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娥在张明德的背后,对周旺财摇头,还紧张的看着他和戚悦。
周旺财虽然不知道张巧娥为什么要隐瞒,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找了个借口:“我们是来售后服务的,今天是第三天,还要做一些祭祀。”
“怎么不早一点来,现在都天黑了,山路又不好走。”张明德皱了皱眉头。
“不用上山,在屋外就行了,因为要在夜半开坛,早来也没有什么用。”周旺财连忙解释。
“那行,今晚就麻烦你们了,祭祀完之后,你们就在这边住一晚吧,晚上没有公交回去。”虽然张明德很疑惑,为什么祭祀要选在半夜,但是既然是售后服务,那就是免费的,也就没有多问。
晚上,众人都来到院子里。周旺财已经换上一身黄色的道袍,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四脚木桌,是临时从屋里搬出来的。
桌上铺了一张绘有八卦图案的黄色桌布,八卦图向外,桌面的左上角和右上角都插着黄色的小三角旗。桌子正中靠上的位置,放了一个瓷器香炉,香炉的正中间插着三支香,香的两边分别插着红蜡烛。
香炉的前面放着一条用过的毛巾,这是林三妹的遗物。香炉的下方放着一把铜钱剑,铜钱剑下方是并排的三张招魂符,绘制这三张符的颜料,是事先取了张巧娥的一滴血,混合朱砂做成的。
符纸的左边是一碗米和一碗酒,右边是一个金黄色的摇铃。
张明德看着周旺财的样子,觉得跟想象中的祭祀有出入,于是就问身边的戚悦:“祭祀是这样的?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像电视上的道士抓鬼?”
张巧娥悄悄地拉了拉戚悦的衣角,戚悦会意,开口道:“抓鬼用桃木剑和黑狗血、抓僵尸用糯米和生鸡蛋,你看见这些东西了吗?”
“那倒没有。”张明德觉得自己有点少见多怪,讪讪的说道。
踏正十二点整,周旺财双手贴在一起,开始结手印,口中念着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最后一个字念完,刚好手印也结完。周旺财伸手拿起铜钱剑,吆喝了一声,刺向一张招魂符,符纸粘到铜钱剑上,然后连纸带剑,一起刺向一旁装有米的碗上,纸符被贴到了碗的边缘。
第二张招魂符也是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是,纸符贴到了装酒那个碗的边缘。
第三张招魂符,周旺财把铜钱剑伸向了燃烧中的蜡烛,纸符一下子就被点燃,周旺财把灵力输入铜钱剑,通过铜钱剑,把灵力逼到纸符上,纸符带着火飞了出去,落到桌子前方三米处。
火光经过的地方,像似开了一条路,泛着淡淡的黄光,这叫灵符开路。
张明德父女俩看不见黄光,但是看到了一团火飞了出去,就像变魔术一样,感觉非常神奇。
周旺财则拿起那一碗酒,也是把贴符纸的地方朝外,放到了香炉正前方的毛巾上,然后对戚悦吩咐道:“戚悦,把米从祭坛的前方,一直撒到符纸落下的地方,注意要均匀。”
戚悦点点头,把那一碗米端起来,贴了纸符的一面朝外,抓了碗里的米一边撒,一边移动。这条米路,大概是三十厘米那么宽,长度是从供桌前,一直到纸符的符灰落地的地方。
见戚悦撒完米之后,周旺财眼睛盯着前方,左手掐着手印,右手拿起了金色的摇铃,快速的摇动起来,铃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戚悦站在周旺财身边,也盯着前方撒了米的地方看。张明德和张巧娥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也跟着望过去。
过了一会,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风,风有些阴凉,符灰被吹散了。
就在纸符散开的一刹那,戚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正飘在刚刚符灰落下的地方,只见那人影抬起了一只脚,踩到了刚刚戚悦撒的米上。
突然,张明德开口说了一句话:“嘶,这风还真有点冷啊,是秋风起了吧?”
