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子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应该生气的同他们理论一番吗,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懵逼的几人心下憋屈,就好似憋着一口气聚集起力气准备一拳挥过去却发现砸在了棉花上一般。
欧阳念换了一个位置,继续环胸站着。
“这个山野乡村鸡,竟然敢无视我们。”
说话的人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走,咱们过去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欧阳念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呆在原地。
“喂,丑八怪。”
那几个世家子弟过来,挑衅着喊了一句,语气里带了几分邪恶之意。
“我听说你是从山野乡村里出来的,都不怎么认字吧,怎么有脸来宗学堂?”
“你是第一次来京都城吧。文相阁那次,你做的那狗屁诗,我家狗都听哭了。”
“哈哈哈,听到没有,你做出来的诗,把人家狗都听哭了。”
欧阳念:“……”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欧阳念紧绷着脸,一脸的面无表情,听着几个人一人一句在那里瞎哔哔个没完。
她就知道,进了宗学堂,麻烦事多。
几个世家子弟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和不可思议。
他们都这样羞辱他了,他都不生气,不还口?
莫非这人是个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怂的怂包?
这要是换了他们自己,要被别人这样羞辱,恐怕早就动手了吧。
他们之所以这样挑衅这位世子,便是为了让他自己忍不住嘲讽率先动手,从而触犯宗学堂的规矩然后受罚。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世家子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要开口,欧阳念终于舍得分出一丝注意力给施舍给几人。
“丑八怪说谁呢?”
欧阳念语气不疾不徐,让人听不出喜怒。
几人心下一喜。其中一人忙道,“丑八怪当然是在说你。不过你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丑,还把脸遮起来。”
“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有些放肆,目光灼灼的盯着欧阳念。
生气吧。
生气了你就会冲动的动手,届时肯定是逃脱不了宗学堂的一顿罚。
许多宗学堂弟子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一边,目光里带着些许嫌恶和不屑,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这边的闹剧。
世子被欺负,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心下快慰不已。这其中多半原因,还要归咎于沈雪落。
药人一案,没有让沈雪落名声扫地,反而让她名声大噪,更上了一层,还得了当今临皇的夸赞,京都城中许多人都喜欢沈雪落。
反观欧阳念,她定国公世子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今日他又在门口处公然说沈雪落是丑八怪,几乎成了宗学堂的公敌了。
欧阳念摸着下巴打量了说话的人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几个世家弟子皱眉。
这反应,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其中一人回味方才的话,面色一变,登时反应过来,“不对,这野鸡在反过来骂你。”
反过来骂他们是丑八怪!
几人也渐渐回味过来,面色顿时变了一变。
不过是个山野乡村里出来的野鸡,除了一个定国公世子的身份,狗屁不是,居然也敢来骂他们?
几人胸腔涌起一股被人羞辱的愤怒之意,尤其对方还是他们十分看不上眼的定国公世子。
“你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有胆子骂人!”胸腔里涌动着怒意,对方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狗东西……
欧阳念面色微冷,冰寒的眼眸顿时落到了说他的那人身上,凝固成霜。
“你说谁狗东西?”
阴恻恻的语气有些泛冷,无端端让人脊背发寒。
因为离得近,欧阳念冰寒的眸子几个前来挑衅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说话的世家公子下意识倒退两步,顿时反应过来。
靠!
自己居然被一个山野乡村里来的废物吓得倒退了两步?
怎么可能!
不过是个山野乡村里来的废物,怎么会有如此冰冷的眼神,定然是自己看错了。
那人再次上前几步,盯着欧阳念道,“本公子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一条狗,还是一条山野乡村里出来的狗东西!”
欧阳念眼眸危险的眯起,“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就是一条狗,还是山野……啊……”
一声惨叫声突兀响起,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方才一脸嚣张说话的人,此时此刻却是脸色惨白,疼得牙齿打颤,额头间冷汗涔涔。
他有些狼狈的蜷缩在地上滚来滚去,姿势有些怪异。
同他一起来的世家子弟脸色顿时一变,“宇文世子,你怎么可以打人?”
欧阳念冷睨了他一眼,“他不说人话,我打他都是轻的。”
他们的打算,欧阳念岂会不知晓。想让自己触犯宗学堂的规矩然后受罚?
可笑!
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来宗学堂也不是为了认认真真学习将来好入朝为官。
他宗学堂弟子的身份,不过是临皇为了掣肘定国公,而让自己呆在宗学堂为质子罢了。
只要他呆在宗学堂,哪怕闹翻天,于她也没有任何影响,相反,她的胡作非为,只会让临皇对定国公府放松警惕。
那世家弟子一噎,似乎是没想到世子竟然回答的这般理直气壮。
果然是山野乡村里出来的人,便连打了人都这般理直气壮,不知所谓。
那弟子眯了眯眼,“世子难道不知道,宗学堂内是禁止打架斗殴的吗?”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我出来京都城,第一次入宗学堂,还真不知晓。”
欧阳念指了指还在地上疼得起不来身份那世家弟子,“你们若是再不扶着他去看大夫,估计他要废了。”
对上几人愤怒的视线,欧阳念则是微微弯了弯眉眼,笑得人畜无害。
“这边怎么回事?”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出来,朝着这边过来。
看到地上躺着的弟子,他眉心微拧,看着欧阳念等人,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宗学堂禁止打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
这人身上穿着宗学堂老师的衣服,看样子是宗学堂的老师。
人是世子打的,围观的人这时候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老师,这人是世子打的。弟子方才在同他理论。”
说话的是世家子弟中的其中一个,他的手指向欧阳念的方向。
老师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便对上了欧阳念金灿灿的面具。
老师:“……”
他听清楚了,方才那弟子说他是世子?
