些虚弱,偏偏又在那积水中痛哭一番,受了风寒,怕是要病上几日了。
向弘宣理了理向依依额前,那湿漉漉得青丝,他不由得用手探了探向依依的额头,一阵滚烫,
他立刻起身,来到刘礼身前,急切地问道:“刘太医,你快看看南国公主,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刘礼不敢耽搁,马上来到向依依的床前,小心地为向依依诊脉,许久,他缓缓地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公主这是喝了药,正常出热发汗而已,等这寒气都被发出来后,公主自然而然就会退热了。”
向弘宣长舒一口气,他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刚刚他才给向依依送服了发汗的汤药,向依依才会这般出热。
突然向依依的口中,似乎低声说着什么,可声音太小,向弘宣一字都听不清楚,他着急地说道:“依依,你别怕,父皇就在你身边,你想说什么,你告诉父皇。”
向依依微张的口中,微弱地发出几个字音,向弘宣立刻俯下身去,努力贴近向依依的唇边,想要听清楚向依依口中的呓语,但还是听得不真切。
“她说,南风依依,吹动吾心。”一旁的凌希突然开口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看向凌希,凌希那平淡的脸上,似乎没有半点忧伤,当然也没有半点不安。
“风吹云动.......”向弘宣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猛地起身,对着小德子说道:“传旨,赐名南国公主,即日起,南国公主更名为向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