张明德的话音刚落,那个已经踩下一只脚的人影一闪,突然就消失了。
周旺财见到招魂被打断了,停下手中摇晃的动作,“呀”的一声喊了出来,然后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张明德。
林三妹的魂魄被吓跑了,而且,最佳时辰已过,今天是不能再招第二次魂了。
“怎么了?”张明德见到周旺财停下来,不解的询问。
“周老,不继续吗?”张巧娥也发现了不妥。
周旺财对张巧娥摇摇头,然后对张明德说:“祭祀到这里就可以了,戚悦跟巧娥留下帮忙收拾就行,你去睡吧。”
“巧娥帮忙也好,一会让巧娥带你们去客房。”张明德觉得祭祀有点虎头蛇尾,不过想到是售后服务,大概也就这样。于是让张巧娥留下帮忙,自己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张巧娥见到自己父亲走远之后,才开口道:“周老,怎么回事,不是要帮妈妈招魂吗?”
“你妈妈的魂魄来过,但是又走了。”周旺财无奈的说完,然后走到刚刚影子出现的地方,戚悦和张巧娥也跟了上去。
周旺财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到地上,说:“你们看。”
戚悦和张巧娥往地下看,只见地上的一摊米中间,明显有一个黑色的鞋印。
“这,这是我妈?我刚刚怎么没看到?那现在呢?”张巧娥也看到了鞋印,然后抬头寻找,但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已经走了,就算还在,你也要擦了牛眼泪之后才能看得见。”周旺财把手电筒关掉,收起手机,缓缓地解释道。
“都怪我爸,干嘛要出声啊。”张巧娥有些埋怨的说。
突然,戚悦开口询问张巧娥:“你父母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应该,挺好的吧。”张巧娥突然被问到父母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戚悦,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旺财不明白,戚悦为什么会突然问张明德夫妇的事。
“你为什么不向你父亲说明招魂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隐瞒?”戚悦没有回答周旺财的话,又向张巧娥询问道。
张巧娥咬着下唇,不出声。
周旺财觉得戚悦的语气,有点过于咄咄逼人,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不过却被戚悦用眼神止住了。
周旺财只能耸耸肩,跟戚悦一起看向张巧娥。
张巧娥沉默了许久,见周旺财没能为自己解围,只好无奈的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做那个梦起,我就下意识的和我爸疏远了。梦中的场景,我也没有跟我爸说过。连续做了几天的梦,想寻找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也不是他。总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告诉他’。”
“难道是你妈给你下了个心理暗示?”周旺财疑惑的询问戚悦:“游魂能做到这种事情?”
“戚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妈的死,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跟我爸有关?”突然,张巧娥像似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叫出声来,声音还有点发颤。
“冷静一点,一会让你爸听到了怎么办?那不就让他知道了吗?再说了,戚悦也没说跟你爸有关。”周旺财看向戚悦,想要戚悦开口解释。
张巧娥捂着嘴,眼睛死死地盯着戚悦,心里却乱做一团,也不知道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答案。
“你的母亲多次托梦,证明在这个时候,她的魂力并不弱,而且意识应该是清醒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不可能把它吓跑。心愿未了才会托梦,你的父亲与你,都是它最亲的人,未了的心愿应该会说给最亲的人听,那又怎么会被亲人吓跑。”
戚悦顿了顿,看着张巧娥的脸,说:“刚才我看了你爸的面相,‘夫妻宫’吉凶难辨。”
“所以呢?”张巧娥追问。
“你说,梦中的母亲欲言又止,而你又下意识的不想父亲知道,那么,我就怀疑,问题可能在你的父亲身上。”戚悦转头看着地面那个鞋印,不知是不是桌上蜡烛的关系,戚悦的眼睛非常亮。
“我还是没有明白。”张巧娥一脸苦恼的说。
“我懂了!”周旺财右手握拳,一拳敲到摊开的左手掌心,然后转头对张巧娥说:“你母亲在梦中想对你说的事,可能跟你父亲有关。”
张巧娥被吓了一跳,然后惊讶的询问:“啊?有什么事是父亲不能听的?”
“所以我才问你,他们的关系如何。若是足够亲密,那么夫妻之间,有何不能说?”戚悦做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动作,又看向张巧娥。
张巧娥这会彻底犯难了,从初中开始,张巧娥就到镇上的寄宿学校去读书,离家不远,但是也很少回家。长到十六岁,领了身份证之后,更是边做兼职边上学,有点空闲时间,都花在看书、复习上,回家就更少了,真的不太清楚父母相处的情况。
张巧娥思索了一会,说:“我很少回家,所以真的不清楚。记忆中,我妈是个比较温柔,但是又很没有主见的人,什么事都听我爸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吵过架。我觉得我妈那种性格,也很难跟我爸吵起来。”