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落!
那封信纸……
也不知晓,那沈雪落要大哥去魔宫里取的,究竟是何种东西。
大哥如今身中蛊虫,如今因为有她的玉佩在,又远离魔宫那个地方,蛊虫方能被压制一二分。
大哥若是再回魔宫,也不知晓那蛊虫还能不能被大哥压制。
若是压制不住,大哥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魔宫的宫住么?
理智上,欧阳念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大哥。
可是在脑海里,她又忍不住的想要担心。
那蛊虫在大哥体内,就是埋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都会原地爆炸的定时炸弹。
当初一时冲动,告诉了大哥一切,她并不后悔。可是如今这般境地,却让她进退两难。
她既想要大哥彻彻底底脱离魔宫,但是又不得不容忍大哥受制于魔宫。
这就是一场赌注和冒险。
大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越想,欧阳念的心越乱。
眼前跳动的烛火,搅乱了眼前人的视线,明明灭灭。
沈默寒合上书本,才发现世子在盯着眼前的烛火发呆,也不知晓盯了多久。
他有注意到,世子手中拿着的那一卷书,还保持着他进来时候的模样没有变过。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来一趟,便是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
沈默寒皱褶眉心,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世子却好似没有发现有人在看他一般,愣愣的盯着那烛火发呆,好似那烛火里面,有什么十分吸引他的东西一般。
沈默寒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了他手中的书卷。
手里的东西空了一块,欧阳念这才回神,瞬间便对上了沈默寒看过来的视线。
“你怎么了,从进来开始便心不在焉的?”沈默寒一脸关切的开口。
“没事。”欧阳念摇了摇头。
沈默寒皱了皱眉,难道是在为试考发愁?
“你别担心,试考的题目不难。我问过之前上过宗学堂的朝中官员,试考的内容,就是我平日里给你讲的那些。你那么聪明,要入前十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想到世子是因为想要进入兵马司才准备努力试考,便道,“你也别有压力,万一试考过不了,你若想要进去兵马司了,我带你进去便是。”
听他这话,欧阳念便知晓沈默寒误会了。不过沈默寒这般说,还是让她十分感动。
欧阳念笑笑,道了一句,“好,若是我试考考的不好,你便带我去兵马司。”
温书温习了一个晚上,沈默寒回到自己的房间,沾床便睡着了。
反倒是欧阳念,心头装着欧阳战云的事情,整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晚上睡得晚,第二日起床的时候,欧阳念比平日里晚了半个时辰。
他起的时候,沈默寒已经起了。不过欧阳念醒过来之后没有听到沈默寒的声音沈,倒是府上的管家在门外候着,也不知晓候了多久了。
欧阳念挑了挑眉,从床上坐,待衣服穿戴整齐,才从容不迫的从里面走出来。
她前脚刚从房间出来,宇文管家便急匆匆的凑了上来,“世子。”
“怎么了?”欧阳念停下脚步。
宇文管家躬了躬身子,“宫里头来人了。”
“啊?”
欧阳念面色一变想到了府上的八皇子。
她问了一句,“是皇后娘娘派出来找八皇子的?”
“不是。世子,来的是宫里头的公公,是来给世子传旨意的。”宇文管家道。
“传旨意的?”
欧阳念恍然。
他之前以世子的身份从云漠城前来京都城,按理是要去面见皇帝的。
不过皇帝召见,一般都需要先递帖子,得了皇帝的旨意召见之后才行。
欧阳念早在来京都城的时候便已经将帖子给送了,后来临皇迟迟没有召见欧阳念,她还以为这临皇是不准备见她可呢。
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了人过来。
“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念理了理一件事的衣服,侧过头边走边问宇文管家。
宇文管家紧走几步跟了上去,边答道,“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有一会儿?
欧阳念皱了皱眉,“为何不来报我?”
这宇文管家也算是个老人了。当年跟着定国公在京都城的时候,这些礼节也不陌生,怎么就让宫里头来传旨的人来等着呢?
这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指不定就会觉得定国公仗着自己掌管兵权目中无人呢。
“回世子,老奴本想来叫世子的。但是老奴去叫世子的时候,半路遇到了八皇子,将老奴才拦了下来。”
欧阳念头疼扶额,又问,“八皇子呢?”
“八皇子去见宫里头来的公公了。”
欧阳念一脸无奈,抬脚便朝着世子府里待客的堂中走。
宫里头的公公来了世子府宣旨,自己却迟迟不肯出现,也不知晓那公公会怎么想。
这样想着,欧阳念脚下生风,走的更快。没走几步,她突然顿住,下一秒,折身往世子府里的厨房而去。
厨房里面有酒,欧阳念拿了一罐子,拔了罐头先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故意将酒水洒在了衣服上一点儿,然后快不往堂中而去。
堂中有八皇子和一位眼生的公公,欧阳念沾了一身的酒气,刚一进去,酒水味儿便弥漫来整个屋子。
沈默寒目瞪口呆,看着欧阳念略微有些放肆的闯进来,一双眉毛拧成了疙瘩。
那位公公倒是没什么表情,只上下打量欧阳念一眼,在欧阳念进来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站起身来。
“殿下,想来这位便是世子殿下了?”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音,目光已然落到了欧阳念身上。
欧阳念抬眸,瞬间便对上了公公的眼睛。
那公公看起来慈眉善目,美女含着笑意,好似对欧阳念这个世子,没有任何的恶意。
欧阳念微微愣了愣。
她今日没有及时接旨,又让这位公公等了她这么久,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那公公竟然竟然会和颜悦色的面对她。
愣神的功夫,沈默寒早已经开了口,“魏公公,世子已经到了,你宣布父皇旨意吧。”
那公公闻言,眉眼一眯笑看着欧阳念,尖着嗓音开口,“世子,接旨吧。”
欧阳念闻言,忙依言跪下接旨。
欧阳念没有料错,那公公宣读的旨意,正是宣召让欧阳念进宫去见临皇的旨意。
那公公宣完了之意,又亲自将圣旨送了到了欧阳念手中,道了一句,“世子,接旨吧。”
欧阳念恭敬垂眸,双手接过圣旨,心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奇怪,自己今日迟迟没有露面的举动,可以说是十分怠慢了,那公公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也不知晓这沈默寒给那公公说了什么。欧阳念不着痕迹的看了沈默寒一眼,又收敛了眸中的疑惑之意,含笑目送公公离开。
沈默寒叹了口气,“本还想着,今日同你一道温书呢,没成想父皇竟是在这时候才召见于你。”
欧阳念默默无语,她也想不通,临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殿下,你同你父皇关系如何?”欧阳念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嗯?”