世子……
最近京都城中传言最厉害的,便是定国公府上的那位山野乡村里出来的世子了。
传闻多多少少他也听过一些,莫非面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公子,就是定国公的世子?
“这位弟子,好端端的,你为何打人?”
老师拧着眉心,目光落到了欧阳念的脸上,对上那金灿灿的有些刺眼的面具,他又移开,落到了他的身上。
“老师,弟子并非有意打人。是这位弟子协同他的朋友过来挑衅于我,言语不堪,弟子方才忍不住出手。”
“那你可知,宗学堂不允许打架斗殴?”
“弟子不知。”
欧阳念不卑不亢,“弟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几人兴冲冲的跑来挑衅弟子,对弟子言语进行辱骂,弟子不知晓宗学堂的规矩,一时不愤,这才动了手。”
因为传言的影响,这位老师对定国公世子的感官也不太好,他拧着眉心想了想,“他们为何要挑衅你?”
“这弟子可不知晓,老师得问天挑起事端的人。”
欧阳念顿了顿,“而且,这几位对宗学堂的规矩十分清楚,方才弟子打完了人,那弟子还同我说起宗学堂的规矩。
所以弟子怀疑,他们无端端的过来挑衅弟子,只是因为他们知晓弟子出身乡野,不知晓宗学堂的规矩,故意引诱弟子犯错。”
欧阳念的这番话,倒是让那前来处理事情的老师高看了他一眼。
如此伶牙俐齿,会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他胡说!”
被指认的弟子矢口否认,“老师,我们只是过来同世子谈攀而已,并未言语激怒他。他这是想打人便打人,老师若是不信,这周围的弟子皆能作证。”
这周围的弟子,可都是同他们一样厌恶这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便宜世子的人,他们作证,自然不会向着世子。
“老师,他说的没错。事情发生的时候,弟子们都在附近。确实是世子无缘无故就打人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不错。”
周围的弟子连连点头。
一双双恶毒厌恶的眸子,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落到了欧阳念身上。
哼,没有人替你做证,看你能怎么做。
那老师也皱起了眉心,“这位弟子,你怎么说?”
“我无话可说。”欧阳念勾了勾唇角,“他们先挑衅我,欺负我,周围的这些弟子便在边上看热闹,看着我受欺负,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他们设计让我触犯宗学堂的规矩,如今他们的目地达到了,就等着老师你处罚我了。
我没有证据证实我说的话是真话,因为过来看热闹的都是看我不爽的弟子。老师你要处罚我便处罚我吧。
反正我没错,你即便处罚了我我也不会认的。”
欧阳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老师的脸色黑的彻底。
“胡闹!”他斥责了欧阳念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周围,沉下声音道,“我不管今日的事情孰是孰非,若再有下次,定饶不了你们。”
能够进入宗学堂授业的老师,都是朝臣里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人精。
世子的身份特殊,即便皇帝没有明说,他们也知晓定国公的这位世子能够进入宗学堂的真正意图。
今日是宗学堂开堂之日,任谁都不希望初开堂便对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是以老师决定将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
周围看热闹的弟子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垮,有些失望。
还以为老师会狠狠的惩罚他,没想到就只是轻飘飘的斥责了一句?
被打的那个弟子咬了咬牙,这时候忍着疼痛,有些不甘心,壮了壮胆子开口,“老师,世子他触犯了宗学堂的规矩,为何不罚他?”
难不成就让他这一顿打白挨了吗?
老师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者不罪。你们挑衅他在先,他不知晓宗学堂的规矩忍不住出手,孰是孰非,老夫心中自然有数。你们这借刀杀人的伎俩,在老夫这里,省省吧。”
被老师犀利的目光看穿心思,几个弟子脸上顿时青红一片。
“今日之事,老夫不希望在有下次。你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天子门生,将来都是要入朝为官,若是连这点儿容人雅量都没有,将来也难堪大任。”
几人脸色变了变。
尤其是那个受伤的弟子,他原本就忍着疼,这时候又被老师数落一番,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老师一离开,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又落到了欧阳念的身上,他们眼中的厌恶鄙夷之意更甚之前。
人群里,沈雪落目光冰冷的看一眼欧阳念,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这个人,她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竟然敢说自己是丑人多作怪,一想到这里,沈雪落就恨不得打烂他的嘴。
“啧啧啧,今日过后,这个定国公世子,恐怕就成了整个宗学堂的公敌了。”
“这是他活该。谁让他口不择言的,居然敢说我们雪落是丑八怪,还拿雪落和那什么二丫比,我看他才是个真正的丑八怪。”
女子提起此事,沈雪落不由想到了今日被世子下了面子的事情,她面上的表情不大高兴。
“就是。不过一个山野乡村里出来的人,即便身份是个世子又如何,还不是匪里匪气的没点儿贵公子的样子。”
沈雪落脸色微微变好了一些。
现在的局面,于她有利。只要那世子受够了冷嘲热讽和狐立,在这个时候,自己再象征性的施舍给他一点儿关怀,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便会瞬间高大起来。
她是郡主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能被郡主看重,玩的就是人心。
不过,想到自己以后要与这样一个恶心的人虚与委蛇,沈雪落的眉心便蹙了起来。
这样的人,若不是他定国公世子的身份,他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