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016
斯诺看到安杰红红的眼眶,却还笑着问:“你为什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要知道,是我的心脏在疼,而不是你的。”
安杰扶着他,低下头不回答,只问:“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你需要休息。”
斯诺轻笑出声,他好像很高兴,声音十分温柔地说:“往左边走吧,在第七间屋子,那里有一个医生在等着我,这是诶尔森伯父一向的习惯。”
安杰于是扶着斯诺往那儿去,不敢再抬起头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快落下的眼泪。
医生的医术很高明,没多久,斯诺就沉沉睡过去。
安杰坐在床边看护他,医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过头看到这样的安杰,就说道:“你的眼神像是看着稚子的慈母,多么柔和。”
安杰大囧,尴尬说:“哪儿有的事,您误会了。”
医生笑着说:“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温柔,你担心他吗?放心吧,虽然我没有赫尔穆特的医术高明,但他的伤对于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新钉上的铁钉也是崭新而没有锈迹的。”
“赫尔穆特?”安杰想起刚穿越时,见到过的那个少年医生,自称是——
“死神的教子。”医生把他的心里话说出,“赫尔穆特是死神的教子,他的话就是死神的旨意,因为死神,他拥有世界上最高超的医术,尽管年纪小,可任何一个医生都想拜他为师。”
“是吗。”安杰眨眨眼,心想这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却问我要一绺“公主”的头发,“听起来是挺厉害的。”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重要的人将要死去,你就可以找他。”医生拿着东西往门口走去,“不过他大概会让你付出点代价……再见。”
“再见。”安杰对消失在门背后的医生说道。
医生走出门后,太阳升起,安杰又变回小鹿,趴在斯诺的床边守护他。
埃尔森国王却在此刻走进来,安杰立刻清醒,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哦,不用紧张,可爱的小鹿。”埃尔森国王用柔和的语气说出让安杰更加紧张的话,“放轻松,我几乎都可以看到你立起来的软毛,不要像只刺猬似的对着我,这会刺伤我柔软的心。我只想看看我的侄子白雪,他现在怎么样了。”
安杰心想,我要叫他知道我的意思。
于是他居然能够张开小鹿嘴巴说话了:“那您就站在那儿看吧。”
他来不及惊讶和高兴,只想着不能让埃尔森国王这个诡谲的人靠近:“他现在很好,躺在被子下面沉睡,你靠近了也看不到什么,还不如就站在那儿。”
“好吧。”埃尔森国王停下脚步,向安杰妥协,“你这只忠心的小鹿,可知道自己不过是白雪的猎物?”
看到安杰变了脸色后,他又笑道:“我只是来提醒一下,如果白雪醒了,请告诉他,继续往左边的第十三间屋子,是他今晚的目的地。那间屋子的门把手上系着一个铃铛,夜星升起的时候,就必须有人一直摇动那个铃铛,不然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不会去的,他的伤还没好。”安杰感到愤怒,“你这是想杀了他!”
“谁说不是呢?”埃尔森国王笑容甜蜜,“不过比起他,我更讨厌我的三个儿子,要知道,那可是专门来抢我宝座的讨债鬼!”
说着,他转身出门,留安杰独自站在原地发呆。
安杰努力消化埃尔森国王话中的意思,向来迟钝的大脑艰难运转。
——原来埃尔森是想借斯诺的手杀死他的三个儿子?或许,还要顺便杀死斯诺!
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位父亲!
不,他不配叫做父亲,只能说是一个魔鬼!让一个快要死去的可怜青年去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不能让斯诺按照埃尔森的诡计走下去。
——我要阻止他。
安杰心里想着,却听到斯诺虚弱的声音响起:“安杰,埃尔森伯父来过了?”
安杰连忙转身,趴到斯诺的床边着急说道:“斯诺,我们走吧,不要再管这里,埃尔森他是个魔鬼,想借你的手杀掉自己的儿子,也顺便杀了你!”
“我的小鹿,你能用小鹿的嘴说话,应该是快挣脱你身上的魔法了。”
“这不是重点。”安杰十分着急,“我们一起走掉吧,不要再理会这些事情,远离埃尔森这个魔鬼和他可怕的魔窟!”
斯诺没有说话,他用自己永远带着柔情蜜意的眼神看着安杰,好一会儿才开口:“不必担心,安杰儿,我不会轻易死去。但倘若我不解决这里的事情,我心中仇恨的毒液就会毒死我,连医生的铁钉都阻止不了心脏的开裂。”
安杰感到莫名的窒息和痛苦,他想,这是一个可怕的世界,而我什么都不能阻止。
“可是你会死的呀。”安杰喃喃,“今晚,他就要你去往左的第十三个房间,那里或许是他大儿子住的地方,而且那间屋子的门把手上系着一个铃铛,夜星升起的时候,就必须有人一直摇动那个铃铛,不然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你会死吗?”
斯诺艰难坐起身,安杰赶紧伸手帮忙,把松软的枕头垫在他的腰后。
“不必担心。”斯诺重复说出这句话,却无法让安杰信服,只好又道:“让仆人给我一点葡萄酒和蛋糕,我就会恢复力气和健康。”
他看到安杰的大眼睛里有无法隐藏的、同情的眼泪,继续说道:“你是上帝给我的礼物,会带给我幸运,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安杰见阻止不了斯诺,只得叫站在门口的仆人拿来葡萄酒和蛋糕,仆人见到会说话的小鹿也并没有惊讶,只管把东西送到斯诺的手上。
就像斯诺的话那样,他吃下葡萄局和蛋糕,脸色就恢复了红润,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可以下床走动、蹦跳。
——或许我该相信他。
安杰想着。
——这是格林童话,什么都能发生。
到了夜里,斯诺带着已经变回人形的安杰走向地十三个房间。
那房间有着绚丽的大门,门把手上系着一个铃铛,斯诺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让安杰去摘下,他只是走进去,让仆人燃起炉火,点亮壁灯,和安杰并排坐在壁炉前的两把椅子上。
“多么温暖轻松的时刻。”斯诺感慨着。
安杰却十分担忧:“可是不摇铃铛的话,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不必担心。”斯诺又说这样并不能让人安心的话,“让我睡一会儿,我有点累,待会儿就会醒。”
安杰只好闭上嘴,等斯诺沉沉睡去之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斯诺搭上。
安杰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和之前的两个房间都不一样。
除了被一张空荡荡的大床和壁炉占据的两面墙,有空隙的地方都从地到顶架起极高的木架,上面摆着一双双密密麻麻的红皮鞋,有短靴,有长靴,有厚底,有薄底,有些镶着钻石和珍珠,有些用羽毛装饰,有些什么都没有,只有上等皮质美丽的光泽。
每一双鞋都无一例外地有着门外汉都看得出的精良工艺,却被厚实的玻璃从头罩到脚,再用细密的铁栅栏围起来,拿手臂一样粗的锁链牢牢锁住。
夜星升起,门外传来脚步声,安杰有些紧张,想要叫斯诺醒来,却又想到他才受了伤,就忍着惊恐,等待来人打开门。
果然有人开门走进来,是个身材纤细的青年,他长手长脚,每走一步都优雅美丽,让人想起精妙的舞步,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香味,让人想起舞会的美酒和佳肴,他穿着华丽,好像真正才从一个舞会上走下来。
“可爱的男孩。不知道你旁边的人,是不是我的未婚妻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