沈默寒一脸懵逼,想不通世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他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我在宫里的时候,同父皇见面的次数很少。
每次见面,他会问我功课,也会问我的表现。小时候母后为了邀宠,总会拿我做借口,每次父皇会过来,但是看过我之后很快又会离开。”
“那你觉得,你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说。”
沈默寒的表情一言难尽,“我只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是十分惧怕我父皇的。不过,客观来说,我觉得我的父皇,该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哦?”欧阳念眼眸微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沈默寒不是愚笨之人,他如此评价临皇,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欧阳念生了几分兴趣,道了一句,“若是你不介意,你能不能同我说一说你这位父皇,我要进宫面圣,就怕惹怒了圣颜受罚。”
沈默寒不疑有他,想到他十几年生活在山野乡村里,想来还是头一次面见圣颜,便安慰道,“你别害怕。我父皇他虽然严厉,但是他从来不会随意的发火,也不会随意的惩罚人。”
“我记得有一年,宫里有一个小太监,因为他家中母亲病重,想要回去探亲。也不知为何,却是冲撞了我父皇。
那时候,周围的人吓坏了,都觉得这小太监怕是性命不保。但是我父亲却没有罚他,还问了他原因,后来知晓他家中的母亲重病,不仅饶了他的性命,还给了他银钱让他回去探望他家中老母。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许多,父皇每一次的做法,都能让我受益匪浅,感触良多。
父皇不喜我们仗势欺人,尤其是欺负良民。曾经有一位皇子,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强抢了别人的未婚妻。
那女子的未婚夫知晓此事,击鼓民怨。我父皇刚好路过,知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当场剥了他皇子的爵位贬为了庶民,一年之后才又将其恢复了身份。
那事情之后,无论是皇子皇储,亦或是皇亲贵胄,都没有人敢公然做那等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之事了。”
欧阳念点头称赞,“这样说来,你那父皇,当真算得上是一位好皇帝了。”
欧阳念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头却又是另外一番考量。
若皇帝当真如同沈默寒所言,为何又会纵容文大人肆意妄为的打压苏家。
那皇商沈家仗势欺人,打压苏家,暗中打压别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临皇他是不知晓,还是有意纵容?
沈默寒见欧阳念不语,以为她还在为进宫面圣的事情担心,想了想,他道,“二哥今日该是需要进宫的,你若是实在害怕,要不就同我二哥一道去吧。所有的皇储里面,我父皇最疼爱的表情二哥。有二哥带你进去,我也放心些。”
“嗯。”
欧阳念嘴上应着,心里头又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进宫面圣,要穿朝府,还不能戴着面具。
欧阳念头疼扶额,今日面圣之后,世子神医的马甲,怕是要掉了。
“你说,容景今日也要进宫?”欧阳念问了一句。
“是啊。你若是害怕,我让二哥带你进宫去。”
沈默寒说着,道了一句,“二哥一般是吃过早饭之后入宫里去。现在这个时间点,怕是快要吃饭了,我让人去通知二哥,让他等着你一道去。”
吃饭的间隙,沈默寒果真派了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厮去了一趟容王府。
结果小厮回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容景。
“二哥?”
沈默寒见到容景,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讶,“你怎的亲自过来了?”
“嗯。”
容景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了欧阳念身上,“今日要进宫面圣?”
欧阳念道,“今日刚传的旨意,陛下让我进宫面圣。”
“我知晓了。”容景道,“我同你一道去。”
说罢,目光又落到了沈默寒身上,不咸不淡道了一句,“你如今在宫外已有府邸,莫要日日都留在世子府。”
沈默寒微微一愣。
不过碍于容景冷冰冰的脸色,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头却是有些不高兴。
大概管的也恁宽了些。
吃过饭,欧阳念换了朝服,同容景一起前往宫中。
沈默寒见欧阳念还戴着他的金色面具,不由担心的道了一句,“进宫面圣,需得以真面目视人。你……”
沈默寒的声音一出,容景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她戴着面具的脸上停顿片刻。
“面具无碍,戴着吧。”容景面无表情道。
“戴着……没事?”
欧阳念不放心的看一眼容景。
沈默寒插了一句,“既然二哥说没有事情,那便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
听沈默寒这么说,欧阳念也不再多说,大摇大摆的跟着容景进宫面圣。
马车行至宫门处,容景便递了自己的牌子给宫门处的守卫,待核实了身份,守在宫门处的人也没有阻拦,直接将容景的马车放行。
欧阳念委实有些诧异。
他知晓容景受宠,却不想,竟然这般受宠。连他的马车,都能直接进到宫里面去。
如此殊荣,可见这位临皇对容景这个儿子的宠爱,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真实实的宠爱这个儿子。
欧阳念心头复杂,又想起了沈默寒提起的临皇。
这临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